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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本關懷與文學焦慮
——新世紀農民工書寫的焦慮形態分析
□江臘生


討論近年來的農民工書寫,必然應該立足于中國本土幾十年的文化事實。任何想象性的表述,都是某一意識形態觀念的產物,而非真正的文學分析與文化建構。對于中國這樣一個處于快速現代化的古老國度而言,社會階層的不斷分化,使人們總是不斷處于各種焦慮之中。打工文學以真實、生動的筆觸揭示著打工者的生存境遇與精神世界,以知識分子特有的人道主義關懷撫慰著打工者在精神漂泊與文化失根后的焦慮。閱讀這些農民工題材的書寫,總能感覺到其中原生態的聲音與情緒,既有對底層生存的關切,又有渴望改變生活的熱切。既有對社會不平的怨恨,也有對底層民眾的同情。這類農民工書寫正是廣大農民全面遭遇市場話語的浪頭而表現出來的眩暈感和陣痛感的文學表征。如果說鄉土文學、改革文學、現實主義沖擊波等文學現象是一定時代的作家關注人的現代性發展的歷史努力,而農民工書寫則是廣大農民在改革深化的過程中對現實生存的近距離關懷。它透出的是一個特定時代語境下的文化焦慮,也是人本關懷這一現代文學母題的延伸與承續。
“在城市文化隨著城市化推進而逼近鄉村之際……二元經濟結構文化處處顯露出它對鄉村文化的文化優勢、文化特權,二元經濟社會文化結構使鄉村處于一種尷尬的境地。”①對于廣大農民工而言,隨著市場經濟的推進,城鄉二者的物質差異越來越大,城市逐漸成為一個物質欲望的巨大參照與誘惑,而相反的鄉村文化則日益顯得貧窮與衰退。在市場經濟這個強大的巨手的撥弄之下,農民工被城市化的浪潮席卷到了城市,以尋求自己的生存之所,實現自己的物質欲望和經濟享受。作為弱勢群體的打工者,面對經濟的窘迫和生存的艱難,迸發出傾訴生存境遇與渴望改變個人命運的呼喊,其寫作與生存完全處于相互糾結的共生狀態。在個人對殘酷生存的感受與體驗中,撲面而來的是浸透民間與草根氣息的真誠與質樸,沉重和嘆息。王學忠的《三輪車夫》中,“家人的期盼揣在心口/女兒流淚的學費/妻子嘆息的藥瓶/每天不蹬十塊八塊的/躺在床上三輪車在夢中也不安地轉動/處理的人都不怕累,不怕冷/當城市凍得發抖/屋檐下的冰凌柱眨著狡黠的眼睛/三輪車在風雪中冒著汗飛轉/10年前的舊廠服/勝過不怕冷的北極絨”。沒有作家切身的生活體驗,是寫不出在天寒地凍的時候“三輪車冒汗”這樣耐人尋味的意象的。
王祥夫的《花落水流紅》中,窮鄉僻壤的桃花沖人為了擺脫貧窮,全村的女孩幾乎都爭著進城做暗娼賺錢,為的是能夠更好的生存。《麥子》中的建敏不外出務工,家里的房子就沒法翻蓋,弟弟的學費也難以支付。《兄妹》中的“心”,為了減輕二哥的負擔,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打工,先被老板強暴,后被逼迫做起賣淫的營生。荊永鳴的《北京候鳥》中,“來泰”瘸著一條腿,帶著難以填飽的肚皮來到北京。他拉三輪車,被城里的保安毆打、敲詐;他開飯館,卻中了別人的騙局。對于本分的來泰而言,無論離開鄉村,還是拼命擠入城市,生存總是第一要務。
這種因窮而進城打工、打工而遭受苦難的模式,決定了當下農民工書寫從生存焦慮自然過渡到物質層面的哀怨和憤怒。在城市文化的壓迫下,民工嚴重的身份認同危機,進城后的夢想破滅,使他們不再相信一系列的成功神話,而是選擇瘋狂報復城市的極端方式來凸顯自身的存在。在陳應松的《馬嘶嶺血案》里,九財叔和“我”僅僅因為二十塊錢的緣由,竟連殺七人,最后九財叔連“我”也不放過……王祥夫的《一絲不掛》中,“阿拉伯兄弟”被年輕的老板侵吞了一年的血汗錢,沒有一分錢回家過年。他們鋌而走險劫持了年輕老板,扒光他的衣服,讓老板一絲不掛地開車回去。北村的一小說名干脆叫《憤怒》,來城市謀求生路的農民工李百義,歷盡各種苦難與挫折后,開始組織一個百多人的團伙,專門剝奪“地主老財”的錢財來周濟窮苦人,并殺死將他父親虐待致死的警察。小說的字里行間,我們看到了弱勢群體令人難以置信的生活境況,也不難捕捉到文本當中難以遏抑的不滿和憤怒。沉重的敘述筆調下,文本揭示了國家高速現代化進程中產生的一系列不和諧音符,也折射出作者可貴的人道主義憂思。
