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琬琰
(廣州美術學院工業設計學院,廣東廣州510260)
長沙歷史文化資源與文化旅游相關產品開發*
彭琬琰
(廣州美術學院工業設計學院,廣東廣州510260)
長沙作為首批歷史文化名城,在城市文化旅游方面擁有豐富的歷史資源,而其中大量的有形和無形歷史資源卻被長期擱置和忽略。在長沙文化旅游的相關產品開發中應該挖掘、整合并使用這些歷史資源,一方面取其精華,通過系統的設計轉化為旅游價值,促進旅游消費;另一方面在開發旅游相關產品的同時兼顧城市歷史文化的保護與發揚,最終達到促進城市文化旅游與文化保護的雙重目的。
歷史文化名城;長沙歷史資源;文化旅游;產品開發策略
世界旅游組織以及歐洲旅游與休閑教育協會(ATLAS)對文化旅游的定義是指人們為了滿足自身的文化需求而前往日常生活以外的文化景觀所在地進行的非營利性活動。旅游研究學者Bachleitne則認為:文化旅游將觀察者帶進過去的文化之中,從而能夠幫助他們從不同的視角看待當前[1]。在歐洲,文化遺產是其旅游業中最古老和最重要的旅游吸引物,各國去歐洲的旅游者中,65%是進行文化旅游。而作為首批歷史文化名城的長沙,文化旅游也將成為城市旅游開發的主要方向。
歷史文化名城的文化旅游專注于城市歷史的相關資源開發也是應有之義。歷史資源不能直接等同于旅游資源,在挖掘歷史資源時,要考察旅游者作為主體的消費需求與傾向,其對歷史資源的體驗深度的期望等等要素;不同于歷史研究所要求嚴格的真實性,文化旅游在整合歷史資源時具有一定可塑造性,它完全可以在尊重歷史的基礎上根據旅游消費者的體驗期望進行再創造[2]。同時,歷史文化的發掘和深入研究,會極大地促進旅游文化的豐富和提升,從而加深旅游項目的文化底蘊,加大旅游者對文化旅游的體驗深度,擴大旅游項目的影響和吸引力。
長沙是我國首批公布的24個歷史文化名城之一。作為一座有著3000多年文字可考歷史的城市,其城市中心歷經數千年而幾乎沒有發生轉移,這在中國乃至世界的城市發展史中都是極為少見的。長沙歷史文化資源除了以有形資源形式存在的歷史遺址和大量出土文物外,還有以無形資源形式存在的長沙城市數千年發展變化的歷史、具有濃厚的地方特色和深厚的歷史底蘊的地名和街名、歷代歷史名人特別是近現代名人在長沙的富有傳奇色彩的歷史活動。
“文夕大火”毀滅性的破壞、城市的現代化和“舊城改造”等,使長沙古城保存下來的歷史遺跡已經不多。目前,長沙歷史文化的標志性景觀主要有天心閣、岳麓書院、馬王堆文物、賈誼故居、開福寺等。這些歷史文化的精品旅游資源的開發,對發展長沙城市旅游事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這些資源的開發已屬“高密度”。長沙文化旅游的發展呈現出如下尷尬的狀況。
岳麓書院、馬王堆漢墓文物、愛晚亭等都是中外游客在長沙的首選景點。這些景點具有頗高的歷史價值、文化品位以及受到中外游客認同的觀賞性,因此吸引了大量慕名而來的游客。然而,這也導致了這些景點的粗放式經營。岳麓書院是湖湘文化的發源地,其文化內涵厚重,而這是一般的旅客很難直觀感受的。目前岳麓書院內僅有一些文字說明,供游客了解書院的歷史和價值,形式單一,更談不上生動,很難滿足游客的求知需求。往往游客滿懷期望來到岳麓書院,游覽后對書院文化,特別是對湖湘文化仍了解甚少,文化體驗嚴重不足。湖南博物館的馬王堆漢墓文物馳名中外,中外游客慕名而來,都想一睹風采。但由于其歷史悠久,且涉及歷史學、考古學等專業知識,一般的旅游者很難理解文物的價值。館內的講解和簡單的文字說明也只讓旅游者一知半解,甚至覺得索然無味[3]。由于旅游產品經營者不注重在文化旅游體驗深度上的開發,而只注重不同旅游資源量上的捆綁銷售,因此長沙旅游所吸引的旅游者大多為觀光文化旅游者,或隨意型文化旅游者,他們在旅游地停留時間短暫,多是走馬觀花,對長沙歷史文化資源的體驗多浮于表面。
