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慶版畫的追憶與思考

李建剛

（大慶市工業和信息化委員會，黑龍江大慶163002）

對大慶版畫的追憶與思考

李建剛

（大慶市工業和信息化委員會，黑龍江大慶163002）

大慶的版畫多次榮獲全國金獎，被文化部命名為全國“版畫藝術之鄉”；大慶今天的版畫因為人才的流失、經濟保障的減弱、作者觀念等問題出現了質量下滑的趨勢；重振大慶版畫當年的輝煌，需要在人才培育、經費保障、創新特色上下功夫。

大慶版畫；輝煌；重振

80年代初，伴隨著大慶油田的開發建設，在北大荒版畫的影響下，大慶油田上涌現了一批試圖用版畫的藝術形式來表現石油工業題材的美術愛好者。30年來，大慶的版畫幾度輝煌，至今仍是大慶文化的重要符號。但是隨著文化商品的屬性越來越重，大慶版畫的藝術創新能力跟不上市場的需求，大慶版畫的品牌影響力出現了下滑的危機。重振大慶版畫藝術，已成為大慶文化立市需要思考的可持續發展問題。

一、大慶曾是聞名全國的“版畫藝術之鄉”

大慶版畫多次榮獲國家金獎，曾被中國美術館批量收藏，還應邀赴國外多次展出，有數百幅作品在國家級報刊雜志上發表。1993年，文化部命名大慶為“版畫藝術之鄉”。

大慶版畫的成就得益于主管部門的高度重視和老藝術家的扶持。1986年5月，大慶市文化局就將30余名版畫業余作者組織起來，辦起了長期創作班，成立了版畫研究會；1987年6月，就組織大慶的版畫作品到中國美術館展出；1990年5月，又專門設立了有10人編制的大慶版畫院，并任命市版畫研究會會長范垂宇為院長；先后邀請晁楣、杜紅年、張禎麒等北大荒版畫的杰出代表到大慶辦班講學，還邀請中國美術家協會、中國版畫家協會蒞臨大慶指導創作，促成了中國版畫家協會組織國內著名版畫家、美術理論家在大慶召開了“全國工業題材版畫創作觀摩研討會”。從1987年至1997年的10年時間里，大慶先后有140余幅作品參加了12次全國大型畫展，其中11幅作品榮獲國家金獎；有22幅作品被中國美術館收藏，應邀為人民大會堂創作了巨幅版畫；有230余幅作品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文匯報》、《美術》等20多家國家級報刊雜志上發表；有8幅作品被收入《中國現代美術全集》；《版畫世界》雜志制作了大慶版畫?？?；黑龍江美術出版社出版了《大慶版畫集》；大慶的版畫應邀到美國、加拿大、俄羅斯、日本、香港、臺灣等十幾個國家和地區展出，先后榮獲了“日中藝術交流金杯獎”、“黑龍江省美術創作優秀集體獎”和“黑龍江省優秀創作群體”等榮譽，中國版畫家協會先后兩次為大慶版畫的群體帶頭人范垂宇及骨干作者頒發了“魯迅版畫獎”。1993年，大慶不僅被文化部命名為全國“版畫藝術之鄉”，還代表黑龍江省在全國文藝群體建設經驗交流會上介紹了經驗。

精選的創作題材、靈活的管理模式，使大慶版畫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大慶版畫的起步就選擇了北方石油工業這個現實主義題材：雄渾壯美的石油石化生產場景，質樸淳厚、冰雪廣袤的松嫩平原和北方民風，使大慶版畫擁有了特殊的創作源泉。大慶版畫的創始人、領軍人物范垂宇曾這樣說：“油井、草原、沼澤、農田……版畫家用一種獨特的形式，記錄了一座新興工業城市的崛起與發展。人與城市同步，因此產生了大慶版畫這種時代感極強的藝術樣式?！北贝蠡陌娈嫷膭撌既?，我國著名版畫家晁楣也這樣評價大慶的版畫：“濃郁的地域風情，鮮明的石油工業特色；題材各異，表現手法多樣；轉變慣用表述程式，探求審美新構架?！鄙羁讨黝}和重大題材的挖掘是大慶版畫在特殊歷史時期崛起的動力和源泉。

