肖 晶
(賀州學院 學報編輯部,廣西 賀州 542800)
走出困境:文本解讀與“有效性”教學
——以女性文學課程教學為個案探析
肖 晶
(賀州學院 學報編輯部,廣西 賀州 542800)
20世紀90年代以來,有關女性文學的研究隨著女性主義思潮全球化的傳播已日益成為一門“顯學”。女性作家文本的豐富充裕也使女性文學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學科建設獲得重要進展,開設這方面課程的高校已越來越多,許多青年學子對這一富于性別文化內涵的學科產生了濃厚興趣,這無疑帶來了女性文學教學的多樣性和學科建設的思考。
文本解讀;有效性;多樣性;學科建設
文學作為人類把握世界精神生活的重要方式之一,勢必與“人”有著天然的關聯。1957年,錢谷融先生率先提出了“文學是人學”這個樸素無華卻閃爍著真理之光的命題[1]。當下的女性文學創作,其文學精神、作品的文化內涵以及文本創作的審美形式,三者之間相互關聯又相互融合。它們都離不開“人”的這一核心因素。因為文學的創作者和受眾在社會實踐中的人生經歷和精神體驗無疑會打上“人”的烙印。而文學文本作為人類文化一種重要的存在方式,在它所負載的極為豐富的信息中,不可避免地傳達出人們在生存方面的體驗和感受。
因此,我們應該以相當的精力關注如何令女性文學教學更加“有效”。正如洪子誠所言,“文學評價、文學史地位等,都是屬‘人’的,由各具不同的文學理想,在不同的時間做出的。各種評價可能有共通性,但難說有本質意義的‘真正地位’。但是我也主張,不要把文學史、文學評價當作‘意識形態’爭戰的場地。”[2]6在此基礎上,“人”作為主體,教師講述時以女性文學史為歷時維系,以文本解讀為共時維度,強調學生個體閱讀的內心真實感受,回到文本,實現“教”與“學”的融合。
女性文學課堂教學中的文本解讀是指在教師的指導下學生感知、理解、評價文本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教師需要藝術地掌握教學方法,以便更好地引導學生解讀文本,從而使學生在潛移默化中親近文學,增長才干、提高修養、豐富情感,從而實現文學文本的終極價值。
而在課堂教學中,一些教師往往把絕大部分精力花費在卷帙浩繁的文學史講授中,根本無法培養學生的文學感受能力。文學史講解不可缺少,但文本閱讀應擺在突出的重要地位。這種關系處理正確,便可解決文學教學瓶頸中第一道難題。以學生為主體,讓他們積極閱讀文本,甚至閱讀經典,使學生領略到文學審美鑒賞的勝境,張顯文學應有的魅力,這樣一來,學生的學習主動性被調動起來了,變被動接受知識,為主動自覺學習,其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女性文學文本,尤其是女性經典作品,更為注重與民族或人類的普遍文化精神相對應,關注特定歷史文化背景下女性的生存理想、生存境界、人格形態及文化心理與價值趨向在文學創作中的表現與反映。作為教師,要引導學生重視文本閱讀,讓學生深入作品內容的層面,更好地理解作品與當代文化思潮及傳統文化精神的內在聯系。同時,教師也要重視文本的熏陶感染作用,注意教學內容的價值取向,尊重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的獨特體驗。
也正因如此,“女性文學”作為一種具有文化批判和建設的雙重內涵的文學現象,依然構成了當下人文生態之一種,成為當代文壇上一道引人矚目的景觀。而女性文學課與一般文學類選修課相比,其相通的地方在于,二者都從屬于“文學”這個大的門類范疇,是文學類的課程[3]136。不同點在于,女性文學課具有更為鮮明的特點,它要求教師要以開闊的視野闡述女性文學相關概念,女性文學的基本內涵以及女性文學研究的主要理論和方法,祥細介紹女性文學創作的基本情況,通過梳理女性文學文本和文學研究的探索與實踐,啟發學生對性別與文學關系問題的敏感和反思,籍以推動女性文學研究的深入和學科建設的發展。
喬以鋼認為,將“性別”范疇引入教學,在性別與文學的交匯點上把握課程內容,從而賦予這門課程鮮明的性別文化內涵。她特別強調突出女性文學課程的“性別”特征,進一步提出:這門課程應當是女性的、文學的、文化的有機結合體,三者的關系以女性為主體,以文學為本位,以文化為基石。在女性的、文學的、文化的相互聯系中綜合把握其特質[4]412-420。
