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應對貿易保護主義的經驗及對我國的啟示

臨沂大學商學院 田艷敏

1 研究背景

經濟學者普遍認為，在世界經濟的繁榮期，政府決策偏向自由貿易、經濟危機時，各國都會采取對外貿易收緊策略。關于歷史上較有影響的三次貿易保護主義(保護幼稚工業政策、超保護貿易政策、新貿易保護主義)，肖勤福在《如何看待當前的貿易保護主義》(2008)中指出：盡管內容、特點、影響各異，背景條件卻高度一致，即都發生在嚴重的世界經濟危機時期。第一次浪潮直接源于19世紀最嚴重的1783年危機，被此后綿延不斷的工業危機和拖延長達20年的世界農業危機所強化；第二次浪潮形成于著名的“30代大危機”；第三次浪潮實際開始于二戰后烈度最大的1973～1975年的石油危機，為后續的1981～1983年的第二次石油危機和發達國家持續十余年揮之不去的滯脹所激化。中國作為有著勃勃生機的新生經濟體，受到多國政府的頻頻發難，已成為遭受貿易保護主義損失最大的國家之一，我國的紡織、鋼鐵產品不斷遭受國外的“兩反”“兩保”調查，進入2011年，加拿大、巴西、美國、阿根廷對我國的碳鋼和合金蓖條、涂鍍板、鍍鋅線材、鋼管等發起反傾銷調查。回顧日本、韓國等的經濟發展史，他們都曾經歷貿易摩擦的高發期，本文試圖從他們應對貿易保護的經歷得到對我國應對貿易保護有益的啟示。

2 國外應對貿易保護的經驗

2.1 擴大對外投資，緩解貿易摩擦

規避貿易摩擦是日本對外直接投資的重要原因。從20世紀50年代日美紡織品摩擦開始，日本就把對外直接投資作為緩解貿易摩擦的對策，進入70年代以后，隨著日美貿易摩擦的加劇，日本開始大規模對外直接投資。20世紀80年代中期，日本出現了“海外投資立國論”，希望通過擴大對外投資、加快生產和資本的國際化步伐來緩解日元升值導致的投資和生產成本提高等問題。

為緩解日美紡織品摩擦，70年代日本對外直接投資大多數是向東南亞各國或地區投資，一方面帶動本國零部件、成套設備等資本品和中間產品的出口，以保障日本國內出口額的穩定增長：另一方面，將亞洲變成日本進軍國際市場特別是歐美市場的“出口加工地”和“海外集散地”。即日本將一部分出口能力轉移到東亞國家，利用這些國家廉價的土地和勞動力資源而形成生產能力，通過這種“迂回”方式向歐美國家出口。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戰后日本的對外進行直接投資不僅使日美貿易摩擦得到較好緩解，也對日本產業結構升級發揮了重要作用。制造業行業進入產業發展的成熟階段后，在國內市場上開始面臨過度競爭、生產過剩等問題，這些行業，在70年代主要是紡織業，80年代為鐵及非鐵金屬、電氣機械等，90年代則為電氣機械、運輸機械等，通過向海外進行產業轉移，無疑有助于過剩產能的消化并推動這些產業的優化升級。

2.2 啟動民間消費

戰后日本經濟的恢復有賴于戰后的恢復性需求，但在一段時期后，隨著戰后恢復需求的逐漸消失，日本經濟增長過于依賴出口需求，隨著日本海外市場出口不斷受阻，日本國內各主要行業產能過剩明顯。

日本政府力求啟動民間消費，出臺了《國民收入倍增計劃》，計劃規定，用10年時間使國民生產總值翻番，同時極大地提高國民生活水準和達到充分就業。據有關資料統計，在日本實現經濟高速增長的1956～1973年18年中，民間消費對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的貢獻率有10年高于60%，僅有2年低于50%；民間消費支出對國內生產總值的拉動大多在5%～7%之間，僅有5年低于5%；而凈出口對國內生產總值的拉動從未高于1%。這就表明，高速增長時期日本的增長模式是以民間消費支出為主的內需型經濟增長。以國民收入快速增長和居民消費支出持續提高為基礎的消費革命，不僅化解了由于需求不足導致的產能過剩危機，還促使設備投資與制造業生產形成良性互動，進而推動整個日本經濟保持了近20年的高速增長。

