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炳鑫:連環畫大師

薛原

近幾年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重印了若干1950年代以來的老連環畫，在這些重新印刷的上美版連環畫中，正文前都有一篇上海人美社社長的代序，開頭即說：“2004年歲尾，以顧炳鑫先生繪制的連環畫佳作《渡江偵察記》為代表的6種32開精裝本問世后，迅速引起行家的關注和讀者的厚愛……”從這段開頭的話，不難看出顧炳鑫和他的連環畫在1950年代新連環畫創作中的影響。

1923年10月，顧炳鑫出生于上海的一個貧困家庭，小學沒能畢業，從小喜歡美術，但沒有條件拜師，更沒條件進專門的美術學校，美術對于他來說，是自學的。1940年他在義務夜校補習時，參加了一個漫畫木刻班，盡管只去過寥寥幾次，但對于美術算是有了最基本的了解。木刻和漫畫，成了他最初的繪畫嘗試。

1943年顧炳鑫結了婚，為生計，做過公司小職員、電車公司的售票員，還與人合伙擺攤修理自行車。但不管干啥，他仍鐘情于繪畫。抗戰勝利后，他的漫畫開始在刊物上發表。美術成為他賴以為生的職業是在上海解放以后。1949年冬，他編繪了根據趙樹理小說《小經理》創作的短篇連環畫，并被江豐等人負責的大眾美術出版社采用，從此，顧炳鑫開始了三十余年的連環畫職業生活。(顧炳鑫：《我的小傳》，1993)

1952年顧炳鑫進了上海人美社的前身華東人民出版社的美術創作室，除了連環畫，還畫宣傳畫、年畫和版畫，后來漸漸專畫連環畫了。他當時嘗試用不同的表現手法來畫連環畫，如：1953年他用鋼筆畫形式畫了前蘇聯民間故事《藍壁毯》，1954年他又用鉛筆素描畫了《渡江偵察記》，這些不同形式的連環畫，使顧炳鑫成了20世紀50年代“新連環畫”的開拓者之一，他的作品，也成了新連環畫的代表作品。

1956年上海新美術出版社合并入上海人美社，成立了連環畫創作室，趙宏本和顧炳鑫擔任了室主任。之后，顧炳鑫就主要以組織創作為主，畫連環畫成了業余行為了。1958年他寫了一本小冊子《怎樣畫連環畫》，這自然也體現了他作為“南顧”的權威性。

在“文革”時期，顧炳鑫擔負的最重要的連環畫創作就是參與了兩本連環畫的集體創作，這就是《列寧在十月》和《列寧在一九一八年》這兩本描繪革命導師的連環畫。這兩本線描連環畫，在藝術技法上，尤其是主要人物的造型形象描繪上，無疑深深打著顧炳鑫的繪畫風格烙印。盡管在那個年代，畫面上無不充滿著領袖人物的“三突出”(即“高、大、全”)特點，但不能不說，在連環畫創作上，整體藝術刻畫上是很有特色的。兩本連環畫的創作雖然是多人合作，但為首的都是顧炳鑫。

“文革”后期，顧炳鑫大量收集素材，用彩墨畫頭像，一面鍛煉筆墨技巧，一面積累各種類型的人物形象，此時他也逐步離開了連環畫創作，雖然為了迎合當時的政治形勢，用傳統線描畫了《向陽院的故事》連環畫，但對于他來說，連環畫創作已經到了尾聲了。

1984年顧炳鑫寫了《我畫連環畫》一文，總結說他從事連環畫創作三十五年，共畫了長短篇連環畫約一百部，他為首參與創作的這兩冊描繪列寧的連環畫，是他在連環畫創作上達到的頂峰，可以說是空前絕后。今天來看，其中的故事內容當然有許多是編造的歷史。但顧炳鑫們用線條描繪的畫面，卻成了藝術的奇葩，這也是時代的荒誕。

賀友直對顧炳鑫的連環畫也如此評價說：顧炳鑫的畫老實并規矩，其作品藝術特點是嚴謹中透露靈秀之氣，寫實中融人夸張手法，嚴肅中顯現幽默情趣，平穩中暗含微妙變化……這可以說是知己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