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燕
(深圳大學成人教育學院,廣東深圳518008)
知識創新視閾下的“珠三角”勞務工成人教育研究
——基于深圳的實證分析
涂燕
(深圳大學成人教育學院,廣東深圳518008)
在從投資驅動向創新驅動階段跨越的關鍵時期,作為一個以外來務工人員為主體的區域,“珠三角”近年的發展越來越受到知識創新不足和人才諸因素的制約和影響。通過對深圳勞務工成人教育的實證分析,探討建立科學的成人教育機制的必要性與可行性,無疑對優化“珠三角”人力資源、增強“珠三角”的創新能力和促進“珠三角”的可持續發展有著重要的參考和借鑒價值。
“珠三角”;深圳;勞務工;成人教育;創新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生活中出現了一個特殊的群體——“勞務工”(即進城務工人員),其中主要以農村剩余勞動力為主。目前活躍在沿海發達地區的勞務工數量大約在1.8億人左右,而且這一數字還在不斷地增長。不可否認,在改革開放30年中,數量龐大的勞務工群體對中國社會尤其是沿海經濟發達地區的生產貢獻非常突出。但隨著近年來沿海地區經濟結構轉型的加速和科技創新水平的不斷提高,越來越多的勞務工因為自身科技文化素質較低而適應不了這種變化,逐漸淪為失業和半失業狀態(當前沿海地區的“勞工荒”即是一種明顯的結構性失業)。這就導致了一方面大批企業無可用工可雇,另一方面大量進城務工人員無業可就的尷尬局面。這一問題不僅直接關系到我國沿海經濟的轉型和可持續發展,而且更關系到社會的穩定。因此,在知識創新視閾下,加強對勞務工的繼續教育,提高勞務工的科技文化素質和職業技能,把勞務工從現實的人力資源轉化為潛在的人力資本,乃是有效解決該問題的重要途徑。本文選擇以外來勞務工為主體的沿海經濟發達地區的珠江三角洲(以下簡稱“珠三角”)作為研究背景,以深圳作為重點研究對象,通過對深圳勞務工成人教育的實證分析,探討建立科學的成人教育機制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在經濟全球化程度加深、知識經濟時代來臨、可持續發展思想普及的社會經濟大背景下,一個區域的創新能力正日益成為獲取競爭優勢的決定因素。國際上對創新的研究起源于美籍奧地利經濟學家熊彼特(Joseph A.Schum peter,1883-1950)提出的創新理論(Innovation Theory)。從熊彼特創新理論的本意看,創新是指把一種新的生產要素和生產條件的“新結合”引入生產體系,是“建立一種新的生產函數”。它包括五種情況:引入一種新產品,引入一種新的生產方法,開辟一個新的市場,獲得原材料或半成品的一種新的供應來源,實現任何一種工業的新的組織。[1]3-4熊彼特的創新理論提出后即對以工業化為主要特征的現代化發展起到了革命性推動作用。20世紀60年代后,區域創新研究逐漸在西方興起,并且至今方興未艾。區域創新體系主要是由知識創新系統、技術創新系統、制度創新系統、服務創新系統組成的互動系統。其中,知識創新系統是整個創新體系的基礎,一方面它所提供的創新知識是技術創新的源泉之一;另一方面它為整個社會提供了大量的創新人才。科研機構和教學科研型大學通常是構成一個區域知識創新系統的主體要素。
從我國區域創新能力現狀來看,無論是科研機構和大學的數量,還是人才自身培養能力,“珠三角”與京津、“長三角”地區都存在著較大差距,其科研和教育水平在全國最多只能算中等。這就在實踐中導致了“珠三角”在人力資本建設方面相對欠缺。以“珠三角”的深圳和“長三角”的蘇州為例,通過兩市人力資本外部性模型的各要素貢獻率比較,我們發現改革開放以來“長三角”的蘇州的人力資本的水平增長率和余值貢獻率遠遠超過了“珠三角”的深圳(參見表1),并且這種趨勢還在上升。這其中除了高等教育基礎薄弱原因外,深圳人口的總體素質與蘇州相比也有著較大差距,尤其是大量農民工涌入深圳大大影響了深圳的整體人力資本水平。根據有關統計數據,2008年,作為“珠三角”的經濟龍頭,深圳在全國開發區高新技術產業中的綜合經濟指標雖然還排在前五位,但在出口總額方面與北京、上海和蘇州的差距逐漸拉大,在高新技術產業的總產值和總收入兩項指標上也明顯低于南京,甚至連西安這一西部內陸城市在高新技術產業總收入方面都已超過了深圳(參見《中國統計年鑒2009》)。在城市創新能力系統中,深圳在技術創新系統、服務創新系統以及創新基礎環境、創新文化環境等方面都較為完善,特色突出。而知識創新系統相對弱小,高等教育基礎薄弱,滯后于經濟發展需求,這也恰恰是珠三角知識創新系統發展的最薄弱環節。