大慶版畫創作群體的管理也是在探索實踐中不斷優化的。大慶版畫群體形成之初就采取了集中、流動和遙控三種管理方式，使不同單位、不同水平的作者能夠在創作上分坐幾班車，形成了版畫創作、研討活動專業與業余相結合、集中與分散相結合、短期與長期相結合的特有組織模式，有效增強了大慶版畫創作團隊的精神維系力和專業凝聚力；在后期的管理中，大慶版畫又輔之以激勵機制、強化精品意識和市場意識等手段，將版畫作者體驗生活、進修學習、觀摩考察和交流研討等活動貫穿于管理工作的全過程，使全市分散的作者不斷明確個體的創作定位和在采風、觀摩、考察、進修中的團隊責任。大慶版畫創作群體鼎盛時期的骨干就多達60余人，是當年大慶藝術門類中有組織的最大團隊。

探索多元的審美需求，使大慶版畫有了嬗變的現代意識和時尚的風格。大慶版畫的初期作品是對社會現實的高度關注、對生活基礎的重視和對群眾欣賞觀點的適應。這個時期的版畫創作，思想主題十分鮮明，生活氣息比較濃郁，表現樣式通俗易解，在“外面下大雨，屋內下小雨”的簡陋條件下，一幅幅飽含濃郁大慶油田特色的作品就是這樣從大慶版畫愛好者嬗變的現代意識中流淌出來的：皚皚白雪、炯炯紅日伴隨著凌空而起的黑色鉆塔；冰溜雪掛盤根錯節地附著在沾滿泥漿的油管上；暗淡的月光中油井池旁赫然佇立著棲息的蒼鷺；灰蒙的雨夜中煉塔群里那熠熠閃光的火炬……就是這樣空曠中的寂靜、單調中的復雜、冷酷中的熱烈、磨難中的堅強等種種的物象被刻進畫板，使大慶版畫石油工業特有的題材深深地印記在人們的腦海里，也開始擴張大慶版畫的精神魅力。大慶版畫是繼我省北大荒版畫、阿城版畫之后崛起的又一個具有鮮明特征的版畫群體。

石油工業題材成為大慶版畫創作的精神根基之后，大慶的版畫愛好者也開始嘗試時尚、前衛的藝術要素，審美的視覺也開始轉向更豐富的生活，藝術的呈現也更加刻意了抽象的動感。大慶現任書畫院院長馬洪文就是這樣一位代表。童年時代，金色的陽光與克木克河折射出的光彩，照耀在美麗的麥田并詠嘆出生命的意境，馬洪文的骨子里就這樣激情并萌生出《草木情思》、《草木誑語》、《生靈之愛》等稻草人系列版畫作品，其中《生靈之愛》榮獲了全國版畫作品金獎。這幅作品的畫面是一個穿著草裙的女子把胸前的一窩小鳥進行放飛，鳥兒圍著女子快樂地飛舞著，女子的兩只手則在空氣中優美地和鳥兒作別，讓人驚愕的是這幅畫中的女子竟是一個稻草人。稻草人是北方農村莊稼收割前特有的景象，原意是農民為保護莊稼不受鳥兒的盜食，用來恐嚇和驅趕鳥兒的。但在這幅作品里，我們卻看到了截然相反的主題：一個女性稻草人對生命的寬容與博愛。整個畫面和諧溫情，夸張時尚，具有很強的人性感染力，極易讓人們領悟到大慶人現在的精神狀態。

大慶版畫另一位杰出代表陳彥龍的《玉米系列》，也是將大工業發展與傳統農業間的沖擊、對立、更迭，涵蓋、包容、依存的錯綜復雜的關系，滲透到了生態意識與人文關愛之中，畫面的主構架是一穗成熟的玉米，油井、管線等鮮明的石油特點閃現在玉米之中。版畫家用一種獨特的藝術構思，記錄了一座新興工業城市的崛起與發展：從發展經濟到重視環保，再到關注人性，大慶版畫緊跟城市發展的腳步，人與城市同步，勾畫出石油工業城市與時代發展和諧的必然脈絡。大慶版畫簡約、時尚、明快、哲理等元素成為大慶新生代版畫作者的重要創作風格。