土地對于農民而言,既是生存的根本,又是束縛他們發展的因素。城鄉差距日益拉大的今天,土地給農民提供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又將農民局限于難以現代化的“窮”之上。因為城市現代化的進程已經讓土地的性價比很低,土地的維持非但不能改善生活,而是在現代化的處境下令農民生活愈發困窘。這是促使農民工進城的動力——“窮則思變”。他們懷著又愛又恨的復雜心態進入城市,被城市這個具有極大吸引力的地方吸納,又被這個極具排斥力的地方擠兌。當他們感受到城市的繁榮與奢華時,獲得了極大的物質與精神層面的刺激;當他們處于碰壁和被排斥時,又自然而然地從對土地的依戀中找到對城市怨恨的原因。感受他們的生存狀況,讀者無法獲得當年路遙筆下的那種道德層面上的優越與慶幸,無法獲得“扎根鄉土才能活人”的快意滿足,而是一種無奈甚至充滿仇恨之下的悲苦。只有明確農民工的這種復雜的焦慮心態,真正進入對農民工生存實體性的考察和把握,才能理解農民工在城鄉之間的身份焦慮。
貫穿農民工書寫和并籠罩在其中男女主人公心頭的生存焦慮,具體表現為“鄉下人”身份的焦慮,他們不再安于這種貧窮和屈辱的并且似乎是看不到前景的社會身份。正是這樣一種對農民身份的焦慮不安和改變這一身份的渴望,成為小說情節發展的一種潛在的也是強烈的心理動力。誠如孫惠芬的《歇馬山莊》中農村女青年小青所說:“我不是個能踏心過鄉下日子的人,我的心從來沒有在鄉下停留過。”“我無法忘掉我在吃苦,我在遭罪,這個念頭非常可怕。”這是一個農民對自己生存處境的真實感覺。正是從勇敢地面對這種真實感覺不再自欺欺人開始,她決心拒絕這種身份而尋找另外一種雖然也需吃苦遭罪,卻能看得到前途的“不同于鄉下女人的另外一種生活”。于是,對“鄉下人”身份的拒絕就連帶著對“鄉下人的妻子”這一性別身份的拒絕。她決定和程買子離婚,到城里去做打工妹,“在經濟上、生活上全面獨立,不依仗任何人”。
王十月的《紋身》中的少年,為了保護自己不再受人欺負,用自己積攢下來的錢去做了紋身:一條醒目的、粗糙的、張牙舞爪的龍。他把紋身看成是城市人的符號和象征,本想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不再受人欺負,可以自由地活著,“可是紋身并沒有像少年想象的那樣給他帶來立竿見影的安全效果。他反倒因此而攤上了許多麻煩”:工友的疏遠、經理的解雇、管理者對他的異樣的眼光,最終被警察抓捕。因此,本屬于個體生命中的身份焦慮,一定程度上與農民工心中的空間焦慮悄悄達成一致。農民進城,遭遇到的是城市文化、城市倫理,感受到的是來自城市現代化的物質層面的吸引,卻無法真正融入城市的血液當中。當他們不得融入城市時,無奈之中回到農村,卻發現市場經濟走進了農村,改變其中的運作方式,也改變了其中的倫理。“鄉下人”是一個寬泛的概念,“它最主要是作為都市/城里人的相對性概念,包含有身份懸殊,既得權利者與分一杯羹者的競爭,它還是一個有悠久傳統的歷史概念,帶有社會構成的一端對另一端的優勢。當下的鄉下人進城指80年代以來從有限的土地上富余的農村勞力中走進城來、試圖改變生活的帶有某種盲目性的上億計的中國農村人口。他們帶著夢想、帶著精力與身體、帶著短期活口的一點用度本錢,到城里來謀取一片有限而不無屈辱意味的生存空間。”②城鄉之間由于價值觀、倫理觀的明顯差別,在鄉下人和城市居民造成他們身份的極大落差,空間上的焦慮轉化為他們身份的焦慮。