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告急：利劍出鞘擒巨貪

文/劉啟明 圖/錢盛

國企告急：利劍出鞘擒巨貪

文/劉啟明 圖/錢盛

新聞背景

2011年2月24日,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經過兩次庭審，對上海華誼（集團）公司下屬上海涂料公司總經理、上海永華造漆有限公司董事長周國祥及其妻子林英涉嫌貪污1300余萬元，作出一審判決，判處周國祥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判處林英有期徒刑六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人民幣二十萬元。

一審宣判后，這對夫妻拍檔沒有提出上訴。等待他們的將是鐵窗為伴的牢獄生活，這是貪婪繳付的沉重代價，也是貪婪注定的必然歸屬。

損失巨資國企告急 千鈞一發果斷出擊

2009年2月2日，春節過后的第一個工作日。

上海老牌國資企業——上海華誼（集團）公司紀委，向該公司注冊登記所在地的盧灣區人民檢察院緊急舉報，稱該公司下屬上海涂料公司總經理兼上海永華造漆有限公司董事長周國祥和上海涂料公司服務部負責人曹士鏞上下勾結，共同作案，涉嫌巨額貪污。而當時曹士鏞已舉家攜款潛逃美國，犯罪嫌疑人周國祥也有出逃跡象。

接到該舉報線索后，該院高度重視。王潤生檢察長、吳崇富副檢察長考慮到，該案件線索不僅面臨查處工作十分緊迫的局面，而且事關國企運行穩定、員工切身利益以及企業的長遠發展，因此，當機立斷，指令對該案件線索急事急辦，優先查處。并在第一時間深入反貪局會診案情，分析研究，指導辦案。

經分析，此案作案時間跨度較長，作案環節紛繁復雜、作案方式迂回隱蔽，如何在較短的時間內，在撲朔迷離的案情中，一矢中的，打開缺口，是迫切需要解答的難題。經再三斟酌，反貪局決定采用全面出擊，重點突破戰略。

“占先機，贏得主動”顯然是制勝的第一步，為此，辦案人員在第一時間控制犯罪嫌疑人周國祥及其妻子林英，并在控制周國祥、林英后，辦案人員連夜進行了突擊審訊。由于犯罪嫌疑人是夫妻拍檔，早已事先通謀，結成了牢固的攻守同盟。

而周國祥更是自恃自己是正處級干部，又是上海交通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的兼職教授，平時熟悉政策法律，事先更是做好準備，做過手腳。因此，面對辦案人員的連續發問，周國祥要么裝乖賣傻，要么推三托四，心存僥幸，堅不吐實。

這邊在加緊審訊，那邊反貪局則組織查賬高手開始對案發單位的財會資料進行徹底清查。

然而，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狡猾的周國祥案發前似乎已嗅到了風聲，早已將涉案賬目銷毀殆盡。

沒有賬，就沒有證據，怎么辦？辦案工作一度陷入山重水復疑無路的窘迫境地。

但辦案人員此時并沒有退縮和氣餒。細心的承辦人員根據永華公司注冊登記時留下的幾個銀行開戶賬號，火速趕往相關銀行，白天查找相對應的支票背書和金融憑證，晚上又抓緊排查問題，放大疑點，尋找破綻。

在查證一筆永華公司劃出的165.6萬元至幕奇公司的支票及背書時，偵查人員憑借職業的眼光和靈敏的嗅覺，發覺此筆賬款走向有點蹊蹺。銀行調取幕奇公司該支票進賬單后，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異樣。在得知永華公司往年的年度審計報告是由某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后，辦案人員立馬跟進。

經調取該會計事務所審計報告和銀行存款明細賬戶審定表等進行匯總分析，發現永華公司流向幕奇公司的880萬元利潤中，有265萬余元去向不明。

而那筆165.6萬元資金，則是周國祥編造子虛烏有理由，以向化工協會發放參股紅利為由大肆侵吞的國有資金。

據悉，僅僅認定這一筆犯罪事實，辦案人員就采取環環相扣，相互印證的方法，運用12筆證據將犯罪事實牢牢鎖定。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12小時的有限時間內，在與犯罪嫌疑人正面交鋒陷入膠著狀態后，偵查人員綜合運用單刀直入，點而不破，懾之以威敦促規勸的方法，終于迫使周國祥夫婦倆繳械就范，基本交代了貪污作案的犯罪事實。

