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馬驪
極地考察的生還奇跡
——切柳斯金號的故事
編譯/馬驪

切柳斯金號計劃在一個通航期內完成從涅瓦河沿岸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北方海路的穿越航行。被迫在楚科奇海過冬時,船被厚重浮冰撞毀,沉入海底。楚科奇人在冰面上搭起帳篷堅持生活兩個月……
1932年,西伯利亞科夫號破冰船成功穿越北冰洋,在一個通航期內完成從白海到白令海航行。這次航行證實將北方航線作為連接歐洲、北美洲和亞洲之間交通航線的可行性。為了開發北極地區,當時的蘇聯政府采取了各種有效措施,終于使自己在北極扇形地區強大起來。早先成立的北方海運總管理局——當時國家最重要的一個機構,職責就是“開通北方海路,維護航線安全,保持航行暢通”。此外,他們還創造有利條件發展航空工業、船舶制造業、組建北方艦隊。
1933年,古比雪夫提出北極考察的必要性,北方海運總管理局全權委托他監管這件事。指揮這次考察的是地球物理學家、蘇聯科學院院士施米特,他是北方海運總管理局局長,也是西伯利亞科夫號破冰船考察隊的隊長。
勒拿河號是這次考察行動最佳“船”選,這艘船由丹麥著名造船公司制造。船身全長100米、排水量7500噸、發動機功率2400馬力、載重量4700噸、最高航速12海里/小時,沒有破冰能力。

1933年6月3日,勒拿河號下水開始第一次航行駛向列寧格勒。在列寧格勒,勒拿河號更名為切柳斯金號后即刻被裝備起來,準備到北極海域長期服役。起初,極地考察經驗豐富的船長沃羅寧認為切柳斯金號船不適合極地航行,他不愿受命指揮切柳斯金號。但船舶指揮橋樓上需要的正是最有經驗的船長,除沃羅寧外,別無他選,一年前他曾指揮西伯利亞科夫號成功穿越過北冰洋。

1933年7月16日,切柳斯金號告別列寧格勒涅瓦河畔碼頭,駛向自己的“出生地”——哥本哈根。在造船廠,造船師傅用6天時間改正船上一些不妥之處——船體66處、動力裝置約70處。之后,切柳斯金號駛向摩爾曼斯克。船上載有船員、科考隊員等百余人、3000噸煤、500噸淡水、維持18個月的糧食和帶給弗蘭格爾島的3年給養,還有一架水陸兩用飛機Ш-2。8月2日,切柳斯金號離開摩爾曼斯克開始具有歷史意義的航行。
從摩爾曼斯克出發當天,沃羅寧船長在日記中寫到:“我預感到什么在等待著我,指揮這么小的一艘船穿越北極太難了。”事實果真如此,由于沒有破冰能力,克拉辛號破冰船在前面護送,但幫助是有限的,破冰船清理出的航道對切柳斯金號來說太窄了。在喀拉海,切柳斯金號遭遇浮冰,巨大冰塊撞擊著船舷,發出巨大響聲,切柳斯金號被撞得傷痕累累。之后,克拉辛號破冰船將切柳斯金號引進無冰區,后面的路,切柳斯金號要自己走。
最初打算從北面繞過北地群島。飛行員巴布什金駕駛著停放在切柳斯金號船舷上的飛機,發回空中冰情偵查報告說:“繞行維利基茨基海峽。”9月1日,船到達切柳斯金海角,駛過拉普捷夫海。途徑東西伯利亞海積冰區時切柳斯金號又添新傷,幾根肋骨彎了,其中還有一根肋骨斷裂,船扳被撞出凹陷,出現滲漏。當切柳斯金號進入楚科奇海時,船體狀況令人更加沮喪,多數肋骨損傷或斷裂,對接面上許多鉚釘被冰削掉,一個螺旋槳壞了,船舶動力越來越不給力。
10月16日,切柳斯金號被凍在冰上動不了了。從這天起,船隨著巨大冰塊一起漂游。一場場西北風“推波助瀾”,一次次希望之火在人們心中燃燒。11月4、5日,切柳斯金號被冰裹挾著漂向白令海峽。白令海峽近在咫尺,不足1海里,考察隊指揮長們將獨立掙脫浮冰束縛的希望堅持到底。“我們還不能報告勝利的喜訊,時間尚早,但我們堅信勝利在握。穿越航行直通北冰洋的任務無可爭議地即將完成!”施米特情緒激昂地說。但天不遂人愿。第二天風云突變,切柳斯金號隨浮冰進入強大逆流區向北漂去,進入楚科奇海深處,永遠失去了穿越白令海峽的機會。

