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戰強
(河池學院 中文系,廣西 宜州 546300)
生態和諧之虹
——論勞倫斯小說《虹》中的生態和諧思想
席戰強
(河池學院 中文系,廣西 宜州 546300)
生態整體主義認為自然界是一個相互依賴的系統,一個有機統一的整體。人類和其他物種一樣,都是這個相互依賴的系統中的有機構成要素。在這個系統中,每一個生命的生存及其生存的質量,都不僅依賴于它所生存的環境的物理條件,還依賴于它與其他生命之間的關系。勞倫斯小說《虹》描寫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共存的關系,探索兩性關系中的“星際平衡”及靈與肉統一,蘊含著深刻的生態整體主義思想,對于解決當今生態危機具有深刻的啟示和借鑒意義。
勞倫斯;虹;生態整體主義;生態和諧
D·H·勞倫斯是英國二十世紀頗受爭議的現代作家,在其逝世20年后才得到公認與好評。然而更為重要的是,勞倫斯作為一位具有生態前瞻意識的的作家[1],其創作中體現出來的生態思想越來越引起研究者的濃厚興趣。所謂生態,即是意味著相互依存的共同體、整體化的系統和系統內各部分之間的密切聯系。生態思想的核心“是生態系統觀、整體觀和聯系觀,生態思想是以生態系統的平衡、穩定和整體利益為出發點和終極標準,”[2]4即把自然界看成是一個相互依賴的系統,一個有機統一的整體。人類和其他物種一樣,都是這個相互依賴的系統中的有機構成要素。在這個系統中,每一個生命的生存及其生存的質量,既依賴于其生存的物理環境又依賴于它與其他生命之間的關系。因而生態之美也就在于生態和諧之美,即在于人、自然、社會這個有機整體系統中,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人自身平衡穩定和可持續地自然存在,并以此達到生態和諧的境界從而形成整體和諧的關系。由是觀之,勞倫斯在小說《虹》中所描繪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共存,兩性關系中的“星際平衡”及靈與肉和諧統一,無不蘊含著濃厚的生態整體主義思想,閃爍著生態和諧的希望之虹,本文擬從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共存、兩性關系中的“星際平衡”及靈與肉和諧統一、生態和諧思想對解決當今生態危機的啟示及借鑒意義三個方面對《虹》這部小說進行生態學解讀,從生態整體主義視角闡釋其中蘊含的深刻的生態和諧思想及其價值。
生態學家認為,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必須是建立在生態整體主義價值觀之上的。20世紀60年代美國生物學家蕾切爾·卡遜出版了《寂靜的春天》一書,該書的出版促使了人類開始關注生態倫理,要敬畏生命敬畏自然。以美國生態學家利奧波德和環境倫理學家羅爾斯頓為代表的生態倫理學更是認為應將整個自然界的所有存在物、整體的自然和生態過程都作為道德關懷對象。生態整體主義認為要把人、社會與自然界作為一個統一整體的復合生態系統來看待,把世界看作是人、社會和自然相互作用的有機整體。在生態整體主義原則中,“人與自然的關系是建立在人與自然的協調統一的生存論關系之上,人不是在自然之外,而是在自然之內,自然是人類之家,而人則是自然的一員”[3]。人類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人不是世界的中心也不是宇宙之精靈和萬物之靈長,而僅僅是整個生態系統中的一個特殊成員,在這個生態系統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共存。只有這樣,人類才有可能得以“詩意的棲居。”
