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貞吉
(齊齊哈爾高等師范專科學校人文系,黑龍江齊齊哈爾161005)
小說《尤利西斯》中的狂歡化淺析
霍貞吉
(齊齊哈爾高等師范專科學校人文系,黑龍江齊齊哈爾161005)
在文化詩學研究方面,自戴從文的《喬伊斯與愛爾蘭民間詼諧文化》發表后,國內學術界開始了喬伊斯與巴赫金的狂歡化詩學理論之間的關系研究。戴從文在文中考察了喬伊斯中后期作品中的愛爾蘭民間詼諧文化因素,指出“愛爾蘭的民間詼諧文化除了改變了喬伊斯作品的價值取向,使他從早期的超人價值轉向后期的群體價值外,隨著作品重心的轉變,喬伊斯后期作品的題材、結構和風格都發生了明顯變化”。從此以后,現代主義語言政治理論解讀被喬伊斯打破語言常規的話語所顛覆,有了關于狂歡化語言的所指。基于此,就小說《尤利西斯》的狂歡化進行分析,對此進行較為詳細的論證,從而探究詩化小說中詩意與批判境界的思想根源。
《尤利西斯》;文本;狂歡化;淺析
巴赫金提倡對話雙方的雙主體性成為理論的中心范疇,而雙主體性的主客體即自我與他者,而《尤利西斯》在對話理論的基礎上進行了實踐的深化:文本內部的對話、文本與讀者間的對話、文本與其他文本間的對話,從而創造出比巴赫金對話理論范疇更加宏大的場面。
對于喬伊斯和他的作品《尤利西斯》,文學界向來是謹慎地在做著各種各樣的研究和嘗試仿效。而喬伊斯和《尤利西斯》的意義是使得文學在發展中有了其新的轉向。
喬伊斯在文學創作上的巨大天賦是在其大學時代就有目共睹的,1904年成為他生命中的一個巨大轉折,也為西方現代文學史提供了最輝煌的范本。
1904年,喬伊斯認識了18歲的少女娜拉·巴納克爾,兩人一見鐘情,隨即約會定情。娜拉的到來令喬伊斯擺脫了母親死后的孤寂和內疚,他的生活發生了轉折,其在文學上的造詣也一發不可收拾。喬伊斯在巨著《尤利西斯》中將他和娜拉的首次約會的日子1904年6月16日定為全書情節發生的日期。后來,喬伊斯成為世界大文豪,這個日子也被西方文學界定為節日。1904年也是喬伊斯正式開始小說創作的第一年,他的三部著名小說《都柏林人》、《青年藝術家的肖像》、《尤利西斯》都和這一年有關聯,因此這一年也算是對喬伊斯創作有紀念意義的大年。而意識流的創作和其能夠給當代文學界建立一個時代的坐標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來自于喬伊斯的家庭、才華和信仰對他的影響。
《尤利西斯》的敘述風格是以意識流為主要背景的:一是人物意識和潛意識的交鋒,促成故事結構表層和深層的對話;二是神話模式進入文本結構,隱含著古代世界與現代世界的對話;三是在文本中存在著不同敘述線索,由于共存于同一命題場也彼此展開對話。
對話成為了《尤利西斯》和其作者喬伊斯的哲學出發點與理論歸宿,在文本的整個思想體系中占據極其重要的位置。《尤利西斯》將一位具體作家的思維、一種詩學話語和一種體系框架結合在了一起,并給他們創造了對話發生的情境和介質。而這種對話主義的基本條件就是文本中每個思維來源產生的他性與差異,而他們又可以被文本所包容,不予以任何主觀的評論和分析,所以才成就了文本帶有渾然天成的包容和自然的態勢,而也正是對話賦予了《尤利西斯》狂歡化的小說風格。
下面一段話中就可以看到作者的矛盾思想的體現。
“該死,金赤,當你那位奄奄一息的母親央求你跪下來的時候,你總應該照辦呀,”勃克·穆利根說,“我跟你一樣是個冷心腸人。可你想想看,你那位快咽氣的母親懇求你跪下來為她禱告。而你拒絕了。你身上有股邪氣……”
他忽然打住,又往另一邊面頰上輕輕涂起肥皂沫來。一味寬厚的笑容使他撇起了嘴唇。
“然而是個可愛的啞劇演員,”他自言自語著。“金赤,所有的啞劇演員當中最可愛的一個。”
他仔細地把臉刮得挺勻凈,默默地,專心致志地。
“死亡又是什么呢?”他問道,“你母親也罷,你也罷,我自己也罷。你只瞧見了你母親的死。我在圣母和里奇蒙那里,每天都看見他們突然咽氣,在解剖室里被開膛破肚。這是畜生也會有的那種事情,僅此而已。”
在上述對話當中,勃克·穆利根和斯蒂芬又將對話的內容切換到了母親這個主題上,將喬伊斯內心對于沒有陪伴母親度過生命最后一刻的遺憾和內疚表現出來,但是由于前面在介紹背景中我們提到過喬伊斯最后對母親態度的改變原因,所以在這段對話中象征母親和隱喻母親的話語一樣充滿著矛盾和沖突,他為自己拒絕了母親最后的愛而感到后悔,但無時無刻不沉浸在母親的愛對于家庭的不忠當中,所以他們之間的對話是代表了來自于喬伊斯矛盾的心理狀態,也是一種意識與潛意識的對抗。