從展開初查到刑事立案，僅僅用了24小時，周國祥、林英等4人巨額貪污案件便成功偵破，上海市盧灣區檢察院反貪局打了一場漂亮的攻堅戰和痛快的速決戰。

不畏艱難精心取證追求卓越鑄成鐵案

案件雖然已經進入刑事訴訟軌道，但本案需要查證的時間跨度長達9年，而犯罪嫌疑人通過虛設股權、變更產權、虛增購銷環節獲取差價等手法實施的貪污，曲折度高，隱蔽性強，給辦案工作設置重重障礙，對查證取證帶來巨大困難。

從本案貪污犯罪作案手段看，其新穎、詭異的特點，具有典型的標本意義，主要表現在：

其一，實施犯罪的機制化。

十分貪婪又十分狡猾的周國祥，不但要非法獲取國有企業的資產，而且為使貪污行為在合法外衣的偽裝下，更加隱蔽、穩定和長效，其經與妻子林英精心策劃，于2003年8月，成立由林英的外甥鄭林名義注冊，實為周國祥本人控制的上海幕奇化工材料有限公司。

慕奇公司的成立與運作，為周國祥實施一連串的貪污犯罪，創設了一種既可以取蛋，又可以孵蛋的“點金”機制。搭建了一個既穩健可靠又不易察覺的作案平臺。

周國祥利用上海市涂料公司總經理的職務便利，精打細算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在通過虛設幕奇公司這一中間環節后，既控制進貨渠道，又控制銷售渠道，將供貨上游與銷售下游兩頭“通吃”。

于是，周國祥駕輕就熟地把原本涂料公司向外省市采購的環氧樹脂、密胺樹脂、松香、純苯等化工原料，直接轉為慕奇公司采購。待采購交易完成后，再加價轉售給上海涂料公司。周國祥同時又以涂料公司總經理的職務便利，一紙行政命令，將涂料公司通過慕奇公司買進的化工原料再轉手賣給涂料公司下屬企業及其相關單位。周國祥就是采用這種非法同類經營手法，通過一進一出的倒騰，長期撈取豐碩的中間差價，除中飽私囊養肥自己外，還增加了下屬企業的生產成本，加重了這些國有企業的經濟負擔。

與一般的加價銷售行為不同，本案的加價銷售行為存在兩個顯著的特點：

首先是公開性更強。通常加價銷售行為的兩端交易主體，往往不清楚最終方是誰。而本案的部分兩端交易主體卻統統是關聯企業，原先就具有很強的關聯度。如原進貨單位之一的潤虹公司，就是涂料公司的參股公司，原先就有業務往來，而潤虹公司也清楚涂料公司是利用慕奇公司在進行化工產品的中轉交易。

其次是涉及交易主體更多。通常加價銷售行為的終端交易主體僅僅涉及一兩家單位。而本案的供貨主體，卻有申信、眾達、潤虹、泉化等十多家單位。周國祥之所以能夠實施這么龐大的加價銷售行為，與其作為涂料公司經營一把手、化工協會副會長、永華公司董事長等多元身份的疊加密切相關，這種疊加的身份關系，將身份利益發揮到了極致，不僅給周國祥帶來經濟利益的最大化，而且也同時帶來危害結果的巨大化。

辦案人員先后為案發單位追回的直接經濟損失，現金和贓物折合人民幣共計達1320余萬元。

在周國祥實施貪污的作案對象中，有許多表面上看來都是往來正常的貨款和其他應付款，甚至每筆資金都有幾角幾分零頭，常人一般很難識破。

其二，贓款去向的資本化。

與一般的貪污作案贓款得手后的去向或貼補家用或奢侈消費不同，犯罪嫌疑人周國祥侵吞公款，非法利益得手后，有一大部分是作為個人對外投資的資本，進行無本萬利錢又生錢的資本運作。

比如說，當初為成立幕奇公司，投入的200萬元注冊資金，也是周國祥侵吞永華公司公款后，通過本票打進慕奇公司賬戶作為啟動資金的，而在周國祥化公為私過程中，其作案手段顯得不僅老到，而且迂回。

在偵查嫌疑人周國祥虛設股權一節犯罪事實過程中，辦案人員從案情表面上充斥大量民事法律關系，并且民事法律關系和刑事法律關系時而交集、時而混合的情況下，挖掘到了事實真相。

