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國書法在世界文化中的地位

孟憲華

(雞西大學 理工系，黑龍江雞西158100)

論中國書法在世界文化中的地位

孟憲華

(雞西大學 理工系，黑龍江雞西158100)

漢字在其漫長的歷史演變過程中，從圖畫、符號到創造、定型，從甲骨文演變至大篆，到小篆，而至隸書、草書、楷書、行書諸體。承載著中華民族的文化特性和生命特質，其穿越時空，不僅起著思想交流、文化繼承等重要的社會作用，而且它本身還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造型藝術——中國書法。從漢字的造型特點、表現內涵、造型語言、材料、手段等幾個方面進行研究，可以彰顯出中國書法藝術在世界文化中的地位。

書法;文化;繼承

“世界藝術園地有兩個高原，如果書法是東方藝術的高原，那么音樂就是西方藝術的高原。”(豐子凱)這句話十分形象地描述了中國書法在世界文化中的地位。

漢字在其漫長的歷史演變過程中，從圖畫、符號到創造、定型，從甲骨文演變至大篆，到小篆，而至隸書、草書、楷書、行書諸體。承載著中華民族的文化特性和生命特質，穿越時空，不僅起著思想交流、文化繼承等重要的社會作用，它本身還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造型藝術——中國書法。在華夏大地上曲曲折折地流淌了數千年，訴說著東方古老民族對于生命的理解。作為以漢字實用書寫為基礎的中國書法藝術在商周時期就形成了它的雛形，毛筆產生于中國新石器時代，中國人使用毛筆寫字作畫的歷史已有數千年之久，彩陶上的圖畫和紋樣應當是由毛筆描繪在初胚上的。甲骨文也應該是先用毛筆寫出，然后再用利器刻出的。但是，最早的毛筆的實物卻是在距今2500年左右的戰國中期楚墓中發現的。從其制作工藝和文物出土分布地區看，毛筆在戰國時已被廣泛使用。隨著書寫媒介的不斷革新，中國書法藝術逐漸成熟，并成為東方文化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現象。作為一門藝術，漢字書法在中國乃至全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堪稱世界文化的奇跡。

一、漢字——“衍形”文字的唯一遺存

文字是人類文明的重要標志，是傳達信息的符號。按其傳達語義的媒介形式可以分為“衍音文字”和“衍形文字”兩大類。早在6000年前中國的仰韶文化時期，世界上就產生了許多種古老的“衍形”文字符號，除了漢字外，還有蘇美爾人、巴比倫人的楔形文字，埃及人的圣書文字和中美洲的瑪雅文字等，這些文字造就了古文明的歷史成就。但是楔形文字、圣書文字、瑪雅文字等因種種原因已經成為人類文明斷層中的化石，已銷聲匿跡不再使用，且該地區現行的文字和這些古文字已經完全割裂開，沒有任何文化淵源關系。作為中華文化的典型代表——漢字卻一脈相承綿延幾千年，歷久彌新，成為唯一能夠連接古今，存活并充實圓滿的富有生命力的文字符號，在經歷了20世紀數字時代的沖擊后，以其頑強的適應能力在新世紀煥發出勃勃生機。

漢字用一個個方塊字培育了五千年古老的文化，維系了一個統一的大國的存在，而且是強有力的、自成系統的。它的創造顯示出中國人與眾不同的文明傳統和感知世界的方式。中國有句古話“十里不同天”，不管這塊東方的土地上有多少種不同的語言，講著多少互相聽不懂的方言，幾十個民族共生的大環境下漢字顯然成了多民族溝通的最好工具，書寫漢字也就成為各民族文化生活的必需，欣賞書法藝術也自然成為各民族精神生活領域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黑白構象”造型語言的簡約是一個奇跡

“黑”與“白”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是事物發展的兩極，是對立統一的典型。從色彩學角度來講，黑白屬于無色色。單純而經濟，樸素而簡潔，是中國幾千年社會認為最具審美效果的搭配，所以說“黑白構象”這種選擇決不是偶然的，里面包含著深邃的哲學思考。

中國書法以黑的墨、在白的紙上面所進行的表達沒有任何修飾，體現了“大道至簡”、“大樸不雕”的哲學精神。白紙黑字，不用紅，不用藍，也不用綠，用最簡潔的造型語言，通過點畫線條的粗細、枯潤、濃淡、疏密、曲直等豐富變化，兼以字形字距和行間的分布等，構成華美的篇章，表達出最寬博豐富的精神內涵。中國書法是線條的藝術，用點畫線條構成字形字態的，這種線條并不依賴于形象，是書者以漢字規定的線條和結構，藝術地表達自己的心理狀態。當代西方最有創造性和影響最深遠的藝術家畢加索在輾轉了解到中國書法時曾說:“如果我生在中國，我應該成為書法家而不是畫家”，“中國書法是藝術中的藝術。”書法以其簡約樸素的形式和寬博的表現力與西方文化進行了有效的溝通。近代書法家沈尹默說:“全世界公認中國書法是最高藝術，就是因為它能顯示出驚人奇跡，無色具有圖畫的燦爛，無聲而有音樂的和諧。不是詩，卻有詩歌的意境;不是舞蹈，卻有舞蹈的節奏，引人欣賞，心曠神怡。”因此，一幅白底黑字，黑白相襯的書法作品總給人們以總體的、美的視覺效果。書法藝術以靜態的形式，通過黑白關系的處理，揭示出虛實相生的對立統一關系，證明了萬事萬物的得失互轉、陰陽相生、和諧共存的矛盾辯證規律。