而劉文菊則是這樣定位女性文學研究的課程性質和教學目標的,“女性文學研究是一門具有鮮明的性別文化內涵的文學課程,這門課程以女性為主體,以文學為本位,以文化為基石,通過對中國20世紀百年女性文學發展歷程的梳理,引入社會性別理論,運用獨特的性別視角,使用性別話語解讀現當代女作家的文學作品,提升對文學的感悟力、想象力、鑒賞力和評判力,培養當代大學生先進的性別意識,倡導男女平等,構建兩性和諧的美好社會。”[3]137因此,教師通過對中國女性文學發展歷程的梳理,運用獨特的女性視角解讀女性文學,進而培養學生研究性學習的能力。
而要實現這個教學目標,文本解讀是重要手段之一。如《致橡樹》是舒婷的一首優美、深沉的抒情詩,是朦朧詩的代表之作。它表達了正視差異前提下的平等這樣一種嶄新的性別意識:“我必須是你身旁的一棵樹,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這也是當代文學對性別差異最早的關注。“橡樹”的形象象征著剛硬的男性之美,而有著“紅碩的花朵”的木棉顯然體現著具有新的審美氣質的女性人格。它有愛情視野格局,同樣也有人與人之間相互同情、相互理解、相互信任,同時又以平等地位各自獨立的這種道德理想。因而,舒婷在“女人”和“詩人”雙重角色身份的復雜體驗中展示了女性追求主體人格的精神底蘊。通過課堂教學,解讀、體悟文本真諦,學生才能進入這種設定的文學場景。
在女性文學的教學中,應該看到,“文學作品通過語言和人物形象來反映生活,是作者用來表達思想感情和審美觀點的載體。而審美的教育也源于對作品的情感體驗,我們可以通過對作品的情感體驗讓學生感知文學的形象美、內涵美和思想美;注重培養學生的審美能力,重樹崇高理想,整合價值體系,引導學生積極追求美、欣賞美、創造美。”[5]45如此,在預設的審美視域中,女性文學所呈現出來的自覺意識,正如林白以其個人化、邊緣化的創作實績,構建了許多表現女性個體獨特經驗與生命體驗的女性文學作品。
林白依仗自己特有的人生體驗對女性生命世界進行個體的哲學觀照,并由此形成其獨特的主題話語和審美品格:遵從內心的聲音,只為心靈寫作。林白的《守望空心歲月》“就是她從生命價值上去理解女性,關注女性命運,因此保持了一種純粹的關愛。這種關愛充滿了對女性命運的關注,讓女性生命體驗與女性情感相互纏繞滲透。”[6]177而《婦女閑聊錄》則開啟了林白自我救贖的通道。在《婦女閑聊錄》中,一位鄉村女子在無所約束的狀態下講述最原生態的經歷和見聞。這時的林白,“記錄的是女人的聲音和神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小說主人公木珍成就了林白對鄉村的感情的歸依——那是一種小知識分子對田園牧歌的向往。”[6]178在個人化敘事的觀照中,林白的女性書寫具有獨特的自我意義與審美空間。
近年來,女性文學在文壇的穩健表達,高校女性文學教學與研究也呈現出不斷拓展的局面與勢頭。這為文本解讀提供了很好的范例和素材。通過文本解讀,旨在讓學生了解女作家的自我意識是如何在文學中從一個特殊的位置和跨度來表達自己、發展變化以及可能走向何處,而不僅僅只是窺探一種天生的性別姿態。回到文本解讀,回到這種天然的本分,教師才能有力地闡釋社會框架中的個人經驗的作品,能夠在人性完整的基礎上重建完整人格的作品,達到一種和諧的審美向度,并進一步促進女性文學這一學科的建設與發展。
女性文學課的適用對象為高校本科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學生以及各高校文、理科選修女性文學課程的學生。女性文學既成為有關女性文學的基礎性讀本,同時也是其他專業學生提高文學認知水平、增強文學欣賞活動中性別意識的具有社會意義的讀本。女性文學教學要達到一個基本目標:通過“有效性”教學的實踐,指導學生直接閱讀經典文本,培養學生的分析研究能力。而對女性文學經典的賞析,最終使學生能將女性文學研究知識與文學專業知識進一步轉化為研究能力,內化為學生的人文素質。
課堂教學是教學的基本形式,是學生獲取信息、鍛煉提高多種能力和養成一定思想觀念的主渠道。因此課堂教學的效果直接關系到教學的質量和人才培養的實際價值。女性文學課程的教學“有效性”實踐則是教學理論和實踐長期研究的一個永恒主題。學生能否提升對文學的審美能力、鑒賞能力、研究能力,關鍵看教學活動能否有效地促進學生個體的發展,促進學生的人文思想的全面發展,促進學生生命境界的不斷升華,從而提升學生的人文精神素養,啟發學生追問人的生命意義,對人類社會、對自然的終極關懷。