劉慶邦的小說《到城里去》,除了在宋家銀的北京之行中對城市作了簡單的描寫之外,通篇幾乎沒有城市的影子,但城市的幻象已經深深地烙在人們的心中。城市就像一個神話,“到城里去”,是農民工處于鄉村的貧困和窘迫的深刻體驗之下,集體發出的一聲號角。在宋家銀的心目中,取得工人家屬的名分、領取工人的工資,就是取得了城市人資格。宋家銀像發瘋似的驅使丈夫出去工作——只要不在土地上勞作,哪怕再苦再累的工作也在所不惜。他們追求城市的戶口,尋求城市的物質享受,甚至包括愛情的追求,并將這一切等同于城市本身。李一清的小說《農民》中,到城里擺水果攤的農民“大蘋果”,通過出賣自己的腎臟,買了城里的房子而擁有了城市戶口。李鐵的《城市里的一棵莊稼》中,農村姑娘崔喜通往城市而付出的代價,向人們昭示了城市神話帶來的苦痛與掙扎。為了能夠擁有在她看來“天堂一樣”的城里人的生活,她出賣了自己的愛情和青春,成為城里人寶東延續香火的生育工具。然而,已經擁有城里人的戶口、做了城里人媳婦的崔喜,并沒有被城市所接納。盡管她按照城里人的生活方式和審美水準要求自己的日常行為,得到的回答卻是 “你不像農村人了,但也不像城里人”。城市,對于崔喜來說,仍然是一個虛幻的神話。
空間焦慮,決定了農民工書寫中城鄉世界的截然對立,而不是像路遙小說的中那種城鄉交叉地帶。城鄉二元對立,則在文本中出現了黑白兩個世界。其中城市代表著罪惡,代表著人性的誘惑,代表著對鄉下人的凌辱和壓迫,而鄉村則代表著善良,代表著人性的淳樸,代表著城市截然相反的貧窮與落后。聲色城市以它令人炫目的奢華欲望和感官享樂引誘著這些樸實躁動的心靈,他們選擇了城市的生活方式和欲望法則,卻發現城市并非他們所想象的那樣,城市是一個美麗的陷阱。池莉的《托爾斯泰圍巾》中,代表城市的警察沒有把老年農民工——老扁擔當作“人”來看待,而是不分青紅皂白把老扁擔抓進派出所痛打一頓。陳應松的《太平狗》中,農民工與狗形成互文,集中表現出城市最為黑暗和陌生的一面——城市人、包工頭、黑工廠等。它適合城市人幸福地活著,卻并不適合卑微的打工者生存,甚至不適合一條狗生存。
盡管如此,城市陷阱充滿色彩斑斕的誘惑,農民工注定了無法逃離。張繼的《去城里受苦吧》中,復雜的城市生活令貴祥身心疲憊,在李春與徐欽娥感情糾葛之間艱難做人。他懷念種地時那種“省心,少是非”的日子,于是兜里揣著打工積攢的血汗錢,身上穿著在洗衣店燙過的西服,帶著燙了發的老婆回到故鄉。在鄉親們羨慕的眼光與夸贊的話語之中,他發現城市里面的“受苦”,使他在鄉村反而實現了人格上的自尊與滿足,他最終還是愿意回到城市。因為鄉村的貧困與落后難以提供他人格尊嚴的物質基礎,受到文明洗禮的心靈再也不會牢固地把他們的身心貼近鄉村的大地。方格子的《上海一夜》,敘寫鄉下妹子楊青來到城里,無奈地出賣自己的肉體。在她厭倦了城里的生活后,決心徹底離開城市回到家鄉,回歸過往物質貧窮精神豐富的生活。正當她痛下決心,高興地坐在火車靠窗的座位上等待著欣賞回鄉的美景時,卻收到了好友阿眉的短信:“阿青,我又回來了,我又要回到上海來了。”阿青試圖逃離城市對他們的擠壓,卻發現先她覺醒的阿眉,最終逃脫不了城市的現代化誘惑,而坐在火車上的阿青,不過是在重復著阿眉所走過的路而已。
“鄉關何處”這一本屬于西方現代主義式的個體靈魂家園的追問與緬懷,對農民工群體而言,卻是具體的生存空間焦慮的體現,遠沒有西方存在主義式的從容與大氣。這一類書寫雖深扎于現實的打工生活,卻局限于物質層面、欲望層面的生存空間的尋找與應對。生存空間的焦慮只是深陷底層農民工的初級生命需求,并非達到高層次的哲理性的永恒追問。可見,農民工進城之后飽受個體的煎熬,但城市神話一直就像黑夜中的一盞燈,帶給他們溫暖和信心,讓他們在繁華的城市海洋中保留對城市的簡單幻想,吸引他們為改變自身命運而闖入城市。他們對城市神話的簡單想象與城市現代化本身的復雜多元,造成了他們在城鄉之間身份的無法認同。結果只能在城市與鄉村之間游走。