2008年8月，上海涂料有限公司出資，在青浦工業園區注冊成立上海永華造漆有限公司，注冊資本人民幣300萬元，實際出資100萬元，由時任涂料公司總經理的周國祥擔任永華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長。

由于當時涂料公司注冊資金不到位，周國祥利用其與青浦工業園區負責人系老同學的關系，由青浦工業園區墊付200萬元進行虛假注冊驗資后，隨即將該筆墊付款全部抽走。

公司成立后，2001年11月至2003年10月，周國祥為控制并侵吞公司資產，利用職務便利，將上海市化工行業協會借款給永華公司的200萬元，虛構為該協會購買永華公司股權的投資款，又向涂料公司隱瞞永華公司存有巨額盈利的事實，用永華公司未分配利潤中的100萬元購買對應的股權，進而把永華公司全部股權形式上變更為化工協會所有，脫離涂料公司的控制。

本案既涉及永華公司、涂料公司、青浦工業園區及化工協會這幾家單位和他們之間的關系，又涉及虛假出資、名為投資實為借貸、股權變更等民事法律問題，要仔細梳理案情脈絡，辦案人員的工作強度可想而知。

為此，承辦人員從永華公司成立的源頭入手，多次趕赴青浦工業園區及下屬創業中心調取賬目，制作筆錄，摸清公司股權的原始狀況。

針對化工協會出借給永華公司200萬元，和周國祥辯稱該筆資金系化工協會對永華公司投資款這一情況。承辦人員根據兩家單位《投資轉讓協議書》書面載明的“永華公司必須按本金支付化工協會每年8%的投資回報并確保本金安全”的條款內容和化工協會屬于事業單位性質，不得對外投資的規章制度，又根據化工協會一些財務人員反映，永華公司的確每年支付化工協會固定利息的實際情況，承辦人員基本查清200萬元借款名為投資實為借款的基本情況。

冰山一角浮出水面后，辦案人員并未偃旗息鼓，急于鳴金收兵，而是毫不松懈，強化取證；乘勢而上，補強證據。

辦案人員查明，周國祥利用化工協會名義上持有永華公司股權，將形式上應分配給化工協會的100萬元未分配利潤，支付給涂料公司，從而將涂料公司擁有的永華公司股權變更為化工協會所有。通過分析，化工協會在永華公司并不享有股權，從而不享有未分配利潤，進而有力地反證化工協會未實際出資100萬元變更永華公司股權，而是周國祥為貪污公款瞞天過海，虛假變更股權所“創意”導演的一出騙局。

其三，作案手段的極端化。

十分心虛又十分具有反偵查意識的周國祥，為逃避法律懲罰，竟然喪心病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銷毀了永華公司和幕奇公司的所有財務賬目，使原本取得進展的查證工作，一下子又變得充滿不確定和充滿變數起來，考驗著辦案人員的辦案意志和辦案能力。

偵查團隊沒有失去信心，偵查工作沒有就此受阻擱淺，就像物理學上的作用力與反作用力，面對查案的困境，辦案人員以超常的毅力、超凡的耐心和超負荷的工作，來直面挑戰，破解難題。

在賬目被銷毀這一極為不利的查證條件下，辦案人員利用銀行資金明細及交易環節可能留存的資料還原賬目。掌握資金流向，把握行為性質，認定犯罪金額。

查證中發現，永華公司自2003年起就有多筆資金劃入慕奇公司賬戶。在永華公司與慕奇公司表面上存在業務往來的情況下，如何把握劃入慕奇公司的資金性質就成為取證固證的關鍵所在。

為確保不遺漏一筆賬目、不誤算一筆資金，辦案人員制訂了詳細的偵查計劃，盡可能多地利用國家機關、會計師事務所和交易環節留存的書面材料來明確往來資金性質，證明涉嫌犯罪數額。

辦案人員最后通過對出具審計報告的人員制作筆錄，發現有多筆資金系周國祥采用做假賬的方式，以支付化工協會未分配利潤的名義劃入慕奇公司；通過包括書證、物證、被告人供述、證人證言、司法鑒定結論等6組大類42項小類的大量證據，查清了周國祥、林英等人涉嫌共同貪污的犯罪事實。

