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圖 趙光裕
啊!水漫三峽
□ 文/圖 趙光裕


三十年前我曾兩次乘船路過三峽,雖然只是一飄千里擦身而過,也為那沿途的險峰懸崖幽谷急流所震憾所陶醉。去年9月,聽說長江三峽大壩蓄水即將達到最高水位,這一下激起了我重訪三峽的急切心愿。我就像一個急于去會見多年未能謀面的老友,拽上老伴立即趕往三峽。
重訪三峽依然是在重慶登上游船,在濃濃夜色中出發。一覺醒來,與我們相遇的第一個三峽景致是忠縣的石寶寨。這處迷人的船形小島,過去可是長江邊上一處高山峻嶺中的險關啊,憑據這處險要山寨,明朝末年以譚宏為首的農民起義軍反抗清軍揚威全川,清軍久攻不克只有望山興嘆。如今隨著三峽大壩的聳立的高度,它卻成了滾滾長江水流里的一個小景。
過了奉節的白帝城來到矍塘峽的夔門,我們便進入了三峽的入口。我的耳邊響起了朗朗的詩韻:“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看著吟詩的少年純情的目光,我的心底為曾經的白帝城升起一絲絲遺憾。白帝城這座蒼山古城,在抬高的水位中變成了一處饅頭形的綠島。
進到夔門,一個險字頓時涌上心來。正如古詩描述的“眾水會涪萬,瞿塘爭一門”;“ 峽坼天光細,山童石氣完”;“ 歸心異波浪,何事即飛翻”。兩岸只見萬山起伏直插云端高不可攀,那白云像頭巾像飄帶在山間繚繞。裸露的山崖鐵骨錚錚,山梁峰嶺棱角銳利像要將天幕戳穿。穿行峽谷中大白天也感覺陰沉,奔騰咆哮的大江也不得不屈從于高山的擺布而曲折回繞,千噸大船漂浮于江面也小如玩具。讓人融入“扁舟真落畫圖間,縱將萬管玲瓏筆,難寫瞿塘兩岸山”的詩境。
除了險,三峽的俊秀體現在巫峽。從兩千年前的楚國詩人宋玉歌頌楚襄王的愛情故事開始,巫山云雨,“夢繞巫山十二峰”,就成了愛情的想往。巫峽的傷情讓詩人李商隱的筆墨情意綿綿:“巴江上峽重復重,陽臺碧峭十二峰。荊王獵時逢暮雨,夜臥高丘夢神女。輕紅流煙濕艷姿,行云飛去明星稀。目極魂斷望不見,猿啼三聲淚滴衣。”巫山神女,寄托了太多的英雄好漢、文人墨客的神往。我很幸運,我終于看到你了。在那群峰之顛,一片翠屏和白云之上,你站在兩座石峰之前,那婀娜多姿的身姿在藍天下楚楚動人,那微微昂起的頭像在遠眺,像在深思。
來到秭歸就到了湖北境內的西陵峽,這里山勢逐漸降低,河面開闊,一條小河蕩著清波從北流來,在這里匯入長江,這就是有名的香溪。香溪源自湖北的神農架。那里可是一處神秘靈性之地。兩千三百多年前就出了大詩人屈原,在他三百年后又出了個王昭君。他們一個為了正義以身許國舍身汩羅綠浪;一個為了國家安寧遠嫁匈奴換來百年和平。我遠看香溪那一江翠綠,好像聞到春天的花香。
又是一個早晨,游船已駛出峽谷進入江漢平原。這時江岸退到遠方。在薄霧中我們隱隱看到東方天邊有一條銀灰色的長帶橫在江面上,靠近了,忽然有人異口同聲大呼:“三峽大壩!”
隨著船的駛近,三峽大壩在我們的眼前越來越高大起來。而長江在這里卻溫文爾雅,水波不興,呈現出恬靜安閑的景象。是啊,長江千里奔波揚濤激浪,開山劈嶺,穿峽出峪,該停下來喘口氣了,正好有大壩在此盛情挽留。
登上三峽大壩,真好啊!四周美景盡展眼前。
遠山平緩起伏,像灰青色的微波蕩漾。開闊的原野上綠樹成行田園交錯,道路時隱時現,農舍星星點點散布在翠屏之中。大壩頂天立地雄偉剛強地橫截在大江之上。180米、六十層樓的高度啊,像神話中的天神將濤濤大江攔截在這里蓄成一片大湖;將奔騰咆哮的狂瀾馴服蓄積轉化為動力和能量。
這讓我想起一句打油詩: “長江滾滾向東流,流的都是煤和油。”是呀,流經長江三峽的江水,如不加以利用,就相當于每年有5000萬噸原煤或2500萬噸原油白白流入了大海。三峽水電站建成后,無論是裝機容量還是年平均發電量,在一定時期內都將是世界上第一大水電站。其裝機總容量達1820萬千瓦,平均年發電量達到847億度。不僅如此,它帶來的巨大的環境效益也是顯而易見的。不說水利發電與燃煤發電相比給環境帶來的好處,單說三峽工程為長江中下游枯水季節顯著增大的流量,不僅有利于珍稀動物白鰭豚和其他魚類安全越冬,更有利于減少長江口鹽水上溯長度和入侵時間。
我們看見大壩泄洪閘正在打開,巨流洶涌噴射而出,從半空傾泄而下,聲如巨雷震地,勢如山洪暴發,沖撞起滿江騰騰白霧。過了大壩,長江繼續往東奔去。看那跳動閃亮的細浪,像在起舞像在歡唱。就這樣,國人百年的夢想,高峽出平湖,從孫中山到毛澤東,都在描繪都在期盼,現在美夢終于成真,這不光是國人的驕傲,也是世界的豐碑,值得大書特書,值得高歌狂舞。流水有情青山有意,都會永遠銘記你,可愛可敬的長江三峽大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