黑格爾說過,“類的歷史就是個體的歷史,類的特征就是個體的特征。”[7]49在這里,如果把教學指向性作為“類”,把學生指向性作為“個體”,那么,“教學的‘類’與學生的‘個體’具有存在同一性的原則。‘類’與“個體”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相互滲透,最后達到高度統一、高度和諧,使教學效果達到最大化。”[8]128女性文學課程教學,應該讓學生了解“女性主義”的基本理論,通過對有代表性的女性作家及其作品的講述,使學生在女性文學視域下能很好了解“女性主義”以及“女性意識”的文化表達,培養學生對于女性在文學創作中的曲折歷程和作品文化內涵的認識。
女性文學:廣義指女作家創作的文學作品;狹義指由女作家創作的描寫女性生活的文學作品。女性意識:是一種性別意識,包含兩個層面:一是以女性的眼光洞悉自我,確定自身本質的生命意義以及在社會中的地位;二是從女性立場出發,審視外部世界,并對其加以富于女性生命特色的理解和把握。而社會性別則是指社會文化形成的對男女差異的理解,以及在社會文化中形成的屬于女性或男性群體特征和行為方式。它包含著被社會、歷史、文化意識形態解構、改變或者重構的可能性。這一點,是女性主義理論的出發點,也是其改造社會的合法依據[9]12。因此,教學由此出發,旨在讓學生正確理解和把握女性的生命本質。
20世紀90年代女性文學的創作出現了以寫作闡釋性別理念的現象。如出現了林白的女性欲望敘事,陳染的女性文本實驗,還有王安憶、鐵凝、張潔、蔣子丹、徐坤的女性小說,她們的共同特點是在文本中凸現了兩性關系,對兩性生理和心理的差異投以更多的關注,更重視女性的獨特經驗,因此寫作的自我空間大大增強。如何讓學生更好地了解女性文學的這種語言、意象等文本形式方面的創新,避免陷入那種自以為是、急功近利的沖動情結,把女性文學的教學逼向畏首畏尾的兩難處境之中,這是擺在教師面前一個無法逃避的問題。
考察20世紀90年代以來的女性寫作實踐,我們要讓學生了解文化立場和性別立場是相輔相成的。作為一種“文化立場”的女性文學是以女性的獨特體驗、獨特視點去反觀男權文化的。它期冀著在一系列的女性話語的顛覆、反抗過程中,贏得女性在歷史中言說的權利,建立起平等和諧的男女文化關系,進而建構女性主義自己的詩學規范[10]170。探討女性寫作實踐,對教師和學生而言,這種文化和性別實踐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這種意義在于,經由女性視角投視其中的創作姿態,把長期以來沒有機會得到表達的女性經驗、視點、對社會的加入以及對生活的觀察書寫出來[10]170。
長期以來,女性一方面竭力躋身于更廣闊的社會生活,試圖以他者的眼光或超出性別偏見的目光來看待世界;另一方面卻又為自身的種種局限、束縛困擾騷動不安,想求得一個終極的釋然,為此而不斷地去批判男權中心的種種不合理,表達身為女人的不幸、苦惱、意愿和向往[10]170。在教學中,教師要引導學生關注這種真正意義上的人的自覺成長,這樣才能讓學生自覺地站在女性的立場上,正確審視性別話語,透過文本解讀,清醒地認識女性生存狀態以及文本所表達出來的社會轉型時期女性為性別主體對自我身份和女性世界的確認與建設[10]171,從而體悟女性與男性平等和諧的文化意義。
“一個人的戰爭意味著一個巴掌自己拍自己,一面墻自己擋住自己,一朵花自己毀滅自己。一個人的戰爭意味著一個女人自己嫁給自己。”這是林白在《一個人的戰爭》文本中的表達。作家關注自身成長經驗和性別體驗,以女性所特有的存在方式和表述功能嘗試對內心世界的深度開掘[10]167,在創作中進行有力度的書寫。這種嘗試無疑是成功的。正是這種“女性自覺”意識,讓女作家在創作時潛意識凸顯了女性獨特的生活方式、生存狀態的生命體驗過程。作家的創作實踐一再證實了女性意識在當下的復蘇與覺醒,生長與發展[10]167。
正如戴錦華所述:“90年代的女性寫作如同一場幻影密布、歧路橫生的鏡城突圍。在鏡城之中,對目標的逼近,間或成為一次遠離;自覺的反抗成就著不自覺的陷落。對每一個文化事實的陳述、對每一道文化風景線的勾勒,都必須在多重視野、多種坐標及參照系中進行。”[11]505在文學文本的參照系中,采取讓學生分組討論,教師與學生進行對話及思想碰撞,有助于拓展學生的視野與思維方法,這種教學方式可以讓學生對女性文學有一個整體的把握。
劉思謙在《性別理論與女性文學研究的學科化》一文中指出:“性別是女性文學研究的一個合理的分析范疇,一個切入和解讀文本的視角。”[12]16在女性文學課程的教學中,陳曉嫻認為,“‘性別視角’的引入既可以引導學生思考文學、文化、歷史中滲透的性別因素現象,關注男女兩性的差異性和平等性,促進學生對兩性的正確理解。”[13]278同時,在課堂教學中,通過討論和分析,可讓學生“重新解讀和思考中國女性歷史的書寫,對民族傳統和民族文化進行深入的反思,在倡導男女性主體性平等的基礎上,也包含著女性主義立場對男性合理生命邏輯的尊重,從而避免女性主義的偏執性。”[13]279
