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朱剛剛
周吉善:德馨業精 本真務實
本刊記者 朱剛剛

中國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團結奮進的不竭動力。在我國進行現代化建設的今天,弘揚優秀傳統文化,無疑成為先進文化建設的重要課題。周吉善老師長期致力于物理科學領域的探索和研究,退休后更是為了弘揚中華優秀、先進的傳統文化,不遺余力地用華夏傳統的理念去梳理物理學理論。
近日,本刊記者在北京總參測繪局見到了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老人非常和藹平易,爽朗健談,對周老師的采訪就是在他爽朗的笑聲中開始的。
記者:請談談您早年的生活、求學經歷好嗎?有何對您影響深遠的人和事呢?
周吉善:我1939年出生在河南省濟源市一個書香之家。幼年顛沛于“逃荒”路上;10歲入學,高中期間文科、理科成績全5分;因出身問題未能進入高等學府深造,1959年開始執教中學語文、物理各20年。幼年給我印象最深的是,父親在“逃荒”的過程中,只要一有時間,就要教我背誦古文;開始時我很不樂意,后來也就慢慢習慣了。正是這種“耕讀傳家”的優良傳統,為我日后的成長發展奠定了基礎。
初中時讀到魯迅先生說的:“做學問不能總讓別人在自己的頭腦里跑馬”,就一直被我銘之座右。
兒時的苦難記憶深深銘刻在心底,始終堅信中國人要想不受欺侮,就必須在引進西方科學的同時,振興中華5000年一脈傳承的古老文明。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這一屆高中生,是建國后唯一受完中華傳統文化系統教育的一代學子。1956年的高中教材,語文被分成文學和語言;文學從《詩經》開始,按照文學史,直到高三上期才講到清朝的文章。第二年開始反右,這套教材被廢棄,唯有我們這一屆學生讀的是這套教材。
工作期間我又大量地閱讀諸子百家;退休后立志以華夏先民總結出的“陰陽互補、有無相生、體用不二”的認知理念為基礎,去梳理、整合物理學史,為促成中西文化大融合奠定基礎。
華羅庚自學成才的經歷;錢學森突破千難萬險、輾轉回國,跟眾多英杰一起自力更生造出兩彈一星,一直催我奮進,給我以信心。幾十年來除干好本職工作、教書育人之外,少不了也總想選個像樣的業余課題一試“牛刀”。
記者:長期以來,你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幾十年崢嶸的背后,一定有很多不為人知的艱辛付出,能簡要談談一路走來您的付出與所得嗎?
周吉善:提到“豐碩的成果”,我真有點汗顏;要說“艱辛付出”,三天三夜也說不完。1984年之前,我教的是民中,掙的是工分;30歲勉強找到個媳婦,次年因為“文革”的原因又不得不離婚……
我真不想“觸摸”這一段經歷。還是講點別的“艱辛”吧。
三年困難時期,燈油都是定量供給,每位教師每周一燈煤油;冬季夜長,燈油只能用一個晚上。自己因為酷愛讀書,就別出心裁地在墻上掛一面鏡子,借著爐火和鏡子的反光,一直讀書到深夜,為此掙下個“眼鏡先生”的綽號。
俗話說得好:有一失必有一得。在20世紀末葉世界上興起中國文化熱的浪潮中,我終于找到一個“業余課題”——為弘揚中華優秀、先進的傳統文化,去奉獻自己的“夕陽”余輝。
1996年應《光明日報》征文發表了“易學自然觀”,2000年在《江西社會科學》發表“中國思想文化體系芻議”,2002年應《山西師范大學學報》約稿發表“易學自然觀與物理學的哲學基礎”;隨后又發表了“宇宙并非在膨脹的驗證”、“世紀之交的新困惑”等文章。
記者:近期看到你發表的幾篇文章,都跟相對論有關,你沒有讀過大學,是怎樣進入這個領域的?單憑自學一定會有很多付出,請談談這方面的經歷可以嗎?
周吉善:直到今天我都沒有通讀過《論動體的電動力學》;關注這一課題純屬于非常偶然的機緣。
先講第一點:“處處留心皆學問”。
家里用著一臺老式擺鐘,看電視過程中偶然發現,鐘的打點跟電視上顯示的時間信息總有出入。
我背得滾瓜爛熟的教材上寫著:“在一定的地方,g的值一定,擺長一定的單擺有恒定的周期。單擺的這種性質被用在鐘上計量時間”。
擺在眼前的實際情況則是,擺長和g都不變,卻沒有“恒定的周期”。
于是,我就通過幾個月定時觀察記錄的“實驗”,發現了教材中關于周期“跟振幅無關”的說法不成立,從而確定了經典運動學是一種僅僅具有實用性的粗略近似的理念。
第二點是,做學問就應該“存同求異”。
記者:什么?人們都說應該“求同存異”。六十年前周總理在萬隆會議上就是用這四個字喚醒了亞非諸國團結一致的意識,現在“求同存異”已經成為處理國際關系問題的基本準則。你——
周吉善:不錯。對社會人事關系就應該用“求同存異”,這樣有利于和諧穩定;但是對于做學問卻只有“存同求異”,才能有所發現,不斷創新。
“同”,指的是基本原理,基本定律;只有能夠從“同”中發現“異”,并且持之以恒地求索下去,才有望實現突破性的前進。因為人們都少有“求異”的精神,長期以來就沒有能夠發現,上述關于鐘“讀數一致”的傳統觀念,就只具有實用性而不具備真理性。
“從新的角度去看問題,就需要有創造性的想象力,這標志著科學的真正進步”——愛因斯坦這段話,就是對“存同求異”的最好注解。
我在兩本大學《物理》講義中,發現解決動體的光頻移問題,使用兩個相互矛盾的公式;仔細一查,這兩個式子居然來自于愛因斯坦的兩篇文章。
這個發現有幸被相關專家在全國政協大會上致函國防科學技術工作委員會,他們約請四位專家評審后給了答復。我立足于自己的發現,結合專家意見,這幾年相繼在《中國科技博覽》(2009年08期)、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編纂出版的《邁向世界的中國科技》(2010年)、《格物》(美)(2011-1)發表文章, 不僅發出了不同于傳統的聲音,而且還提出實驗驗證的具體辦法。
結論究竟正確與否,就等著有人用實驗給出判據了。
記者:你已經退休十多年,月薪還不到兩千元,就該“不在其位、不謀其事”,安安然然地頤養天年了。像你這樣自己掏腰包,四出奔波,究竟為的是什么?
周吉善:不為什么。
周老師的答復讓記者大為震驚。為了撫平記者的茫然,他接著說:
“司馬遷受了宮刑,還要寫《史記》;李時珍奔波47年到處采集中草藥、收集藥方,最后完成《本草綱目》。你要去問他們為什么,我相信答案也是這四個字,他們都不會把所做的‘事’跟自己的利祿得失聯系到一塊去考慮。正是這‘不為什么’四個字,標志著一個偉大民族的不懈追求”。
后記:堅定的理想信念是一個人精神支柱的核心和力量源泉。選擇了科學研究,就選擇了一條沒有盡頭的清苦而寂寞的道路,周吉善老師經歷著蛻變,體味著艱辛,在事業與人生的每個路口處,都留下其穩健的腳步,從容淡定,直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