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彈問世前的最大 爆炸

□ 劉少才

□ 劉少才

一次大爆炸，其威力巨大，簡直讓人不敢相信，是有原子彈之前最大的爆炸，聽起來像天方夜譚，但確有其事。這次大爆炸發生在1917年12月6日的加拿大西部海港城市哈利法克斯，只一聲巨響過后，就使幾千人當場死亡、上萬人受傷、成千上萬人無家可歸。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這座海港城市遭遇滅頂之災呢？說出來真有點讓人不敢相信，是因為兩船相撞引起的。

筆者當海員半生，在走進哈利法克斯海洋博物館之前，還不敢相信兩船相撞竟有這么大的威力，當走進博物館看到介紹和圖片后，簡直驚呆了。

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戰已經接近尾聲，這年的12月6日，冰雪嚴寒，一艘名為 “伊莫號”的挪威籍貨船 （一戰時被比利時政府租用），滿載著貨物從加拿大冒著嚴寒起錨前往歐洲，船上標有 “比利時救濟品”字樣。上午8時40分，在引水員的引領下，它正勻速駛進哈利法克斯和貝爾福德之間的海峽，這里是唯一的航道，有經驗的引水員已不止幾十次地引船安全通過。這時，引水員和船長都發現對面有艘船開了過來，距離越來越近，從望遠鏡中都能看出，那是一艘船名叫 “勃朗峰號”的貨船。事后得知， “勃朗峰號”上裝載著數千噸運往歐洲戰場的烈性爆炸物：前艙裝著易燃性化學制品，中艙還裝著十桶汽油，后艙是3 000余噸梯恩梯炸藥，這是一枚航行中的 “巨型炸彈”，是當時一級危險品的軍火運輸船，也是船員最不愿意裝載的東西和神經高度緊張的一次航行。

兩船從相反方向緩慢靠近，雙方都發現對方，并開始鳴笛示意，按國際慣例采取必要措施開始避讓。兩船航行途中相遇，不論在茫茫大洋上，還是在狹窄水道都是很正常的事。可不正常的是，危險品船 “勃朗峰號”上的引水員突然發現情況不大對頭： “伊莫號”莫名其妙地偏離了航向，與自己的船走到同一條航線來了。大海近距離行駛，船有慣性，有海流等多種因素影響，你馬上采取措施避讓談何容易。當 “勃朗峰號”引水員發現不妙時，為時已晚，只見 “伊莫號”借著慣性像一頭笨重的大象，一頭向 “勃朗峰號”撞了過來，它巨大的船鼻插進 “勃朗峰號”體內，竟然將 “勃朗峰號”劃開一個大口子，災難由此發生了。撞開大口子的恰巧是中艙裝汽油的地方，汽油很快從倒地的油桶中溢出，流進了裝有化學制品和火藥的船艙，很快就引起了熊熊大火。歷史記住了這一時刻：1917年12月6日9時05分。

“勃朗峰號”本來是一艘法國商船，在特殊的年代做了戰爭的犧牲品。與其他船只不同的是，它沒有裝載任何民用物資或商用物資，而是滿載了3 000余噸炸藥和易燃品。為了避免德國海軍的注意并防備其襲擊，船上沒有任何危險爆炸物旗幟標志。1917年12月6日早晨，從美國紐約駛來的 “勃朗峰號”，準許駛入哈利法克斯港灣。除了 “勃朗峰號”上的船員以外，沒有人知道這是一艘滿載炸藥的船只。

“勃朗峰號”上有經驗的船長明白危險品船著火意味什么，他當機立斷下了棄船令，率領船員紛紛跳下救生艇，瘋狂地向岸邊逃去。

船員棄船后， “勃朗峰號”就成了一艘危機四伏的死船，沖天大火映紅半邊天，不明真相的路人還在駐足觀看，其實就在等待自己死亡那一刻的到來。在 “勃朗峰號”被撞17分鐘后，終于不可避免地發生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爆炸。巨大的爆炸聲在60英里以外的特魯羅都能聽到。海港城市哈利法克斯的一半幾乎被夷為平地。房屋、人、牲畜、車輛、雜物等在猛烈的爆炸中被氣浪拋向天空，然后像碎片一樣墜落。 “伊莫號”在相撞后沖向對面的達特茅斯海岸，在爆炸的強大的沖擊作用下掀起又落下。船上的不少貨物和在室外的船員都被拋向空中，在兩英里之外才紛紛墜地，那些可憐的墜地船員無一例外成了異鄉孤魂。

在海峽兩岸的里土滿和達特茅斯有500多名學生正在上課，結果只有10個人幸存下來，其余全部被砸死在倒塌的教室里，這些幼小的生命至死都沒明白是什么原因，而那10名幸存者以為是發生了大地震呢。

在里土滿有一座王后飯店，當時人們正在大廳里飲茶小憩，爆炸的劇烈震動把他們從椅子上掀到半空。多數人都以為是德國飛船來襲，因為自從一戰打響后，當地人總是擔心德國可能會橫跨大西洋進行空襲。

雖然不是飛機來襲，但整個哈利法克斯像被轟炸過一樣，許多房屋變成了瓦礫堆。市民中有的當場喪生在瓦礫堆中，有的被炸得血肉橫飛，城里的歷史名勝古跡也被毀壞殆盡：用花崗石建成的氣勢雄偉的多米尼大廈連同它那價值連城的印第安藝術寶藏一起在爆炸聲中化為灰燼，隨風而去；有100多年歷史的省府大樓、雕梁畫棟的大戲院、莊嚴肅穆的古老教堂等一座座精美的古典建筑都毀于一旦，更何況是普通的民居了。

爆炸過后，海峽兩岸都引起了熊熊大火，往日和煦的海風此時似乎也變得兇殘起來，風助火勢，猖獗的大火使哈利法克斯喪失了自衛能力，消防車、消防栓等整個消防系統癱瘓，濃濃的黑煙彌漫整個城市的上空，簡直如同世界末日，數英里以外都能看見。

幸存者從震撼中蘇醒時無法辨認哪兒曾是他們的家。有的人成了家里唯一的幸存者。爆炸奪去了2 300多人的生命 （許多人是死在自己的房子里），9 000多人受傷或終身致殘。其中包括城市居民、士兵、海員、消防員、警察、工人和政府官員。大爆炸使成千上萬的人無家可歸，好在純樸的民風尚在，幾家未曾遭難的飯店和旅館紛紛打開門，為難民提供免費的食品；幾家藥店都自覺行動起來，為上萬受傷的難民提供幫助。

好在爆炸前，一位名叫溫森特·寇曼的火車站工作主管人員預料到可能的爆炸，并果斷地向各個火車站及時發送電文，成功地阻止了一輛駛向哈利法克斯的客車。也正是由于他發送的電文，使加拿大鐵路系統及時反應，當天便迅速從新斯科舍省的其他地區和鄰省調集了6輛救援列車解救哈利法克斯。爆炸后，人們在車站發現了溫森特的遺體和隨身遺物。

溫森特工作和犧牲的火車站和它所屬的地區離爆炸地點最近，爆炸后成一片廢墟。重建的地區成為哈利法克斯城市北端的一部分，哈利法克斯大爆炸紀念鐘塔就坐落在附近。除了紀念鐘塔，整個城區有21處與大爆炸有關的紀念場館供人們悼念遇難者。溫森特的照片和他的遺物就保存在港口的海洋博物館里。為了讓人們不忘這次大爆炸的災難，災后重建的哈利法克斯市禮堂頂樓上大鐘人為地將指針永遠停在9∶05上。 “9∶05”意在警示后人不忘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