如果將城鄉二元對立的空間焦慮進一步深化到精神倫理和道德價值層面,農民工書寫不僅書寫了二者地緣概念上的焦慮和身份的認同,更重要的是進入到他們的文化精神層面,書寫了農民工進城的道德焦慮和價值焦慮。《出租屋里的磨刀聲》表現出打工者在他鄉的生存焦慮感和“如履薄冰”的狀態,揭示了打工者的精神困境和心理變異。天右的欲求極其簡單,性的滿足與出租屋的安全感是他唯一追求的東西,只有這樣才能使他擁有幸福的感覺。但現實的殘酷是磨刀人奪走了他這最后的一點幸福的感覺,女友離他而去,如此簡單的欲望也無法實現。經濟上的窮困,已經把他的心理和精神壓抑到了畸形的程度。于是,天右不可避免地成了又一個磨刀人。小說再現了打工者對自身生存狀態的無奈和無能為力,釋放了打工群體的壓抑,展示了他們的精神狀態。
“局外人的主要愿望是不再作為局外人。”③懷抱著城市夢想的農民工愿意認同城里人的價值標準,他們渴望像城市人一樣生活,“接吻”也是城市倫理的一個寫照,農民工為了自己在心理上緩解城市的焦慮,往往效仿城市人的舉動,來實現自己的城市價值。《接吻長安街》的主人公認為在長安街接吻是“逼近城市精神內核的一個舉措”,于是想用到長安街接吻來證明他在這個城市的存在。盡管他也明白“接吻之后并不能改變什么,我依然是漂泊在城市的打工仔,仍然是居無定所,拿著很少的工錢,過著困頓而又沉重的生活”,但是這個在城市人眼里再司空見慣不過的事情居然成了“我”不可遏止的心病。《誰能讓我害羞》的主人公積極進取,希望成為物質的主人,希望得到白領女人的關注,希望得到平等的權利。可白領女人卻把他永遠地定位于農民工,農民工就該是農民工的樣子,只配喝水龍頭的水,穿臟兮兮、皺巴巴的衣服。盡管小男孩在努力著,他希望女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甚至僅僅想喝到一口自己每天送的水,可是他卻失敗了。在喝純凈水的要求一再遭到拒絕時,男孩亮出了刀子,他要爭取的不是水,而是人與人之間的平等。也就是說,男孩在精神焦慮之下出現了道德的失范,他采取了極端的暴力方式來加以反抗并追求城市價值的體現。
進城農民工生存境遇與城市想象的落差太大,對于身處強烈的道德焦慮和價值焦慮的作家而言,自然而然會回到曾經經歷過的社會體制和經濟體制中去,尋找自身的精神皈依和批判的力量。內心發出的樸素的階級論,正好續接了曾經的革命意識形態,以一種強烈的抗擊精神來面對一個城市主導的世界。因此他追求的抒情倫理很大程度上出于民間最為原始的道德義憤。嫉惡如仇、揚善除惡等決絕的抗爭姿態,使這些作品總是蒙上一股怨恨之氣,來緩釋精神焦慮的緊張。一方面,精神的焦慮,為農民工書寫贏得了道德上的同情與力量,在似乎接通左翼革命文學的現實主義精神時,贏取了主流意識形態的關注與重視。另一方面,也是農民身上原始的民間倫理的體現,在探入人性深處的同時獲得了美學上的局部成功。
無論如何,突出這些焦慮,體現了作家對“農民進城”這一文化現象的人文關懷。而打工文學的真正使命,不是居高臨下地書寫他們身上的生存苦難,而是書寫他們精神層面的內在焦慮、道德與價值的困惑,不是超然于物外的憤怒與廉價地掬一捧道德同情的淚水,而是從人本關懷為突破口,挺進人性美學的制高點。
注釋:
①趙靜蓉:《在傳統失落的世界里重返家園——論現代性視域下的懷舊情》,《文學理論與批評》2004年第1期。
②徐德明:《“鄉下人進城”的文學敘述》,《文學評論》2005年第1期。
③科林·威爾遜:《局外生存》,第14頁,譯林出版社2000年版。
(本論文系2009年教育部人文項目 “新時期文學的焦慮敘事研究”[09YJA751039]的階段性成果)
江臘生,九江學院教授,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博士后,主要從事現當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