針對長沙的旅游業發展,政府和民間相繼投資了大量人力物力進行建設與保護,但針對文化旅游的相關產品卻缺乏系統性的開發。
以文化旅游紀念品為例,現在長沙旅游紀念品主要是民間工藝品,如瀏陽的菊花石、煙花鞭炮、銅官陶器、湘繡、瀏陽紅木、麓山紅楓葉、撈刀河刀剪;或長沙特產食品:高橋銀峰茶、寧鄉溈山毛尖茶、瀏陽豆豉、瀏陽黑山羊、長沙法餅、瀏陽茴餅、麻辣子雞、火宮殿臭豆腐、糖油粑粑、喬餅等。除這些傳統特產,針對長沙人文特色以及各景區特色的文化旅游紀念品開發,尤其在設計、包裝、銷售上,沒有得到相應重視。突出表現在缺乏紀念品品牌,景區旅游紀念品普遍雷同,沒有地方特色。如一些著名的景區都賣干魚、茶葉之類的產品,讓人感覺處處雷同。還有很多文化景區從批發市場購進一些與景區定位毫不相干的紀念品,如小風車、小玩具、化妝面具之類在景區兜售。這種在文化旅游相關產品銷售上缺乏文化敏感性的現狀,不僅無助于促進景區消費,而且可能損害旅游資源的文化價值。
長沙除了豐富的古代文物資源,長沙城近代歷史風云也一直是當代學界、媒體等多方關注的焦點。但除了作為紅色旅游線路進行開發的劉少奇故居、楊開慧故居、第一師范、新民學會舊址等旅游景點外,大量的歷史事件的旅游開發價值因缺乏實體性遺址而被忽略和閑置。以華興會建立為例,1903年,黃興在長沙西區保甲局巷彭淵恂家辦了兩桌酒席,邀請陳天華、宋教仁、劉揆一等二十多個革命同志聚會,商量成立秘密革命團體華興會。保甲巷彭淵恂家這一見證華興會成立的重要歷史遺址于1938年毀于文夕大火,之后亦無重建,如今地址何在,即使是本地的居民,也完全不知其然,百年前那段于民族于國家的大事件到今天在鬧市中了無一絲痕跡。再如湖南維新運動中的時務學堂,曾被譽為影響了“半部中國近代史”,其舊址在今長沙市開福區三貴街一個名叫“天倪堂”的私宅內。盡管政府在此新建了“時務學堂碑坊”,但其舊址無從恢復,更無法接待游客。很多本地人甚至媒體還想當然地把岳麓書院內的“時務軒”當成了時務學堂的舊址。即使那些建筑僥幸尚存的歷史文化資源也有很多不為外人所知。比如今省總工會院內的那幢民國老建筑,便曾是國民黨湖南省黨部,而在這“黨部”外邊的紫東園,便是黃興和繼母易自易等親人曾居住過的地方。這些歷史事件以及歷史名人故居所在地的考據與相關資源整合,在長沙的城市建設以及旅游開發中均有缺失,不能不說是城市人文歷史教育以及文化旅游市場的巨大損失。
在文化旅游過程中,旅游者改變了原有的社會角色,置身于一個具有“導瀉效應”的場景中,他們可以無所顧及地游戲,甚至“表演”,宣泄自己平時克制的感情,進入一個帶有戲劇舞臺和幻想色彩的生活世界[4]。要讓現有的旅游者拉長在旅游目的地的停滯時間,加大其對目的地各方面的消費,就必須在旅游相關產品的設計和開發中加入故事性的元素,以吸引旅游者在旅游信息的接收中化被動為主動,從而深化文化旅游的體驗深度。具體做法是:圍繞目的地相關的歷史文化資源來編織故事,配合相關資產注入某種意義,使其鮮活起來,并具有相關性。故事性所帶來的愉快體驗能提高游客的滿意度,直接或間接地創造學習機會,并能將散置的旅游點狀資源整合為有機的旅游路線。
在國內的旅游紀念品開發中,表層開發,即通過提煉本土具代表性的資源,如建筑或文物的外觀視覺要素,融入旅游紀念品的設計開發中的方式已經廣為使用,如西安縮小的銅車馬模型。表層開發能讓旅游紀念品帶有紀念地的符號,以滿足紀念品開發的紀念性需求。但是卻極少考慮旅游者文化體驗深度上所需求的故事性。如何在滿足旅游紀念品地域性和紀念性的同時,整合長沙歷史文化資源以迎合旅游者的文化體驗消費需求,亦是旅游紀念品在使用歷史元素開發的過程中所需要考慮的。
