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三位男性在艾德娜覺醒歷程中的重要作用
——讀《覺醒》

⊙鄭瑾［黃河水利職業技術學院科研外事處，河南開封475003］

解析三位男性在艾德娜覺醒歷程中的重要作用
——讀《覺醒》

⊙鄭瑾［黃河水利職業技術學院科研外事處，河南開封475003］

美國作家凱特·肖邦的小說《覺醒》刻畫了女性主人公艾德娜的覺醒過程。雖然在此過程中，其他人物例如雷茲小姐、阿黛兒等均以不同的象征意義出現在艾德娜覺醒的道路上，但是她生命中三位與之密切接觸的男性人物可以說是對于艾德娜覺醒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本文旨在通過對象征著不同意義的三位男性人物——龐蒂里耶先生、羅伯特和阿羅賓進行細讀式的解析，從而有效地理解艾德娜的覺醒過程。

《覺醒》艾德娜男性人物象征

《覺醒》是美國作家凱特·肖邦的最后一部小說。在這部小說當中，肖邦運用了大量的修辭手法（如象征）極力刻畫了一位不屈不撓但又命運不幸的女性主人公艾德娜。在艾德娜的生命中，太多的人物與太多的事件交相輝映，構成了她悲慘的命運，但同時又為她自主自立的覺醒奠定了基礎。在這部作品中，肖邦將自然景色、聲音、色彩包括人物等各種因素都賦予了高度的象征意義。通過情節的發展，讀者可以看到，除了象征完美的女人阿黛兒和象征獨立的雷茲小姐之外，三位男主人公也為艾德娜的覺醒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如何理解、審視三位男主人公在作品中的作用以及與艾德娜的關系就成為了有效理解艾德娜覺醒緣由的重中之重。

艾德娜生命中第一個男人是她的丈夫——龐蒂里耶先生，可惜這個男人沒能給她幸福，相反逼迫她邁開了覺醒之路的第一步。由于丈夫忙于生意，缺乏與艾德娜情感和精神的交流，所以兩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毫無疑問，這樣的裂痕勢必會導致感情的不忠。在大島上度假的日子里，龐蒂里耶先生的舉止與環境格格不入，他對勒布倫夫人的寵物鳥尤其厭煩，這些鳥兒象征著受束縛的艾德娜。龐蒂里耶先生寧可無所事事，打臺球消磨時間也不愿意陪伴艾德娜一分一秒，這種人物之間的沖突伴隨著小說情節的推進不斷加深。對于龐蒂里耶先生,生意是第一位的，艾德娜不過是他眾多財產中的一部分而已。這種夫妻關系是一種所屬關系，地位完全不平等，在夫妻關系中，龐蒂里耶先生要占據絕對的控制一方。任何威脅到他的控制權的行為與語言在他看來都是罪大惡極，絕對不可以允許的。他的價值觀是百分百物質的，是不容置疑的，是獨裁的。在小說當中，龐蒂里耶先生對金錢和物質的追求達到了瘋狂的程度。他對自己的財產細心呵護，保護備至，原因很簡單，因為它們是他的！這種思想意識來自于男權社會，其根源是男性沙文主義在作祟。這種錯位的價值觀以及扭曲的關系處理方式勢必會將婚姻引向分裂。

由于交流的匱乏，龐蒂里耶先生無法理解為何艾德娜在態度上有如此大的轉變。什么時候她的腦子里布滿了那些怪怪的女權思想？對此，他百思不得其解。龐蒂里耶先生去看曼德勒大夫這一幕更加印證了他們的男尊女卑思想。在他們看來，19世紀的婦女有這種怪異思想是不守婦道，是一種疾病，是頭腦失衡的一種體現。更為甚者，當艾德娜寫信說自己要搬出大房子去獨住，龐蒂里耶先生的第一反應并不是要去追查詢問事情的原委好做補救，而是當頭棒喝、大聲斥責“別人會怎么看！”這是極其自私的行為，也是對待愛情、生活、伴侶極其不負責任的態度。相反，對于自己的經濟誠信，商業形象，龐蒂里耶關懷備至。他所關心的只有利益、財富，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拋在腦后。從后來龐蒂里耶先生在報紙上耍的那點小聰明就可以看出，他所做的一切無非是要保住自己的經濟利益，也就是中國人所說的“面子”。在他看來，妻子艾德娜和她對自己的感情就像他的財富、固定資產一般，不會受到來自外界的任何干擾。丑聞、婚外情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妻子的不忠和外界對他們婚姻破裂的閑話對于龐蒂里耶先生是不可想象的。從頭到尾，我們能夠看到的龐蒂里耶先生的形象永遠是與金錢、貪婪緊密相扣的，這樣的一個人物對于艾德娜來講，只能是金錢、財富的象征。在他的身上，艾德娜永遠別想找到一絲一毫愛的痕跡，這也是促使她覺醒的支柱之一。所以最終她搬出豪宅，自己靠賣畫謀生。從這點意義上說，艾德娜的舉動是積極的，是上進的。她與龐蒂里耶先生的決裂意味著她獨立自主的開始。