法網恢恢，鐵證如山。善于算計的周國祥、林英等人聰明反被聰明誤，出于僥幸，他們可能沒有測算出自己的最終下場。

挽回損失千里追贓真情實意服務國企

由于周國祥、曹士鏞等人利用企業清算注銷時機，上下勾結，渾水摸魚，隱匿轉移大量國有資產占為己有，使得長期被“蛀蟲”侵蝕加之經營不善的永華公司至企業經營期限屆滿申請注銷時，實體幾近掏空。

反貪局在辦案過程中，并未就事論事，機械執法。而是通過辦案，發揮檢察職能，主動服務大局，全力保障案發企業生產經營的健康運行。

在對上海涂料公司下屬涂料服務部資金運作狀況展開專項審計時，反貪局對涉案贓款的去向察微析疑，急企業所急，抽調骨干，北上南下，千方百計，千里追贓。。

為此，該院反貪局組建一支又一支偵查小組，先后趕赴境外香港、山東威海、江蘇張家港、浙江寧波、廣東江門、廣西南寧等地追尋贓款去向。辦案小組風雨兼程，一路顛簸。他們克服氣象條件帶來的路途不便；克服尋找證人帶來的多番周折；克服核查財會賬冊帶來的巨大工作量；克服出差在外遇到的諸多意外變故。按照工作方案，處變不驚。發揚拼搏精神，連續工作。

在濱海岸邊，承辦人員迎著北方刺骨的寒風，頂著頭上紛飛的大雪，連續走訪，終于找到案中的一名重要證人，在制作完調查筆錄后，為使取證固證工作完整充分，承辦人員又發揚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奉獻的反貪精神，連續作戰，通過前一證人提供的線索，繼續尋訪另一名重要涉案證人。當日晚上探訪到這名涉案證人后，為了筆錄工作能不間斷地順利進行，辦案人員一鼓作氣，持續工作。饑腸轆轤，就用方便面將就充饑，一氣呵成地完成了詢問證人的調查取證工作，此時，時針已指向深夜11點。

圍繞贓款去向，該院及時采取偵查強制措施。在異地檢察機關的積極協助下，又相繼凍結周國祥等人在中興銀行、工商銀行、建設銀行等多家銀行開設的兩個公司資金賬戶，7個私人資金賬戶，共計人民幣700余萬元。

當追查到犯罪嫌疑人的涉案不動產有的已經上市交易時，承辦人員出手敏捷，對4處房產及時辦理了查封手續。

為了追索一筆以貨款形式流轉出去的贓款，辦案人員以高度的工作責任心，兩上寧波和張家港，不厭其煩，循循善誘地向對方私營企業主做好解釋疏導工作。天道酬勤，幾番波折，終于將一筆55萬元贓款追討成功。

贓款流向一筆筆水落石出，挽回損失一筆筆累計疊加。歷經數月，飽經風霜。辦案人員先后為案發單位追回直接經濟損失，現金和贓物折合人民幣共計達1320余萬元。

當該院領導將部分贓款發還案發單位時，案發單位上級主管部門，華誼集團公司的領導對辦案人員高質量、高強度、高效率的辦案作風以及最大限度地減少案發單位經濟損失，有力維護企業合法權益，保障企業資金鏈順暢的做法，給予高度的贊賞，表達由衷的感謝。

盧灣區檢察院反貪局結合辦案，服務大局，扶持國企，保障民生的一系列工作舉措與工作效果，得到上海市人民檢察院檢察長陳旭、副檢察長鄭魯寧等市檢察院領導和中共盧灣區委、區人大常委會和區委政法委等領導的批示肯定。

經過回訪，現在上海涂料公司及其下屬企業正逐步走出陰霾，恢復生機。

無論是采購原料還是銷售產品，涂料公司及其下屬企業都可以重新自由地直面市場，只受市場供求關系與價格波動的調節，而無需再受周國祥之流增設中間環節的盤剝之苦，企業的生產經營成本得以下降，行業利潤指標的景氣指數顯著回升。

2010年，上海涂料公司創造利潤達到1.321億元。生產利潤與案發當年同期相比，上升幅度高達63.2%。

數據統計雖然是抽象的，數據統計過程雖然是枯燥的，但數據統計的結果卻是鼓舞人心的。

在企業利潤大幅增長背后，蘊含了檢察干警的艱辛和汗水，生動地詮釋出反貪干警反貪辦案講力度，保障民生顯真情的忠誠信念與執法情懷。

編輯：靳偉華 jinweihua1014@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