歷史資源以及歷史事件的產物,能夠將人推向過去的生活狀態,由于文夕大火以及城市的建設發展,作為歷史文化名城的長沙,地面歷史有形資產與同類城市相比并不出眾,歷史重大事件的遺址更是廖廖無幾。而相關的歷史無形資源也因此被長期忽略。長沙的歷史無形資源主要包含三個方面。第一,延續近2000余年的長沙城的城市變遷,長沙城市格局跨越千年歷史經過長期演化其城市中心始終沒有偏移。長沙的地名街名,極富故事性和歷史人文色彩,也能夠清楚地印證老長沙的變遷。這種古老城市的數千年變遷史本身就是長沙不可多得的無形資源,如何將這種無形資源變為有形的文化旅游資源,是城市經營者和旅游開發者應該認真考慮的。第二,老長沙的民生百態,那些老長沙作為城市記憶的市井民生百態,如小缽子甜酒、醬油擔子、補鍋擔子等等街巷叫賣的小販身影如今也多只在黃興路步行街上化為靜止的銅像以供游人賞玩。如何讓這些代表老長沙的市井生活通過開發具有活性,是文化旅游相關產品開發中的一個開發方向。第三,長沙可考的歷史事件以及歷史人物活動足跡等歷史資源,尤以長沙近代史為甚。相對于當前重點開發的紅色旅游,從太平天國、洋務運動到辛亥革命期間發生的重大歷史事件,長沙留下了許多人物傳奇,在文化旅游開發上基本空白。而隨著文化旅游開發的逐步展開,旅游消費者文化水平的提高,以及臺海關系緩和等諸多因素,相關歷史文化資源的挖掘和開發便勢在必行。
將無形歷史資源轉化為具有精神性或世俗意義的元素帶入旅游相關產品進行開發,其歷史的重大影響以及其帶給人們動人心魄的印象不光能激發文化旅游的消費,而且在民族精神、文化符號以及民族身份的認同等方面將發揮極大的作用。
為提升長沙城市旅游品牌的文化內涵與消費質量而進行的相關產品開發可以在旅游故事性體驗、旅游紀念品開發和挖掘長沙歷史無形資源等方面進行多層次、多維度的考察與探索。筆者針對長沙大量歷史無形資源的開發空缺,提出了“文化旅游虛擬系統”開發的設想,并就此進行具體的案例分析。
在歷史文化名城中開發文化旅游,如何利用被毀歷史建筑及城市文脈痕跡以及趨于滅絕的老城民生情景,在近年國內旅游的懷舊潮流中也有廣泛的討論。在古城被毀遺址方面,國內有一種思路是復原性開發,根據歷史記載資料進行建筑的原地重建。這種開發有很多弊端和局限:其一是建設過程中不尊重原始資料,進行了大量的篡改,很難達到歷史資源所傳達的真實信息的要求,從而讓游人對其旅游消費價值產生懷疑;其二是重建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在市政建設上與城市現代生活難免發生沖突。而將長沙城毀于一旦的文夕大火迄今已七十余年,改革開放后飛速的城市發展更使長沙老城格局逐漸模糊虛化,在長沙城市中心原地復原出老長沙建筑群落的構想顯然不切實際。
而在歷史民生情景方面,一種做法是現在風靡全國的步行街的再現方式,即銅鑄的情景雕塑。但雕塑這一靜態模型相對于原型的民間傳統市井,其信息傳達上畢竟略顯單薄。諸如市井特色的吆喝聲,以及各色買賣的具體章程靠一尊雕塑是無法囊括的。而在廣州等地,當地文化保護部門聘用人員在鬧市進行傳統商業的表演性買賣,如公雞欖的表演性兜售。這種展示方式顯然要比雕塑更具備活性,也蘊含相當豐富的信息量。但這種表演形式并不能適用于所有的市井買賣,如補鍋這一架勢頗大又十分要求手藝功夫的買賣擔子,要在如今的鬧市中心進行日常表演并不具操作性。
在信息化飛速發展的今天,虛擬世界已經成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虛擬產品在專注人性服務開發的同時,也日漸開始關注人文。比起實體歷史復原的開發建設,在虛擬環境中進行城市復原性質的模型建設和相關民生表演其實也更能節約人力、物力和財力,也更符合當下低碳環保的開發思潮。