三、中國書法對于中國傳統哲學淋漓盡致的表現

“談論中國藝術而不懂書法及其藝術的靈感是不可能的。”(林語堂)中國是文化古國，歷代的哲學思想對書法都有著強烈的影響，如易學的陰陽之學、儒家的中庸之道、道家的師法自然、佛家的禪宗佛理等，都給書法打下了深刻的烙印，其中，儒、釋、道思想的影響最為突出。儒家把中庸思想看做最高的行為規范，不偏不倚，恰如其分，認為人的修養應當達到一種中和的境界，講求一種“中節”、“和諧”的度。作為中國文化的典范，書法藝術自然離不開“中”、“和”的指導制約，書法講求中正和諧、不激不勵就是其表征。中國書法講究藏鋒，體現了中國古代知識分子含而不露、謙虛不驕的“中和之美”的儒家氣質。老莊哲學提出“道法自然”，認為“宇宙萬物皆由‘氣’沖和而成，所以無氣不生，生氣勃發則為韻”，氣生而韻至，氣韻兼備，則藝術之“道”可求矣。書法藝術所求的最高境界就是這種神高、氣遠、韻足之境。禪宗思想強調“自性覺悟”，強調“自我”在一切思維活動中的主體地位，將思維主體置于至高無上的地位。禪宗思想無疑給書法家們帶來了指導創作的甘霖，它適時地產生，滿足了書法家尋求自我解脫的心理需要。草書的豪放不拘，又體現了知識分子揮灑豪邁，對自由精神的向往。書法的筆畫虛實結合、陰陽相依、變化多樣，正好表現了古代文人剛柔相濟、柔中帶剛的性格特征。

古人云:書如其人。人們在欣賞書法作品的時候已經不是簡單的欣賞“字”，而是將作者的人格與修養、審美統統納入欣賞范疇。從這個角度講，書法創作已不是簡單的用毛筆在宣紙上寫字，而是“寫”修養，“寫”感情，“寫”審美。所以，“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與圣賢為鄰，以自然為師”都成為書法家們的畢生追求。

如唐代顏真卿的行書《祭侄稿》，其輝耀千古的價值就在于坦白真率，是以真摯情感主運筆墨，激情之下，不計工拙，無拘無束，隨心所欲進行創作的典范。個性之鮮明，形式之獨異，都開歷史之先河，是書法創作述志、述心、表情的典型，體現出大膽和勇往直前的精神品格和無以倫比的藝術家的魄力和胸懷。在這里起決定作用的是真摯的感情和激越的情緒，此時的顏真卿不是在寫字，而是在宣泄心中的悲憤，將筆墨化作無聲的傾訴，話說完了，作品也寫完了，一篇任何人，包括他自己永遠也不可能重復的杰作就這樣產生出來，不可復得。作品中抒發的不是簡單的兒女情長，而是顏真卿滿懷對國家民族興亡的剛毅忠烈之氣，驚天地，泣鬼神。作品感人至深，凜然正氣氣壯山河。

四、難以駕馭的工具造化出難以駕馭的效果亦是世界獨有

中國書法的工具與材料極具東方文化的特點，文房四寶——筆、墨、紙、硯，各有神奇。中國的毛筆不同于西方繪畫使用的毛刷，錐形的構造又因動物毛發之不同而各具玄妙，毛筆柔中有剛，綿中運力，如太極推手，非一般功夫不能得高質量的線條;水墨因水分的多少、運筆的速度、宣紙的滲化程度而極盡變化;宣紙輕薄綿軟而感受力極強，落筆有痕不可復制，對功力技術要求極高，稍有不慎前功盡棄。相對于其他造型藝術來說，書法的工具材料是最難以駕馭的，如果沒有深厚的功力作為支撐，順利完成一件作品是難以想象的。所以書法家們皆以“參禪悟道”、“超然物外”、“面壁修心”的精神投入到對于法帖的臨寫研習之中，以求“由技進道”。至中年才能“漸入佳境”，仍“臨池不輟”，不敢怠慢，至晚年才能“人書俱老”，“返璞歸真”。所以，“日課”(書法家堅持每天都要臨寫，成為必需的功課)也成為書法家的基本生存狀態。

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中國書法是中華文化的濃縮，我們應該引以為豪。隨著國家的強大復興，漢文化必然會成為世界文化的主流，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代表——中國書法藝術也必將被世界各國人民所接受。然而我們在系統地研究掌握先進科學技術，享受著高科技帶來的種種便利，先人留下來的文明精華正在慢慢地被后人遺忘，筆、墨、紙、硯受到了冷漠。增加我們對傳統文化的認同感，不至于在全球化的過程中迷失了方向，增強中華文化參與世界文化競爭的“軟實力”，正確地解讀和認識中國書法在世界文化當中的地位是具有現實意義的。

［1］王鏞.中國書法簡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2］劉正成.中國書法鑒賞大辭典［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

［3］祝敏申.大學書法［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85.

［4］歐陽中石，徐無聞.書法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4.

［5］李澤厚.美的歷程［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2.

J292.1

A

1001－7836(2011)08－0203－02

10.3969/j.issn.1001 －7836.2011.08.082

2011－07－10

孟憲華(1971－)，男，遼寧沈陽人，副教授，從事藝術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