不可否認,女性文學所闡釋的“女人的悲劇”,是女性深刻的覺醒,它打破了“五四”以來,須由男權性來進行“自上而下”幫助破譯的語碼,取而代之的是女性作家的自我厘定[10]170。對林白和陳染等女性作家來說,女性文學的創作不僅僅是獻出自己的痛苦換來同情和理解,更是溝通男女心靈的一座橋梁。在這里,一方面真摯地表達了女作家們的人生和審美理想;另一方面也暗示了女作家將文學當做是一種溝通人類心靈工具的良苦用心。她們的立足點不僅僅是社會和人生,同樣也是女性文學的文本建設和創造,從而逐步走向自覺的境界[10]170。女性需要的不僅僅是“一間屋子”,而是一種安全,一種自立,一種生活保障。因此,女性的這種與男性經歷迥然不同的成長中的焦慮、疑惑和自我迷失,需要女性回歸真正意義上的文化反省與自我審視,回到自身,傾聽女性自身的聲音,才能得到確認,找到歸屬感和生命的力量。這種女性的成長就注定是一次“飛翔”的過程,而“飛翔”和“自我反省”又使得女性能量得以爆發,從而獲得和男性一樣的平等地位,其女性寫作過程是一個不斷確認自己身份和價值的實踐過程。
這種性別文化意義的女性書寫,也許不可能為女性指出一條真正意義上的解放之路。但有一點是無庸置疑的,女性寫作在眾多女性作家的堅持下將一如既往地傾注對女性自身及和諧的兩性關系的人文關懷,將依然執拗地進行探索和求證,也表明自由地抒寫自身是她們自覺的文學追求[10]171。從這個意義上說,女性文學創作仍然值得我們期待,女性文學課程動態教學也將為學生提供更為豐富的文學體驗和自覺的文學實踐。
[1]朱立元.“文學是人學”的命題永遠不會過時[EB/OL].http://www.chinaritr.com.cn.2008-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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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劉思謙.性別理論與女性文學研究的學科化[J].文藝理論研究,2003(1).
[13]陳曉嫻.“女性”與“民族”的雙聲話語——女性文學教學中的“性別視角”運用[J].經濟研究導刊,2010(33).
Get Out of Trouble:Text Interpretation and Effective Teaching:A Case of Female Literature Teaching
XIAO Jing
(Editorial Department of Journal Hezhou University,Hezhou Guangxi 542800)
Since the 1990s,the research on female literature has been becoming a prosperous discipline with the feminism thought spreading globally.The abundance of female writers’text lead to great achievements in female literature research.Great progress has been made in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and this course is taught in many universities.Many young students show great interest in this discipline which is rich in sexuality culture.Thus it will provoke the review of teaching diversity and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text interpretation;effectiveness;diversity;discipline
G64
A
1673-8861(2011)01-0116-04
2011-02-20
肖晶(1969-),女,廣西賀州市人,賀州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文學評論、中國當代女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