1934年2月13日中午,浮冰擠壓得越來越厲害,人們眼睜睜地看著冰塊壓進船體。鉚釘一個個被擠掉,船體對接面外板散開,浮冰撞擊著船體水中部位,撞出一個大洞,海水很快涌進船艙,灌滿機房,切柳斯金號危在旦夕……
人們冒著零下30攝氏度冰冷嚴寒和凜冽寒風急忙把海上遇險應急用品卸到冰面上,奮戰了2小時15分鐘,卸下了所有必需物品,包括建筑物資。15時50分,切柳斯金號被浮冰掩埋了,從楚科奇海海面上永遠地消失了。
劫后余生,施米特當機立斷決定在大塊浮冰上安營扎寨準備“過冬”。2月14日,施米特致電克里姆林宮報告了切柳斯金號的沉沒消息。第二天國內廣袤大地上一片繁忙,人們積極行動起來準備營救。利亞皮杰夫斯基飛機在楚科奇海離“施米特營地”較近,他駕駛安特-4飛機從烏厄連準備起飛;西伯利亞科夫號等三艘船從符拉迪沃斯托克直奔楚科奇營地;克拉辛號破冰船從西面進入楚科奇海。
然而,營救重任最終還是落在極地航空飛行員肩上。就飛機當時的性能而言,在零下40攝氏度的北極地區作業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三個機組“三箭齊發”從符拉迪沃斯托克、哈巴羅夫斯克、阿拉斯加趕赴楚科奇海救人。
3月5日,利亞皮杰夫斯基駕機著陸,第一個出現在楚克科人營地,首航救出12人——10名婦女和2名兒童。第二次救援時,飛機一個發動機發生故障,利亞皮杰夫斯基被迫降落,留在“施米特營地”,加入過冬者中間。第二個出現在楚科奇人營地的是斯列普尼奧夫和列瓦涅夫斯基,他們駕駛著專門購買的美國飛機從阿拉斯加來。后來,卡馬寧和莫洛科夫駕駛國產飛機P-5出現在“施米特營地”。在營救行動前還有兩架極地航空飛機來過營地。一架是沃多皮亞諾夫的“蓉克斯”;另一架是多羅寧的安特-4。
4月,大規模撤離行動開始。4月13日,切柳斯金號失事整整2個月后,冰上營地成員全部撤離,船長沃羅寧和無線電話務員克倫克爾最后一批離開大冰塊,船上104人全部獲救。古比雪夫報告斯大林和莫洛托夫:“北冰洋楚科奇人營地再也沒有了,救助楚科奇人的戰役結束了。”
瓦卡里姆小鎮沒有辦法一下子接受這么多人長期留住。最先撤離浮冰的婦女、兒童和病人很快被飛機送到更遠的地方。先到烏厄連鎮,再到勞倫斯和普洛維杰尼亞灣,從符拉迪沃斯托克來的船在那里等候著他們。剩下的53名楚科奇人只好徒步500公里到烏厄連了。


北極浮冰
還有一部分人要走得更遠,到勞倫斯灣。他們三五成群、一組一組的坐著狗拉套沿凍土帶或凍結在一起的冰面向前走。這些人回憶起那幾天的經歷就像想起最沉重、最痛苦的事情。14-16小時不歇息,一會兒站著走,在溝壑縱橫冰面;一會兒爬著走,在陡峭斷開岸邊。雪中沒有帳篷過夜、風中沒有遮蔽躲避、食不果腹、忍受凍傷外傷之痛。一晝夜走了70公里,經驗豐富的極地考察隊員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困難。
“寒風刺骨,人們緊縮著。走,走,堅持向前走……我們像夢游癥患者恍惚地挪動著腳步,時間空間感覺消失殆盡。我們渾然不知是走在冰上,還是走在鐮刀上。煙靄籠罩,天地相連,我們不知道中午與晚上,太陽暌違了。我們喃喃囈語,14個小時,路仍不見盡頭。疲憊不堪、轆轆饑腸,我們艱難地移動著。睡眠進攻到腦核,腳下磕磕絆絆的冰丘驅趕著睡意。當心,晚了!腿還是插進冰丘縫隙,腳劃破了,停下來,拔出腳……再走……”這是楚科奇人布依卡在日記中回憶的感受,他從瓦卡列姆小鎮走到勞倫斯灣。
他們是最堅強的楚科奇人,盡管如此,他們當中一部分人一到目的地即刻躺倒在當地醫院的病床上。5月13日,最后一批楚科奇人登上勞倫斯灣西伯利亞科夫號破冰船,駛向符拉迪沃斯托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