艾德娜覺醒之路上第二股推動力來自另一個男人——羅伯特。羅伯特·勒布倫是勒布倫夫人的長子，也是她唯一的兒子。羅伯特家在大島上的度假小屋經常租給那些從新奧爾良來的克里奧爾人家用來避暑度假，躲避大陸炎熱的天氣。就是他們在邂逅的那個夏天，羅伯特迷戀上了艾德娜，無法自拔。他溫柔地陪伴著艾德娜，讓她不由得從內心生出了依戀，對原本的生活有所改觀。有羅伯特在身旁，艾德娜覺得自己的人生又完整了，從心底又產生了新的欲望。看來愛情的滋潤使得她不再滿足于僅僅做一位賢妻良母，對于自由和獨立的向往油然而生。每天忙于工作的龐蒂里耶先生忽視了艾德娜的生活，故此缺乏丈夫疼愛的艾德娜只好從身邊的羅伯特那里找到慰藉。積極主動的羅伯特似乎十分在意情感的進度，可是畢竟艾德娜是墨守成規的人，總是有意無意避開那份熱辣辣的殷勤。一次艾德娜在給讓迪娜爾夫人畫素描，羅伯特借機想要擁抱艾德娜，卻遭到拒絕。盡管在過去的十幾年中羅伯特一直是個登徒子，可這次對待艾德娜他卻動了真情。在羅伯特所屬的克里奧爾文化中，公開談論自己的戀情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羅伯特本人就經常在人前坦言自己對讓迪娜爾夫人充滿向往，可是跟艾德娜獨處時，他絕對不會還這樣油腔滑調。在羅伯特眼中，她不同于其他的已婚婦女。一次海灘漫步的時候，艾德娜忍不住將心里話吐露給讓迪娜爾夫人，表達了自己對羅伯特的好感。讓迪娜爾夫人立刻意識到天真的艾德娜可能會誤入歧途，把這段看似浪漫的愛情邂逅信以為真。出于好意，讓迪娜爾夫人警告羅伯特不要再騷擾艾德娜，卻換來他的勃然大怒。沖動的羅伯特惱火別人把他對艾德娜的一片真心當做是作秀，更是氣憤為何兩人不能互相珍視對方。這時的羅伯特應該是誠心誠意喜歡艾德娜的，他的肺腑之言也絕不會是空穴來風。當然，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愛公開顯露，也不想拘泥于傳統形式。況且，艾德娜的現實身份也不允許他們互相能夠公開示好。于是乎，羅伯特對艾德娜的愛是有防范的，正如艾德娜對自己的感情也是有約束的一樣，否則受傷害的恐怕是兩個人。然而，愛情的力量是難以捉摸的，陷進去的人頭腦永遠是暈的。只要哪里有艾德娜的身影，羅伯特一定無所顧忌地沖上前去，即便是老母的苦言提醒也無濟于事。