在經濟發展處于由投資驅動向創新驅動轉變的階段,①能否通過創新來實現新的跨越已顯得尤為重要。在此關鍵時期,要想繼續引領中國經濟的發展,就必須在創新能力的培育方面,尤其是知識系統的創新方面加大力度,不斷優化人力資本機構,進一步提升城市競爭力。提高一個地區的人口素質,促進他們的全面、和諧發展,教育是一個重要途徑。就深圳而言,產業結構升級優化對人力水平層次上需求高,反映在人力供給的教育水平上,必然要求受過高等教育的創新型人力資源相應增加。反映在人力供給的教育培養模式上,必然要求對人力資源提供創新型人才培養模式。

表1 蘇州、深圳人力資本外部性模型各要素貢獻率比較
深圳非戶籍人口與戶籍人口的比例約為4∶1。據統計,全市2008年年末常住人口876.83萬人,其中戶籍人口228.07萬人,占常住人口比重26.0%;非戶籍人口(居住1年以上)648.76萬人,占比重74.0%。[2]目前實際管理的人口達到1710萬。外來勞動力在深圳就業的有500多萬,占全市就業人口總數(670.42萬人)約80%。然而,根據一項2008年調查樣本的數據表明,深圳地區外來勞務工在學歷教育方面的總體狀況不盡如人意,其中大專以上文化程度的僅占9.0%。另外,技能人才總量不足,中高級技能人才比例過低,2008年,全市技能人才總量為142萬,其中初級技工90萬,占63%,高級技工僅占7.6%。[3]人口結構和人口素質的問題嚴重制約了深圳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成為建設和諧深圳、效益深圳的一個主要障礙。
另一項對深圳地區接受過繼續教育的勞務工的調查數據顯示,其所接受的教育主要來自于社會上提供的普通技能培訓、單位提供的一般崗位技能培訓和自學考試,其中技能培訓等非學歷培訓占據了實際培訓總量的80%以上,而接受“夜大”、“電大”函授教育的人數卻在已列出的各培訓項目中倒數第二,僅占8.2%,甚至低于師傅帶徒弟式的傳統的培訓模式。但這并不表明他們不愿意參加學歷培訓,從培訓的期望值來看,愿意接受“夜大”、“電大”函授教育和自學考試的比值還是相當高的(參見表2)。

表2 2008年深圳市勞務工培訓調查
為了摸清外來勞務工對成人學歷教育的需求狀況,課題組于2009年利用7-8月兩個月的時間在深圳火車站進行了問卷調查(共完成2000份問卷)。調查顯示,70%以上的女性希望能夠得到普通大學提供的成人繼續教育,這一要求大大超過了男性的45%;女性在積極尋找學校、學習內容等學習信息方面也以64%超過男性的59%;兩項合計平均約為60%。把這個樣本和前面提到的深圳市外來務工人員數字相結合,并通過對深圳外來務工人員成人教育市場規模的“總體”進行預測,我們發現,以深圳市18-39歲之間的外來務工人員總人口400萬計,以平均每人每年支付教育費用1000元計,深圳每年外來務工人員潛在的成人教育市場年總值即可超過20億元。但是,這個巨大的潛在外來務工人員教育市場還沒有充分開拓,每年實際參與成人學歷教育的人數還不到50萬人。
從教育載體上看,深圳成人教育體系比較健全,但由于缺乏重點高校作依托,整體教育水平相對比較落后。深圳現有深圳大學、深圳職業技術學院、深圳信息職業技術學院、廣東新安職業技術學院、廣東建華職業技術學院、暨南大學中旅學院、北京大學研究生院、清華大學研究生院、南開大學深圳金融工程學院等普通高校10所、電大1所、高等教育函授站29個、高校遠程教育學習點12個、中等職業技術學校13所,街道成人文化學校20所,各類成人教育培訓機構194家,社區學院3所,社區學院分院、社區學校29所,社區教育站163個;政府組建的公共職業培訓機構13家,高級技工學校1所,民辦技校3所,社會力量舉辦的技能培訓機構225家。為了增強高層次人才的培養能力,深圳從1998年開始先后引進國內外40多所著名高校在深圳組建了深圳大學城和虛擬大學園。此外,在知識創新背景下,一些著名企業根據自身的發展需要,把人力資本建設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相應地建立了自己的人才培訓學院。[4]5-6這些機構都是深圳面向進城務工人員開展科技文化素質教育和各種技能培訓的重要載體。
