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制創新和人才成長
9月25日,東郊賓館玉蘭廳里座無虛席。一個看似老生常談的話題卻吸引了許多聽眾前來聆聽。關于體制創新,關于人才培養,人們一直在思考、在求索。近年來,各種人才引進計劃的實施以及科技體制的局部調整已取得了一定成績,盡管仍有爭議與批評存在,但體制的創新與改革已經顯現良好的開端。在這場分論壇上,兩位校長、兩位院長與一位政府智囊共同完成了一次頭腦風暴,讓這一討論多年的話題激蕩出不一樣的精彩。
不管是體制也好還是機制也好,不能單純地說科技體制,而是整個體制的問題,這個藥方怎么開?很難開,沒有一味藥能夠治百病。但是有一件事非常重要,就是包容性,我再加一個多元化,這也是非常重要的。經濟為什么能夠發展?中國過去30年經濟能夠發展,就是因為有了多元化。為什么經濟和體制發展慢?就是因為多元化不太成功。但是科技教育為什么不容易發展?是因為離上層建筑比較近,離意識形態比較近,想多元化有一定困難,這就是難點。經濟基礎離政治遠遠的,相對容易。多元化對創新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我不認為發現10個天才、100個天就能解決中國的問題,中國的問題是靠成百上千所謂人才共同實現自己的理想,這些問題才有救。在科技體制內,在培養人才的衡量標準上,要有一個多元化的標準。什么是人才?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他自己滿意、滿足、開心,那就是人才。真正創新的社會應該是由下往上的創新,如果大家都中庸,創新就沒法實現了。

什么叫人才?我們到底在培養什么?體制這件事也不是孤立的,體制跟人才有關,體制是文化的一部分,我們講起體制就只是政府的事情,其實不這么簡單。為什么我們采用這樣的體制?這是有原因和文化背景的。我在暑假里看了些文化方面的書,中華文化里面的創新意識到底在哪里?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問題,戰國時代是我國思想家出現最多的時代,但我看了半天發現,除了莊子以外,其他人都是個人崇拜,不允許學生超過老師,如果不敢打破傳統的概念,不敢挑戰權威,提倡個人崇拜,昌興的體制就無從說起。
第二是體制的問題。我們國家對知識和知識產權的尊重也是很重要的,包括對國外知識產權的尊重,如果所有東西都很容易拿來,那還有什么必要沉下心來做研究?說的不好聽一點,很多科研單位都是大和尚出去化緣,小和尚在家念經,和尚本就應該念經,現在所有的大和尚跑去化緣了,這樣就比較浮躁、沉不下心來了。我在香港時每天被郵件和會議包圍,從來沒有時間研究,我做研究都是在上午6—9點。如果沉不下心來,有浮躁心態,就沒法創新,因為創新需要深度研究創新。


我們一直在講體制創新、人才創新,怎樣突破這個體制障礙?這方面我做了一些研究,有很多體會。我在加拿大、美國、英國待過很長時間,很有感觸。第一,我覺得如果體制不創新,人才就沒法創新。我們可以回顧一下中國改革開放30年,從4個特區到14個沿海城市開放,再到高新區浦東,再到全國發展這樣一個模式,同時還招商引資,引進外資。我們的體制活了,中國的經濟現在是一枝獨秀,引領世界風騷,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為什么科技教育領域不能和經濟領域同步發展或者達到世界較高的水平?這與不開放、封閉和沒有引進外來成本有很大關系。我有一個理論,如果中國改革開放的成功,是因為我們引進外資、堅持改革開放,那為什么開放教育不能引進合作,帶來改革開放的效果?我覺得這個很重要,我們談了很多年,但政策還是不能完成,科技教育仍然是計劃經濟最后的堡壘,特別是不能打破體制內、體制外的界限,在個問題上中國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有了這個分別,中國就需要突破體制內外的差異,才能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達到甚至趕上國際先進水平。
第二是人才,現在已經進入了人才流動的時代。全球化曾經有三個浪潮:第一個是哥倫布航海發現美洲大陸時帶來了國際貨物的流動,第二個浪潮是17世紀帶來了全球資本的流動,第三個全球流動的浪潮就是人才的流動,這個機遇中國一定要抓住。我上半年在哈佛大學待過半年,跟哈佛大學約瑟夫教授說,中國和美國競爭,中國能不能趕上美國?李光耀答復說中國不太可能,約瑟夫說中國從13億人口當中選人才,美國則是從全世界選人才,中國趕不上美國。中國到今天還沒有移民局,我們現在還是比較封閉的社會,沒有人才的流動,上海的國際人口數量不到城市人口的1%,而紐約國際人口數量卻是20%-30%。沒有這樣的氛圍,體制創新和人才創新就是一句空話。

圍繞我們的戰略目標,現在華大實現了“五個一”:一個月一篇文章,能夠帶來1億元的收入,還要帶出一個小團隊,我們的文章第一作者的平均年齡是25-26歲,另外還有一系列的核心專利圍繞這篇文章出來。這樣做一定要有創新體制來保障,我們圍繞項目而沒有體制性障礙。我們所有的項目現在以國際合作為主,一篇文章搞定了一個領域或者一個國家,1億元肯定會帶來10億元潛在的經濟發展。
剛才裴校長講,中國現在是從上到下的社會領導模式,但是在人才教育培養和科學研究時,更應該是一種自下而上的創新,這就必須要有多元化。但是這在社會里跟評價體系發生沖突怎么辦?當年小平同志說“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解放思想”指的是政策上的開放,現在華大提出的四個字跟它一樣,但是倒過來,叫“思想解放”。我們的政策都是開放的,但是自己的思想能不能解放?“思想解放”和“解放思想”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思想解放”是指你自己放開,“解放思想”是指國家政策層面上的放開,我們能不能做到這樣?這就是最大的挑戰。

我們平時遇到天才的幾率比較小,達人和人才則比較多。比爾蓋茨、喬布斯都沒有讀過大學,華羅庚也沒有讀過,但是有人舉薦華羅庚到清華大學讀書,他是旁聽生,卻比在校學生還要有水平,老師都很佩服。他是個勤奮的天才,社會包容了他,要是社會不包容他,他怎么成為科學家?所以對待這些天才人物,我們的政府、社會、企業應該容忍他們的失敗,寬容他們的犯錯,包容他們的出局。如此說來,中歐也犯了錯,中歐的MBA不超過700分不可以面試,所以中歐的MBA和EMBA有沒有天才?一個都沒有。這個會議也啟發了我,汪院長講的他們的“五個一”,應該是我們的EMBA和MBA需要做的。
(本刊記者 李白薇編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