筆者所構思和設計的名為“時光”的城市歷史再現服務虛擬系統,是針對城市旅游與城市教育而模擬的一套旅游虛擬服務系統。這一系統運用虛擬技術復原城市歷史面貌;通過手機和街市的裝置,接收城市的歷史印象,通過歷史事件、城區歷史建筑、舊日的平民生活再現,讓人們了解所在城市的起源、成長、變化,為現代都市同質化的今天尋找到不同過往的城市亮點。
整套虛擬服務建立在城市歷史復原的數據庫的基礎上:
首先,相關部門針對城市歷史面貌以及市井民生通過考古研究、檔案記載、老照片分析、民間調研等途徑進行系統性的考察研究。首期歷史復原時代分別以西漢、清末民初和20世紀70年代為藍本詮釋長沙城市的古代、近代和當代。
然后,在上述基礎上進行歷史城市三維模型制作。在歷史事件的發生地,將多緯度考察歷史事件始末,聘請特型演員對當時事件進行模仿表演并用3D技術進行拍攝,然后將相關影像資料通過電腦技術整合進入所在時代所在地的城市模型,如拍攝華興會建立的影像資料通過制作融入坡子街保甲巷彭淵恂家所在的晚清城市模型。在城市傳統市井民生方面,通過探訪民間老藝人進行拍攝記錄;而已經絕跡但極富地域文化價值的民間手藝或商業活動,將通過考察資料對其生意流程進行模仿性表演拍攝,而影音資料也同樣整合進歷史城市模型中。
將以上三方面的資料進行整合得出的歷史復原數據庫(圖1),再通過數字技術轉化為可供旅游者消費的網絡信息。這些相關信息將以“時光寶盒”手機歷史再現體驗和“前世鏡聲”歷史再現裝置兩種體驗模式在旅游者面前進行呈現。
“月光寶盒”手機歷史再現體驗:用戶可使用手機GPRS通過定位在數據庫中檢索并提取相關體驗信息,再經設置在鬧市的WIFI網絡消費接收相關數據。這樣旅游者就能置身現代都市卻用手機捕捉所在地歷史上曾經的舊城風貌,并通過捕捉技術將真人與3D虛擬圖像合成照片。而在手機界面上,也將呈現出不同時代代表性的人和事,以引導旅游者對城市歷史上不同時代進行體驗性消費。
“前世鏡聲”歷史再現裝置(圖2):作為城市公共裝置安裝于鬧市或歷史事件遺址,通過玻璃投影和音像還原展示城市的歷史面貌,具有情景體驗、歷史教育等多重功能。而這種民生情景的投影再現,不光較現有的舊景銅塑有更強的活性,在感官上也包含影像、聲音等多維度的體驗。

圖1 歷史復原數據庫及“月光寶盒”手機歷史再現體驗

圖2 “前世鏡聲”歷史再現裝置
值得說明的是,不同于傳統的旅游紀念品,系統性的旅游體驗相關產品應建立在旅游部門與文化遺產管理部門緊密結合的基礎上,任何私營性質的部門不足以覆蓋城市歷史文脈的研究與再現。大眾旅游吸引物,可以尋求為旅游者提供一種以娛樂為導向或以寓教于娛樂為導向的體驗,從而有意識的為旅游者提供一種更為前沿但仍有意義的經歷。在這種狀態下,旅游經濟的必要性和文化遺產的管理理想都得到了重視[5]。
[1][5][加]Bob Mckercher,[澳]Hilary du Cros.文化旅游與文化遺產管理[M].朱路平,譯.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5.
[2]胡幸福.論旅游文化與歷史文化的區別[J].山西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3).
[3]盧小琴.歷史文化名城長沙文化旅游發展戰略探討[J].長沙大學學報,2005,(1).
[4]張國洪.中國文化旅游——理論·戰略·實踐[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1.
(責任編校:陳婷)
F592.7
A
1008-4681(2011)01-0015-03
2010-12-05
彭琬琰(1985-),女,湖南長沙人,廣州美術學院工業設計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工業產品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