“詩意的棲居”一語出自荷爾德林的詩歌《人,詩意的棲居》中的詩句“人充滿勞績,但還 /詩意的棲居在這片大地上。”海德格爾借詮釋他的詩來解讀存在主義,又以存在的維度解讀詩,提出了自己的詩學觀。按海德格爾的意思,“詩意的棲居”意味著“與諸神共在,接近萬物的本質”,即人與自然自由自在地和諧相處,人要以欣賞的態度對待自然。勞倫斯小說《虹》正是描寫了這一“詩意的棲居”:布朗文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瑪什農場,那里自然環境美麗,人與土地、植物、動物和諧共生共存。在瑪什農場這個生態系統中,草地、蜿蜒流淌的河流、樹林、山坡、小山上伸向空闊天空的教堂塔樓、仿佛葡匐在山坡上的居民房、奶牛、馬匹以及在這里世代生存的布朗文家族構成了一個有機的生態共同體。在秋天,“鷓鴣呼嘯著穿過天空,成群的鳥兒像噴出的水花掠過休耕地,白嘴鴉出現在有水氣的灰色的天邊,邊飛邊呱呱呱一直叫到冬天。”布朗文家族的人們與大自然有著心靈的交融與溝通,“他們覺得時序周而復始,永不休止,他們感受到盎然的春意,生命的潮流永不能遏止,”“他們的生活與大自然關系密切,他們觸摸土地的脈搏,那土地敞開胸懷,讓他們耕耘播種,犁過的土地變得光滑柔嫩,濺起的泥巴粘住他們的大腿,仿佛想要緊緊附在他們身上似的。……他們握住奶牛的乳頭,輕輕地擠著,感受到奶頭血液的搏動,奶流出來了,乳頭上血液的搏動和人手脈搏是那樣的合拍。他們跨上馬背,感覺兩膝之間仿佛夾著某種生命。”“男人們的身體,尤其是四肢,散發出牲畜、土地、作物和天空的氣息。”[4]2“他們清楚體內流動的血、大地、天空、牲畜和綠色植物是溫暖而有生命力的,也有痛苦和死亡,他們與這一切都有著感情交流,他們生活充實,雖然超負荷地勞動著,但精神飽滿。他們的臉總是轉向生命的激情,凝視著太陽,出神地注視著這生命的源泉,無法轉向它處。”[4]3在這里,大地、天空、牲畜和綠色植物都充滿著生命的活力,同時也是人的生命的源泉。人、大地、天空、牲畜和植物和諧相處,他們共存互惠,共同形成了一個有機的生態整體,人在大自然的生態整體系統中得到生命的同時也得到心靈的撫慰。“大約在1840年,在瑪什農場的草地上開墾了一條運河,把依爾瓦斯山谷新近開發的煤礦連成一片。……一段時間以后在運河的一端又有一座煤礦被開采出來,不久,中央鐵路穿過山谷直至伊克斯頓鎮周圍的山麓。至此,沒有一處免受侵犯,”[4]6盡管工業文明的到來破壞美好的大自然,但對于布朗文家族的三代人來說,未被污染的大自然仍是他們心靈的保護神。運河與鐵路的開通,一處處煤礦的開采標志著現代工業文明的到來。和諧寧靜的自然生態被破壞了,機器的喧囂代替了寧靜,往日蔚藍色的天空因煤煙而灰暗,青山綠水的大地千瘡百孔,到處是一座座黑黑的煤礦山。空氣被污染,大地在呻吟。然而“瑪什農場偏寓運河堤岸古樸、寧靜的一邊,仍如往日一樣僻靜與原始。在陽光明媚的山谷里,河水緩緩流過挺拔的榿木林”[4]6-7。工業革命的到來,人們開始進入了心靈噪動不安的時代,而這種噪動不安的心靈的棲息之所仍然還是那未被工業污染到的運河另一邊的一方凈土。這一方尚未被污染的凈土成了布朗文家族最后的精神家園,成為他們心靈的唯一的棲身之所。如厄秀拉在精神痛苦之時,是雨中的田野和樹林給予她心靈的慰藉,是風雨中狂奔的野馬給予她生命的力量,是與大自然的心靈的交匯使她重新擺脫精神的苦悶與壓抑而看到那象征希望的彩虹!
在農業文明時代,人類的生存依賴于自然的供給,而到了工業文明時代,人類對自然具有著更為深沉的依賴,因為唯有“自然能以其巨大的能量治愈人的精神創傷”[5]。勞倫斯曾說過:“我們的生命就寓于我們自己和周圍活生生世界的純粹關系的形成之中。我就是通過如下途徑‘拯救我的靈魂’的:完善我與另一個人、別人、一個民族、一個種族、動物、盛開鮮花的樹、土地、天空、太陽、星星和月亮之間純粹的關系”[6]229。勞倫斯的這種觀點用今天語匯來說,也就是一種生態整體論的觀點。勞倫斯似乎早在生態運動盛行的幾十年前就有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共存的生態整體主義思想,而小說《虹》就是這種現代生態整體主義思想的形象化的藝術再現。勞倫斯在其小說中將大自然作為人性升華、生命復活的搖籃,以其預示著人與大自然的不可分割性。在這個相互依賴的系統里,在這個有機統一的整體中,布朗文家族的人們和其他物種一樣,都是這個相互依賴的系統中的有機構成要素。在瑪什農場這個系統中,人、天、地、樹林花草、牲畜、小鳥皆互相依存,在生命意識里息息相通,從而形成各自獲得生存發展的關系場。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不難看出,勞倫斯的小說《虹》張揚人與自然萬物的和諧融合,通過對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共存景況的描寫和對自然生態美的贊美充分證明了:只有將人與整個自然視為一個整體,一個有機的系統,自然生態才可能是一個和諧的生態世界!