1.工作時間與學習時間有沖突。外來務工人員在城市往往從事的是超負荷、高強度的勞動,他們平均每天至少要工作8-10個小時,有時還要加班加點,除了法定節假日以外,很少有業余時間和精力可以用來繼續學習。而多數成人教育機構安排的學習時間主要是在周末和寒暑假,這樣一來,勞務工如果參加學習和培訓,時間和精力都無法得到保證。
2.居住地點與學習地點不一致。勞務工本身的流動性很強,他們一般很少有穩定的工作和固定的居住地點,一旦工作有了變動,他們就得遷居他處。這就給他們的學習帶來許多不便。
3.學費和支付能力之間有矛盾。在深圳,目前尚無一所政府全額投資的成人教育機構,現有的成人教育機構均采用收取學費的方式補貼辦學經費之不足。[5]96(私營性質的辦學機構更是以盈利為目標。)根據深圳大學成人教育學院的函授、夜大收費標準,一般人均年收費約為4000元,如果再加上其他學習成本,人年均支出至少在8000元。這對收入較低、家庭負擔較重的勞務工來說無疑是一項數額龐大的開支。
4.所學與所用之間不對稱。除短期技能培訓外,多數成人高校的學歷教育所開設的專業與社會需求之間明顯脫節,很多勞務工所讀專業與他們的工作聯系較少,并且隨著普通高校的擴招力度加大,成人學歷在近年來貶值快,一些單位在招工時往往不予以承認。
5.缺少必要的社會支持。雖然國家和社會對外來務工人員教育培訓制訂了相關的政策,采取了相應的措施,給予了關注和鼓勵,但政策的涉及人群比例還較低。從整體上來說,外來務工人員教育培訓缺少正式的社會支持。一方面外來務工人員往往被排斥在教育福利體系之外;另一方面有利于外來務工人員參加教育培訓的制度性的社會服務和社會工作也基本缺失。外來務工人員作為一個弱勢群體,他們參加教育培訓會遇到許多無法克服的困難,只有得到全社會的幫助,才有可能順利地完成學業。
此外,許多成人學校落后的辦學機制和辦學理念也是導致勞務工未能充分參與成人教育的一個重要原因。以深圳為例,目前的成人教育,尤其是成人高等教育仍然以發展學歷教育為主,無論是招生計劃、招生指標的分配,還是專業、課程的設置,教學方案的編排、教材的選用等,都具有濃厚的普高色彩。教育培養模式也一直沿襲以往普通高等教育管理方法,忽視對應用型勞動力和專門應用人才的培養;強調理論知識積淀,忽視成人學員知識結構拓展、思維創新和實踐能力訓練。盡管有些成人高等院校把教學點設置到各個區、鎮,與地方教育機構開展聯合辦學,但本質上講,依然是采用普通高等教育的培養模式。這對于文化基礎較差的廣大勞務工來說,則很難適應。
基于深圳勞務工成人教育發展現狀,結合深圳與“珠三角”的區域共性,筆者認為,改革現有的成人教育模式,建立多元化的辦學機制,既是新時期“珠三角”勞務工成人教育發展的方向,也是提高勞務工科學文化素質的有效途徑。
高校之間應加強合作,建立課程模塊,采取學分制互認制度,建立課程學習卡,把課程分為全員課程、基礎課程、中層課程、高層課程。實行彈性學制,學生按規定修滿學分可提前畢業,同時也允許和鼓勵學生半工半讀、工學結合、分階段完成學業,一定年限內積分達到要求即可獲取畢業證書;校校合作培養模式有利于改變深圳各成人教育機構教學點重復設置現象,有利于教學管理扁平的、無邊界,資源共享;在同一個地區,優化課程體系,所有學習相同課程的人在任何院校或教學站拿到學分就得到認可。采取學分制互認制度,推動課程改革與建設,同一地區不同的企業,在開設相同培養課程的時候,資源共享,參與學習。這不僅有利于集中優勢師資,也可以讓學員自由選擇學習不同專業技能科目。
此培養模式可采取委托式、訂單式、定向式、定點式等培養方式,學校與企業掛鉤實行定向培養培訓,面向外來務工人員開展各類學歷教育和長短期務工培訓。學校根據企業需要,有針對性地設計教育大綱、培養目標、教學內容、課程體系、教學方法和技能培養來適應企業對人才的需要。校企合作模式有利于加強學校、企業和地方教育機構的之間的合作,更直接地服務于企業和市場。公司參與課程設置,負責專業課的教學,定期組織行業講座,為學生提供實習場地,學生畢業時全部到相關行業的各用人單位就業。這種新的校企合作模式帶來的是多贏的局面,其最大的魅力在于完全采取了“以需訂產”的市場化人才培養和輸送方式,學校從企業獲取人才需求訂單,為企業“量身訂造”培養應用型和復合型緊缺人才,確保供需零距離對接和學生就業與企業用工一體化,真正達到學有所用的目的。