與艾德娜的丈夫不同的是，羅伯特總是能夠伴她左右，這對于艾德娜尋求自我起到了巨大的幫助。他們之間的關系是互敬互惠的，他們之間的聯結也是實實在在的。一次晚會上，羅伯特請來雷茲小姐為艾德娜演奏鋼琴曲。雷茲的出現也為艾德娜的覺醒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雷茲的悠揚琴聲感動了艾德娜，讓她淚水漣漣，情感得以宣泄，這時的脆弱與創傷正是羅伯特幫她撫平。深愛著艾德娜的羅伯特理解她的苦衷，這也是為何他們能夠惺惺相惜。可是羅伯特的愛從來沒有用口頭來表達過，他的情感都一向是用行動來完成的。這份堅守換來了美人的依賴。一次和丈夫爭吵過后，艾德娜叫來羅伯特相約次日清早坐船出游。這不是她第一次主動尋求羅伯特的陪伴，不自覺當中，兩人的關系發生了惟妙惟肖的轉變，艾德娜變成了主動的一方。顯然這讓羅伯特激動不已，可是這種關系角色的轉變也為未來兩人的關系埋下了伏筆。事實證明，一旦艾德娜公開自己的情感，不受約束，羅伯特就會退避三舍，為兩人感情劃清界限。之后發生在島上的事情更是印證了這一點，艾德娜的情感如洪水猛獸一般了，她對他的依戀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這時的羅伯特卻退卻了。他畏懼了她的親密與情感，他不得不做出了驚人的決定：離開艾德娜。他們之間的關系又變了，這次是尷尬的、令人費解的關系。羅伯特自認為做出的決定是理智的，即便他也很傷心，但是離開艾德娜這種想法他依舊堅定不移。對于后來離開墨西哥，羅伯特編造的理由也無非是想掩蓋自己內心的痛楚，直至最后兩人面對面承認彼此相愛，他還是堅持選擇離開。這時的地位完全倒轉，艾德娜變成了追求者，羅伯特成了矜持的一方。雖然最終艾德娜愿意放棄一切追隨羅伯特，他卻依然拒絕。也許此時的羅伯特心存畏懼，不得不向道德低頭。所以是他幫助艾德娜醒悟，意識到自己不光要做好妻子好母親，更要做好人；也正是他的躊躇、懦弱使得艾德娜夢想破碎。從這點上看，羅伯特是艾德娜生命中愛情與希望的象征，也是她粉身碎骨也無法觸及的海市蜃樓。

艾德娜第三個男人是阿爾塞·阿羅賓，他年輕時髦，絕對是個調情高手。羅伯特棄艾德娜赴墨西哥之后，正是他與艾德娜開始了婚外情。阿羅賓早就覬覦艾德娜的美色，只是苦于沒有機會下手。直到他們在賽場相遇，他終于發起主動攻勢，頻頻向艾德娜示好，最終換來了美人的投懷送抱。艾德娜沒有抵御住阿羅賓的誘惑，暴露了自己的性的欲望，不過換個角度來看，這也正說明艾德娜與阿羅賓在這段戀情中地位是對等的。嚴格來說，阿羅賓不能算作是獵色之人（至少在這段情感歷程中），艾德娜也絕非是被勾引的獵物。他們共同參與了這場情感，應該共同為其后果而負責。誠如作者所言，雖然阿羅賓對艾德娜算不上什么不可或缺的角色，但是“他的風度，他的舉止，他那溫柔的眼神，最主要的是他嘴唇親吻她的手背的感覺使她如中了迷幻藥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阿羅賓開始頻繁與艾德娜會面，兩人的關系如膠似漆，再也分不開了。一旦離開他的懷抱，艾德娜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身體那種強烈的欲望直沖天際。對于艾德娜，他的吻仿佛神賜一般，與他相擁在艾德娜看來是她生平第一次出于本能的迎合。與阿羅賓在一起，艾德娜是否感覺羞恥與不安？但至少她有自己的顧慮，因為她清楚，這種關系不是出于愛，而是一種純粹的生理本性。和阿羅賓同床共枕后的艾德娜才真正意識到她的所作所為僅僅是出于色欲而非愛情，這樣的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令人驚奇的是，艾德娜對阿羅賓幾乎不存在任何情感，她的態度趨于中性，她所展現的既不讓人覺得尷尬也不是情非得已。這種漠然、不在乎勢必注定兩人的關系不會長久。故此阿羅賓只有在身體需求時才會想到艾德娜，而艾德娜也明白這一點，她不斷地對自己說：“今天是阿羅賓，明天就是別人。”從總體來看，在艾德娜的覺醒過程中，阿羅賓即是情欲和幻想的代表，是他使得艾德娜真正體會了肉體的欲望。正是他的出現，艾德娜才拋棄了傳統的婚姻觀和社會準則，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來支配生活。

綜合以上的文本細讀分析，不難看出，在小說主人公艾德娜的覺醒過程中，這三個男性人物均發揮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他們分別代表著三種不同的角色意義：龐蒂里耶先生對于艾德娜是物質的象征，是她取得經濟獨立的開始；羅伯特雖然幫助艾德娜體會到了真正愛情的滋味，卻在讓她充滿希望之后又夢想破滅，被他拋棄；而阿羅賓則是徹頭徹尾的欲望象征。通過對作品中三個男性人物的勾勒，讀者可以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艾德娜作為19世紀女性所面臨的抉擇與來自社會的重重壓力，這為理解她如何最終徹底地覺醒起到了關鍵性的指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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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閆曉茹.為自由而死——埃德娜覺醒歷程探析[J].牡丹江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06).

作者：鄭瑾，黃河水利職業技術學院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英語教學。編輯：水涓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