二、對大慶版畫價值走向的思考

大慶版畫已經成為大慶的主體文化現象之一。但是大慶版畫的文化含量和價值走向卻因為高端人才的流失、政府支撐力的減弱和創作人才的價值觀念禁錮等問題而讓輝煌的歷史汗顏。大慶版畫應該成為大慶文化質量水準的標志性品牌。

一是要積極出臺保護性政策，用政策留住人才、用好人才。1998年被大慶版畫創作帶頭人范垂宇稱作是大慶版畫“黑暗的一年”。隨著政府撥款的逐年減少，大慶版畫院的維系也越來越艱難，一批版畫家相繼淡出版畫界，不得不做起了維持生計的各種生意；仍在堅守的部分版畫家，也因材料、紙張、油墨的負擔，放慢了自己的創作，連外出觀摩展覽、下基層采風也成了艱難的奢望。1998年，大慶版畫院被并入了大慶書畫院，并且成為沒有任何經費來源的事業化管理的企業單位。大慶版畫的輝煌在評論家的惋惜聲中謎一般地沉寂了。1998年，大慶版畫院解體時，幾乎所有版畫作者都掉下了眼淚。目前，大慶版畫的主要創始人已客居他鄉，部分骨干也出現了“雁南飛”現象；大慶版畫創作有影響的骨干也不足10人，分散在全市各單位的業余版畫作者也開始退役。這是藝術成為商品以后的價值觀促使我們應該認真思考和出臺的留人、用人政策。

任何一座城市，都是以個性的文化產品作為城市精神特質的，大慶版畫就是我們這座城市的重要精神特質之一；任何城市的精神特質都是由個性文化產品的創造者支撐的，這種支撐就是他們對這門藝術的理解和對這座城市的熱愛。這種理解和熱愛很難受到行政管理的限制，失去了這種支撐，也就瞬間垮塌了這座城市的精神特質，這是很多城市廣泛招募藝術領軍人才、致力打造城市精神特質的經驗。打造城市的精神特質，更多的是對個性文化產品的保護性生產，首要的就是對領軍人才能給予特殊性保護，讓他們享有這個城市的特殊榮譽，使任何利益也撼不動他們的責任，大慶版畫顯然缺少這樣的培育。人才的流失給大慶版畫的發展造成一定的影響。

二是應設立專項資金扶持版畫的生產，打造大慶的文化精品。大慶版畫是以石油工業題材聞名全國的，這是我們重要的生活根基；大慶版畫的歷史和現實都不乏有在全國甚至在國際大賽上奪金摘銀的力作，證明的就是大慶版畫30年歷史的積淀和厚重；大慶版畫人才的流失和版畫輝煌后的寂寞，缺位的就是經濟的支撐；大慶版畫現在仍然是大慶城市的重要文化符號，使其成為有別于其他城市的特質符號，需要的也是經濟的支撐?；仡櫞髴c版畫創作歷史，曾由有編制、有經費的政府支持，下滑至無編制、無經費的自謀生計，應該承認這是我們這座城市文化單一的一個例證；具有公益性質的服務類、鑒賞類的藝術生產，如果使其藝術的商品屬性在先，低俗的藝術生產就會使這座城市的品位降低。事實上，任何藝術的原始生產都依附于政府的鼎力扶持，即使形成藝術價值后，也離不開政府的引導和幫助。很多城市政府采購本土書畫作品作為交往的禮品，就是這樣的引導和幫助。眾所周知，藝術創作需要采風、觀摩、參展；藝術繁榮需要名家的指導、輔助、帶動；藝術成就需要褒獎、激勵、認定；藝術奉獻需要推崇、光大、弘揚，這些都離不開資金及時有效的支持，這也是區域藝術門類能夠成為區域文化品牌的必由之路?？v觀全國的版畫創作，已出現由對主題思想的深入開掘和重大題材的選擇，轉向新制作技術的鉆研和新藝術表現方法的探索與創新，單純地以摹寫客觀事物的自然主義，已經向著藝術想象力和主觀創造力方面轉化；同時，刻印工具、材料、工藝諸方面的不斷改進，也需要資金的有效跟進。國內外很多政府都設立具有各自文化特點的專項藝術扶持資金，所以才能有好萊塢、迪斯尼這樣經久不衰的文化品牌。以大慶版畫制作為例，如果不研發江南及國外先進的水印套色技法，將無法進一步豐富北方高寒地區版畫特性的表現手段，更無法跟進版畫創作日新月異的時尚潮流。即使我們的人才奉獻了能力，也缺失履行責任的具體實力，這是我們必須清醒認識到的經濟支撐問題。