此培養模式是把工學結合作為切入點,采取頂崗、實習、實踐、實訓或者半工半讀,推行與生產勞動和社會實踐相結合。在制訂勞務工培養計劃時,突破“應試教育”模式,把專業理論與專業技能的教學過程與企業的經營管理過程緊密結合,在校內基本完成專業培養方案基礎理論模塊的教學任務;校外實訓計劃根據企業需求作動態調整,安排學生到現場頂崗、實習、實踐、實訓或者半工半讀,實現工學結合。實行工學結合培養模式,把學生專業學習與頂崗實踐交叉進行,逐步由低層次崗位到高層次崗位頂崗實訓,學生的頂崗實訓成績與獲得學分數量相關聯。工學結合培養模式不僅有利于提高學生的綜合素質和職業崗位技能,彌補校內教學的不足,而且使得教師教學的針對性加強,學生學以致用,教學相長。而企業通過接受工學結合學生實習,能夠滿足經營一線對高素質人才的需要,并依此發現人才,培養人才,為企業發展做好人才儲備。
此培養模式是把學歷教育和職業技能教育結合起來。在成人高等教育人才培養方案中滲透職業技能教育,把成人教育與職業技術教育進行有機的結合,充分發揮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在培養應用技能型人才和建設學習型社會中的作用。合理設置成人學歷教育專業,調整教學計劃,增加職業技能方面的選修課程,加強相關成人專業技能教育。比如在市場營銷或工商業管理專業現行課程設置上,把《營銷師國家職業資格培訓教程》、《物流師國家職業資格培訓教程》、《企業培訓師國家職業資格培訓教程》等方面課程按一定學分作為學生的必須選修課程之一,以加強學員在職業技能方面的培養。成職滲透培養模式有利于勞務工學員通過學習獲得諸如物流師、營銷師、企業培訓師、項目管理師等職業資格,提升專業技術能力,拓展成人學歷教育的功能,把成人學歷教育與職業資格培養路徑有效對接,以達到培養符合市場需要的應用型和復合型人才。
注釋
①世界經濟的發展一般可劃分為三個階段:即要素驅動階段,處于這一階段的區域其競爭力主要來自于基本要素,低勞動力成本和自然資源是提升其競爭力的關鍵;投資驅動階段,處于這一階段的經濟,生產率是競爭能力的重要來源,企業的產品主要以OEM方式制造,技術大都源自于技術許可、外國直接投資、合資企業和模仿;創新驅動階段,在這一階段,企業可以推出創新的、處于全球技術前沿的產品,此時經濟中存在強有力的支持創新的制度和激勵,產業以集群形式存在。
[1][美]約瑟夫·熊彼特.經濟發展理論(中譯本序言)[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1.
[2]深圳市統計年鑒(2009).[DB/OL].http://www.sztj.com/main/xxgk/tjsj/tjnj/200812012483.shtml.
[3]深圳市2008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DB/OL].http//www.sztj.com/main/xxgk/tjsj/tjgb/gmjj.
[4]閆小培.大力推動進城務工人員教育培訓——為建設和諧深圳效益深圳作貢獻[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05,(30).
[5]曾碧珍.深圳市成人教育資源整合策略探索[J].綏化學院學報,2005,(4).
G72
A
1002-7408(2011)05-0084-03
深圳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深圳市勞務工成人學歷教育解決方案研究”(801)的階段性成果。
涂燕(1972-),女,江西奉新人,深圳大學成人教育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成人教育研究。
[責任編輯: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