2.3 發揮行業協會的作用

行業協會是指介于政府、企業之間，商品生產業與經營者之間，并為其服務、咨詢、溝通、監督、公正、自律、協調的社會中介組織。行業協會是一種民間性組織，它不屬于政府的管理機構系列，具有協調同行、避免過度競爭以及自主對外溝通的功能，是溝通政府和企業、國內和國外市場的橋梁，它一方面是企業利益的代表，為企業提供高質量的服務，發揮協調和監督作用；另一方面，它又協助政府管理對外貿易，發揮著政府難以起到的靈活管理外貿的作用。

據有關資料統計，自2001～2005年，韓國相繼有138個國家和地方的行業組織，立足國際行業發展的前沿，在反復調查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16689條加速本國行業發展的對策，先后有1345條措施已得到了應用并取得了明顯的成效，有2698條已引起了國家和地方兩級行業組織的高度重視，并組織專門人員逐項加以落實。由于近年來韓國行業組織的積極推動，極大地促進了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全面提升。

日本的行業協會在獲取信息、提供外貿咨詢和協助政府和企業開拓并調整對外貿易關系，緩解對外貿易摩擦等方面發揮著管理與服務、監督與協調的職能。例如，在日美汽車貿易戰中，日本的行業協會就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當時面對無序出口可能引發的美歐配額限制，即由日本的汽車行業商會出面，在各汽車廠家之間自動設限，達成了企業間關于汽車生產和出口數量的默契。

2.4 其他措施

例如，充分利用相關國際組織的規定。WTO的爭端解決機制賦予各成員在其他成員違反WTO協定或其利益受到減損時采取報復的權利，這一權利已經成為保證各成員遵守其在WTO協定中義務的基礎。在解決貿易摩擦的過程中，世貿組織的爭端解決機制(DSB)發揮了積極的作用，各成員國普遍重視在WTO和框架協議內解決貿易爭端。

世貿組織還對發展中國家的利益作了特別關照，如《關于爭端解決規則與程序的諒解》的一般條款規定：發展中成員可以選擇較快的程序，或要求較長的期限，或要求提供特別的法律援助。世貿組織反傾銷協議第15條規定“……如果反傾銷稅影響到發展中成員的基本利益，則應在實施反傾銷稅前認真探討本協議提供的建設性補救措施的可能性”。在印度對歐盟出口的床上用品反傾銷案中，印度正是利用這些條款獲得有利的裁決。

3 對我國應對貿易保護的啟示

3.1 擴大內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走的是重商主義的發展道路，關于對外貿易在我國經濟發展中的作用可用外貿依存度衡量。由下表可見，自加入世貿組織，我國外貿依存度迅速提升，即使剔除匯率低估，加工貿易等影響因素，我國對外需的依賴程度仍然偏高，具有較明顯的出口導向型經濟特征，這種外向型經濟使我國在世界經濟不景氣時成為首當其沖的受害者。另外，由表中可見，我國的出口依存度一直高于進口依存度，這是與我國外貿存在大量貿易順差聯系在一起的，也是我國屢遭外國貿易保護主義的重要原因。

表1 我國的外貿依存度

其實一般情況下，消費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力應是最大的，對經濟影響的權重應在60%以上。美國為78%，日本為85%，而中國只有10%左右。中國13億人口，國內需求市場的潛力相當大。在當前全球經濟不景氣，我國出口需求下降的背景下，擴大消費為主的內需，可以緩解經濟增長受到外需下降的沖擊。另一方面，增加消費，降低相對過高的儲蓄水平，將有助于削減貿易順差，從而緩解人民幣升值的壓力。從長遠的戰略看，把擴大內需作為確保我國經濟可持續增長的戰略，既有利于緩解貿易摩擦，又有利于避免可能的產業空洞化問題。

現階段要拉動國內需求，必須要增加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尤其是提高農民收入水平，積極引導工農之間、城鄉之間人員的自由流動和資金、技術向農業和農村的流動，提高中國農民的組織化程度和生產技術水平，改變中國農業聽天由命、靠天吃飯、經營極度粗放、勞動生產率極低的現狀，使中國農民成為替代出口市場萎縮的消費主體。打破城鄉界限，建立相對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給農民和其他社會階層同樣的接受教育和創業與發展和機會，提高其自我生存和發展能力，形成其可持續的生產與消費能力。