而狂歡化的詩學特征也通過文本得到了充分的體現,敘事與入詩之間運用了充分的視角轉換給讀者一個迷離的文學現象。狂歡既是一種對世界的感受,又是一種語言和具體的文學樣式。而狂歡式意指一切狂歡節的慶賀、儀禮等形式的總和。它包括身體的親昵接觸、插科打諢、俯就和粗鄙。狂歡式轉為文學的語言,這就是我們所謂的狂歡化,狂歡化了的文學作品同樣具有挑戰傳統的刻板文學樣式的功能。《尤利西斯》就是首批實踐者之一。在人類歸馴于文明以前,狂歡就以某種顯性或隱性的形式存在,并在人類文明進程中得以弘揚和發展,而狂歡被作為一種獨立的系統化的理論提出時已經是20世紀了。
筆者認為,在整個文本中,狂歡化的語言形態在后半部分表現得比前半部分更加明顯,如果說前半部分的《尤利西斯》的狂歡帶有一定的節制,那么后半部分的狂歡是毫無節制的、縱欲的狂歡。
文本第一、二部分對人物采取了通過日常話語形式表現的敘事描寫。例如,布盧姆與斯蒂芬在“尤邁厄斯”的爭議以及其他人物圍繞著“流浪巖”的對話。由此,喬伊斯勾勒出都柏林的眾生像,形形色色的人物相互交流、相互關聯、相互作用,彼此構成小說的整體;但是到了第三部分,狂歡化的詩學特征開始有了更加戲劇性的轉變,開始注重主要人物的內心感受,在人物的內心獨白中,讀者感受到兩種聲音的爭辯,甚至這種爭辯是不帶有任何的停頓的,在摩莉對于自己情感的一段思緒中,我們看到兩千多字的段落中不帶有一個標點,任何的語句中間沒有停歇,在研究的初始,甚至專家學者們無法從中斷句,這在任何的文本中尚屬罕見,無疑是另辟蹊徑的一種文學表達方式。
狂歡化的實質表現在與神話平行的結構中一樣有回歸的主題,在布魯姆與斯蒂芬一起返回家里的過程中,一天接近結束,也預示著古代英雄流亡的結束,而在經歷了一天的思想斗爭以后,布魯姆似乎就在反復的掙扎中經歷了一系列人生的重要過程,要不要回到妻子那里,明明知道妻子是在家里干那種事情,也明明知道自己是為了避開他們而出來溜達的,但是布魯姆在不斷地變更著想法,在這一天中反復地想到了妻子的背叛,還在海灘上發生了意淫,此類種種在布盧姆身上體現出強烈的烏托邦思想,這既增添了他的小丑色彩,同時也是對現實世界的一種顛覆。我們可以看到文本中有明顯的對其甘心被戴綠帽子的思維:
布魯姆在一邊單獨看著書名——美麗的暴君們,作者是詹姆斯,你知道這是哪一類的書嗎?知道
他打開書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
一個女人的聲音隔著臟臟的幕布傳了來,聽:是個男的
不是,她不會很喜歡的,以前給過他同樣的一類書
他讀著另外一個書名,《偷情的快樂》。她應該會很喜歡看這類書,看看。
他隨手翻開一頁就念了起來:
他們的嘴唇緊緊地貼在了一起,狂野地親吻著。他的手已經迫不及待地伸進她的衣服里撫摸著她豐滿的乳房。
他說就要這本
那位美麗的女人脫下大衣——
這段話中,我們可以看出布魯姆的內心真實想法與他買的書中章節在語義場的順序中是顛倒的,可以說,布魯姆此時內心是充滿了那種偷窺的快感,他買書時那種對于妻子此時正在家中與人偷歡的恨與他心里那種對于肉體的欲望交織著,以至于內心充滿了狂亂,在這種狂亂中,體現在段落里就是毫無章法的語法和段落的顛倒順序,使讀者覺得看得摸不著頭腦,這就是狂歡化詩學的最重要的形式表現。
在對于妻子的愛恨兩難的矛盾抉擇中,在那種是離家還是回歸的交織中,布魯姆完全沉浸于飲食和性欲的泥沼中無法自拔。同時,狂歡化的語句雖然包含著丑惡和混亂,包含著暴力和黃色,但是這一切又似乎正在以幽默而漫無邊際的力量催生新事物的產生。
整個文本中的狂歡化也為敘事視角的轉化提供了一定的緩沖。如果整個文本都是整齊劃一的思維,也就沒有狂歡化的語言,那么對于敘事視角的轉移會存在一定的困難。
喬伊斯在《尤利西斯》中傾注了比較深的對現實的譴責和對古代英雄主義的向往,正因為現實與理想反差太大,所以不能再用平常的語言來進行寫作,因此作者選擇了一種語言的復古,用詩性的不凡來對現實的平庸進行鞭撻,文中隨處可見的狂歡化詩學就是一種以嬉笑怒罵來指責現代人的平庸的方式。
也就是說,不管作者實際處境是多么艱難和痛苦,在作品中都會努力給人以娛樂和愉悅,同時保持對社會政治及天下蒼生的關注。作者無論在怎樣的處境中都固執地堅持著對心靈自由和天下同樂的追求,這就是詩化小說中詩意與批判境界的思想根源。
10.3969/j.issn.1001 -7836.201..10.050
I106.4
A
1001-7836(201.)10-0134-02
201.-04-02
霍貞吉(1978-),女,黑龍江齊齊哈爾人,講師,從事外國文學及教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