魯樞元先生在《生態文藝學》一書中指出,人不僅是一種生物性的存在、一種社會性的存在、還是一種精神性的存在,分別對應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自然生態體現為人與物的關系、人與自然的關系;社會生態體現為人與他人的關系;精神生態則體現為人與他自己的關系。[7]147在工業文明侵入之前,自然生態是和諧的。大地、天空、牲畜和綠色植物都充滿著生命的活力,同時也是人的生命的源泉。人、大地、天空、牲畜和植物不僅僅共存互惠,而且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純樸友善,人的精神在優美的自然生態環境中得到充實并充滿活力,人在大自然中既得到生命又使心靈得到撫慰。而工業文明的到來在破壞了自然的同時也扭曲了人與人以及人與自身的關系,占有欲、支配欲支配著自然也支配著人類自身,人類在面臨自然生態危機的同時也面臨著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危機。工業文明侵蝕瑪什后,瑪什農場的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開始發生了危機。布朗文家族三代人在兩性關系上的苦悶和探索既揭示了工業化社會的社會精神生態危機,又傳達出了勞倫斯對和諧的社會精神生態的向往與渴望,即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應該像宇宙中的星球與星球之間一樣保持平衡才能達到和諧。
“星際平衡”是勞倫斯在探討男人與女人這一關系時提出的,即男女兩性之間既要在肉體和精神兩方面有和諧的交流,同時還要有自己的獨立意志、個性自由,如同宇宙中的兩顆星球一樣互相吸引依附又各自保持自己的運行軌道,從而保持了星際間的平衡。《虹》中的湯姆·布朗文與波蘭裔婦女莉迪婭是在工業文明侵蝕到瑪什農場后結合的。年輕的湯姆·布朗文在和諧的大自然的薰陶下成長,身上充滿著原始血性,精力充沛。在與波蘭裔婦女莉迪婭相遇后漸漸墜入愛河,年輕的他對未來充滿著幻想——對生活的憧憬,對夏娃的探索,對美妙神秘的性的追求。然而,他與莉迪婭兩人的家庭出身和所受教育程度的不同以及文化的差異性,導致雙方在思想情感上互不理解,夫妻兩人互為陌生人,相遇而不相知,相愛而不相融。愛情本是性愛與情愛的完美的有機結合,但他們的關系沒有情愛只有性愛,仍然不能算得上兩性關系的和諧。布朗文家族的第二代,即安娜·布朗文,在與堂兄威爾的結合中,雙方都有一種占有并支配對方的欲望。如同上一代人一樣,他們也是互不理解,互為陌生人,在對占有支配權的戰斗中,他們“和諧”了,但這種“和諧”也只是如同激烈戰斗后因困倦而休戰——精神休戰,性生活如同極度緊張后的解壓方式。安娜滿足于性愛及性愛的結晶——生兒育女,而威爾則在性的滿足中沉溺于木雕藝術天地。湯姆與莉迪婭,安娜與威爾,這兩代人所探索的婚姻關系上的兩性和諧只能算是一種妥協性和諧,而并非實質意義上的和諧。作為第三代的厄秀拉則要超越前輩,盡管在對和諧兩性關系的追求中充滿彷徨與痛楚。因不愿過母親安娜滿足于做9個孩子的母親那樣的平庸生活,她到一所小學當了兩年教師,之后再到大學求學。受過高等教育的她不同于前輩,她勇于精神探索,對現實的宗教、道德和民主制度都懷有不滿,具有叛逆精神。她在兩性和諧關系的追求中也遠遠高于前輩。16歲時,她與年輕的斯克里班斯基一見鐘情,由于他要到南非服役,兩人很快分手了。在大學將畢業時,斯克里班斯基又回到了她的現實生活中,她發現自己仍然愛他,她對他身上的那種自然力量充滿了渴望與愛戀,他們彼此得到欲望的滿足。但斯克里班斯基是一個平庸和隨波逐流的人,有著甘愿為所謂“民主”、“國家利益”而獻身的俗見,沒有獨立的自我。因而在她看來,他們兩個是在休戰中走到一起來的敵人。他們的精神不處在同一水準上,他們的結合無法在精神與肉體上獲得和諧與統一。經過海邊相愛那場血與肉的拼搏,他們更深地認識到彼此無法達到在精神上和諧的事實,因而他們在一種難以表述的隱秘欲望的沖擊下分道揚鑣了。由此可見,厄秀拉對兩性關系的探索,大大不同于前兩代。她也曾一度沉溺于肉欲的滿足,但對婚姻卻不茍合。因為,她追求的是靈與肉、生命與自然精神相融合的性愛;她追求一種既能保持自我獨立,又能彼此和諧的婚姻。如果說前兩代人對兩性和諧的追求是以妥協告終的話,那么,厄秀拉則是永遠保持著一種理想的追求,即寧可分手也決不茍合于不理想的婚姻。因而小說的結尾描寫了厄秀拉經過精神與肉體的洗禮后,看到了“一彎淡淡的彩虹”;她在這道彩虹中看到了新生,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理想之所在,這一理想之虹在后來的姐妹篇《戀愛中的女人》中終于通過與伯金的關系得到了實現。