三是應提升大慶版畫的質量，助力提升其市場生存能力。大慶版畫的輝煌得益于老藝術家的賜教和專業研究機構的扶助，并在他們的引領下多次參加國內外大賽屢獲大獎；中國版畫家協會還專門在大慶召開了“全國工業題材版畫創作觀摩研討會”，對大慶版畫題材的定位和創作風格的催化都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在重振大慶版畫輝煌的今天，大慶版畫創作仍需要這樣的支持。文學巨匠魯迅先生也是位木刻大師，在預言我國木刻藝術的發展路向時他就指出：“采用外國的良規，加以發揮，使我們的作品更加豐富是一條路；擇取中國的遺產，融合新機，使將來的作品別開生面也是一條路?！睆娜珖陌娈嫲l展趨勢看，在貼近生活基礎上的專題探索和時尚創新，已成為版畫家刻意的主題構思和立意標準，同時以大幅面、多版次套印、色彩造型為主要特征的全新章法，也成為當代版畫創作的潮流和方向，特別是制作精細中的夸張變形和柔和水印與絲網印制，給人的感覺更是甜美輕松中的浪漫優雅；版畫的文化內涵，也由單純表現生存過程中人與自然的關系，開始轉向注重開掘人的內心世界；由單純的反映人與自然的對立和抗爭，開始轉向富有哲理的人對自然的支配與融合；表現的風格也從簡單昂揚的情感激越，趨向氣氛甘美的恬淡儒雅。版畫內容的重大變異，要求大慶新時期版畫必須由那種氣勢磅礴的恢宏進行曲，轉變為浸潤人們生活的輕音樂。這些都是文化主管部門和大慶版畫作者應該思考的生存方向問題。

版畫作為高雅的藝術裝飾品和禮品，為中高檔消費者普遍接受。在發達國家，文化產業的收入已經占到國民收入的20%～30%，日本的迪士尼樂園就是很好的榜樣。美國金石集團總裁錢鋒考察了大慶市的版畫質量后說：3～4平尺的版畫在美國市場上可以售到500美金以上。錢鋒認為，大慶的版畫市場完全可以走境外代理商的路徑，即用版畫與代理商交換行程費用，將作品盡快推向海外市場。大慶市和日本、韓國的友好城市間也多次開展了文化交流活動，優秀的版畫作品在日本和韓國售價達到4000～5000元人民幣，但是我們還沒有思考并大膽嘗試這樣的銷售代理。日本和韓國的市場對我們工業題材的版畫持欣賞態度，但對我們從眾形態的版畫制作樣式持保留態度，他們期盼版畫的內涵和制作工藝都能有進一步的提升。值得欣喜的是，大慶版畫已經開始嘗試利用特殊的反光晶體材料來反映北方冰雪的特質視覺效果，并開始構思冬季濕地、冬季油田等大慶特有的冰雪選題。用版畫表現晶瑩透剔的冰雪世界，在全國屬于首創，填補了黑龍江省冰雪類紀念品的一項空白，具有極大的市場前景。從這樣的培育角度考慮，有關部門已開始思考大慶版畫的后繼人才問題，利用一個假期的時間，輔導中小學生創作了百余幅版畫作品；大慶版畫家馬洪文、陳彥龍還對全市70余名中小學美術老師進行了培訓，7天就創作出版畫近百幅。有關專家考察了大慶市的版畫創作和市場前景后認為，大慶版畫的發展需要三個提升：一是符合市場需求的地域民俗特色的提升，二是創作技法、使用材料的科技提升，三是后備人才的素質提升。

〔責任編輯：李 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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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2341(2011)06-0147-04

2011-08-15

李建剛（1957-），男，黑龍江齊齊哈爾人，副主任，高級政工師，從事文藝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