3.2 重視內資，實施走出去戰略

我國在較長的一段時期內，為了補充國內資金不足、引進先進技術和管理，一直鼓勵外資進入，并為外資提供了諸多超國民優惠政策，涉及所得稅率減半、優惠價供應土地、“兩免三減半”稅收優惠等。外國投資也確實在我國經濟發展中作用突出，但外資大量進入，將生產基地設到中國，實際上是將進口大量轉移進中國。但是，這種進口避開了海關，計算不到進出口統計帳面上去。所以從帳面上看，中國總是出口大國，總是貿易順差，但實際上，如果將這些外國投資企業在華生產在華銷售的產品計算在內，中國使用的外國產品大大多于出口的產品。外國企業既利用了中國廉價的土地資源、勞動力資源和稅收資源，又將產品輕易打入中國，而中國的出口卻屢遭受國外的貿易保護主義，而另一方面，本國資本作用被抑制，大量的本國資本無用武之地。

所以針對我國實際，應對外資投入作必要限制，鼓勵本國資本發展。已經在中國發展的外資企業，中國也要適當限制，不能讓它們無限制地擴張；給本國資本一定的發展空間。參考日本經驗，還應鼓勵本國資本積極走出去，由出口貿易為主轉向貿易與投資并重，引導有條件的國內企業開展基于全球優勢資源整合的戰略性對外投資，大力發展境外直接投資，使其成為我國經濟增長的引擎，推動整個國家產業結構的調整和產業素質的提高，以此促進產業升級帶動經濟增長，改變國際貿易關系中被動的局面，搶占國外市場。

事實上，在國外反傾銷等貿易保護手段的壓力下，中國一些企業已經采取了對外直接投資策略來緩解貿易摩擦。例如中國彩電廠商到土耳其設立生產基地，不但帶動了一定的零部件出口，而且為避開歐盟對中國彩電的反傾銷，成功進入歐洲市場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再如TCL公司并購德國施耐德公司，直接在德國境內設廠生產各種型號的彩電整機，利用原產地規則有效地繞過貿易壁壘效果明顯，但總體來看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規模仍不大。

另外，出口市場過于集中也對我國經濟造成諸多不利影響，開拓國外市場應實施出口市場多元化的戰略。通過實施市場多元化的戰略達到分散國際貿易摩擦風險的目的，確保我國經濟增長。

3.3 發揮行業協會的作用

我國的行業協會應力求在以下幾方面發揮作用：正面宣傳我國的對外貿易和經濟的全球化性質，贏得最廣泛的統一戰線，促進中外貿易的正常健康發展；通過舉辦行業間不同形式的國際交流，聽取貿易伙伴的意見和建議，嘗試建立行業內出口協調機制，在出口價格、質量以及售后服務等方面與進口國進行溝通協調，建立有序的出口規模增長速度，逐步擊破特保、反傾銷以及技術壁壘的貿易限制，贏得國際社會廣泛的理解與認可。

3.4 充分利用相關國際規則

中國作為發展中成員，應該充分研究和運用反傾銷、反補貼和保障措施等貿易救濟措施，為國內產業建立公平貿易秩序。通過用好、用活世貿組織規則，切實做好自身工作，認真處理和化解各種貿易摩擦，建立公平貿易秩序，維護中國產業利益。

現實中，我國不少出口企業由于不了解WTO規則而遭遇外國的反傾銷立案調查或被實施反傾銷措施。為此，必須培養相關人才，研究、掌握和運用各種國際法規及世貿組織規則，了解和掌握國際貿易的法律和法規以及國際市場和行業動態，增加資金投入，組織專門的人力、物力多渠道收集國外技術法規。一旦國外對我國出口產品進行反傾銷、反補貼、特別保障措施等貿易救濟立案調查，就可協助涉及立案調查的企業積極應訴，運用法律武器，合情、合理、合法地保護自身權益。

[1]呂鐵.日本治理產能過剩的做法及啟示[J].求是,2011(3).

[2]蔡潔.國際貿易和國際直接投資對國際沖突的影響研究[D].廈門大學,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