人與人的關系歸結為男人與男人的關系、女人與女人的關系、男人與女人的關系。在勞倫斯看來,最能奏出人際關系的和諧音符的典型則是男人與女人的關系即兩性關系。兩性關系的和諧既可以激發人的內在的生命活力,同時也可以使人精神得以充實和升華,并可以完善社會關系。因而勞倫斯將其目光投射到兩性關系這一關系場,通過建立和諧的兩性關系來達到對社會生態和諧與精神生態和諧的訴求,這無疑較為獨特而且深刻。兩性關系的惡化亦是社會生態惡化的表征,這種社會生態的惡化也就自然而然地投射到了精神生態。誠如馬克思所說:“人對人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關系是男人對婦女的關系。在這種自然的類關系中,人對自然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人的關系,正像人對人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自然的關系,就是他自己的自然的規定。因此,這種關系通過感性的形式,作為一種顯而易見的事實,表現出人的本質在何種程度上對人來說成為自然,或者自然在何種程度上成為人具有的人的本質。因此,從這種關系就可以判斷人的整個文化教養程度。”[8]勞倫斯小說創作的主旨就是要通過對男女兩性關系來揭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揭示社會精神生態的危機和災難,這一主旨無疑與馬克思關于“人對人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關系是男人對婦女的關系。”這一思想論斷相暗合。勞倫斯對兩性關系這一“人類社會中的最能體現整個人類生存狀態的基本關系。”[8]的揭示,從布朗文家族三代人在工業化到來之后對兩性關系的和諧所進行的痛楚地追求來看,由第一代與第二代的妥協性和諧到第三代追求靈與肉的和諧統一、個體獨立與平等相知的和諧統一最后看到希望之虹,充分彰顯了勞倫斯的社會精神生態和諧思想——兩性關系中的“星際平衡”及靈與肉和諧統一。
勞倫斯所處的時代正是英國工業化突飛猛進的時代,大工業機器化生產、工業化社會的進程依賴的是能源的推動,對能源的需求量十分的巨大。勞倫斯的家鄉諾丁漢郡就是產煤大區,鐵路與運河的開通更是加大了煤礦開采的步伐,古老的原始性的自然環境被破壞,大地千瘡百孔,天空不再湛藍,空氣不再清新。溪水不再清澈,人類的棲居之所失去了詩意。生活在自然生態危機中的人也失去了生命的活力,人異化了,沒有了血性只有干癟的形體,如同形尸走肉(勞倫斯筆下常常出現“陽痿型男人”)。為了追求最大化利潤,老板失去人性,工人成了奴隸或機器,如在其多部作品中均描寫到煤礦工人的形象——黑色的動物、木訥、酗酒。在中產階級社會里人與人之間沒有了真情,只有虛偽的禮儀……正是在這種生態危機的背景下,勞倫斯不僅深刻地認識到工業化進程對自然造成了巨大的破壞,而且也洞察到對自然的破壞必然會導致人精神上的痛苦。[1]因而勞倫斯頗具前瞻性地提出了具有生態整體主義思想的自然生態和諧觀及“勞倫斯式”的社會精神生態和諧觀——兩性關系中的“星際平衡”及靈與肉的和諧統一。
勞倫斯早在其小說《查特萊夫人的情人》中這樣說過:“我們的時代說到底是一個悲劇性的時代”,“大災大難已經發生,我們身處廢墟之中。”[9]不錯,斗轉星移,到了我們現今所處的時代,經濟和科技高度發達,人們享受著高度發達的工業文明帶來的種種好處,但同時隨之而來的是自然生態災難不斷、生態危機頻發,諸如綠地沙化、水土流失、溫室效應、空氣污染、物種滅絕等等。而在社會精神層面上,物欲膨脹、道德淪喪,人類原先自以為是自然的主人現在卻成為自然的奴隸,欲望的奴隸,自身需要的奴隸。這難道不像勞倫斯所說的“大災大難已經發生,我們身處廢墟之中”嗎?那么,如何規避災難,走出危機呢?勞倫斯在《虹》這部小說中所蘊含的生態和諧思想無疑給我們提供了有益的啟示和借鑒:
首先,要以生態整體主義思想為指導,在文化觀念上要革除人類中心主義。必須認識到到人類只是大自然這一生物鏈上的一環,人與大地、天空、河流、植物、動物在整個大自然生物鏈上是共存互惠的,人類作為大自然成員中具有理性的特殊一員在與其他物種保持平等的同時還要有義務擔當起保護其他物種的責任和義務。如同《虹》中所描寫的人類的“詩意的棲居”的場景:自然環境的美麗,人與土地、植物、動物和諧共生,能清楚體內流動的血、大地、天空、牲畜和綠色植物是溫暖而有生命力的,并能與這一切都有著感情交流,雖然超負荷地勞動著,但生活充實,精神飽滿。唯如此,人類才能避免生態災難,才能詩意地棲居。
其次,要走生態路線,以生態哲學和生態思想重新構建和諧的社會方式。美國社會生態學家布克欽在《社會生態學的哲學》等著作中指出,人類對自然的征服所帶來的生態危機,根源于人類之間的相互征服。生態問題根源于社會問題,我們今天所面臨的生態危機也是更為緊迫的社會危機,即等級的、統治與被統治的、家長制的和階級的矛盾加劇和發展。例如男人統治女人,一個階層的人統治另一個階層的人等等。而要解決這些社會危機,只有依據生態路線,以生態哲學和生態思想作為指導來重新組織社會的方式才能實現。[2]66-67由是觀之,勞倫斯小說中的社會精神生態和諧觀無疑對于解決當今社會生態危機極有參考價值。即在社會人際關系上,必須是個體獨立與平等寬容的統一,如同宇宙中的兩顆星球一樣保持著平衡;人與人之間一方不可占有一方,也不可無獨立性地依附于另一方。在兩性關系中應該是靈與肉的統一,既要有生理上的追求和滿足,同時也必須有精神上的相通相知。只有這樣,作為由個體的人所組成的社會才不會相互傾軋與爭斗,才能互相理解和寬容,才能促進社會生態的和諧;也只有這樣,人才不至于陷入精神的痛苦之中。拋棄占有欲望,不能一味地只追求物欲(肉欲)的滿足,人要有精神上的追求,要有人格的獨立性,這樣才能擺脫精神的危機,達到精神生態的和諧!
勞倫斯在其小說《虹》中從生態整體主義的維度揭示了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共存,自然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唯一的物質基礎,既是人類的物質家園,也是人類的精神家園;人與人之間相遇相知,既保持各自獨立又互相依賴,如同宇宙中的星球之間一樣既互相吸引又各自按照自己的軌道運行以保持平衡,從面構建一個和諧的關系場。這無疑對解決當今生態危機有著深刻的啟示和借鑒意義。雖然勞倫斯將兩性關系的和諧視為達到人類社會精神生態和諧的必由之路未免有些偏頗,但仍然值得我們去認真思考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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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ainbow”of Ecological Harmony——On the Concept of Ecological Harmony in D.H.Lawrence Novel The Rainbow
XI Zhang-qiang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echi University,Yizhou,Guangxi 546300,China)
Ecological Holism shows that nature is an interdependent system,an organic and unified entirety.Human beings,like other species,are the organic element of the interdependent system,in which the survival and the survival quality of each life not only depend on the physical environmental conditions,but also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is very life and the others.Lawrence’s novel The Rainbow describes the harmonious coexistence between man and nature,and explores the“interplanetary balance”as well as the unity of body and soul between the two sexes.Since it contains a profound ecological holism thought,it has profound enlightenment and reference significance for solving today’s ecological crisis.
D.H.Lawrence;The Rainbow;ecological holism;ecological harmony
I106.4
A
1672-9021(2011)06-0036-05
席戰強(1966-),男,廣西天峨人,河池學院中文系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現代文學和勞倫斯研究。
廣西教育廳科研項目:勞倫斯小說中的生態思想研究(201010LX466)。
2011-10-20
[責任編輯陽崇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