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虛
——一首詩造就的大家

撰文/馬曉惠

張若虛
——一首詩造就的大家

撰文/馬曉惠

唐代是中國詩歌文化最興盛的時代，誕生了一大批的詩人，僅清代編纂的《全唐詩》就收錄了詩人2200多，詩歌48000多首。諸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維、岑參……哪一個不是赫赫有名的大家？可僅憑一首詩就成為大家的，唯有這張若虛一人而已。

“張若虛”究竟何許人也，竟憑一首詩就攪動了盛唐的詩壇？

相較于李白、杜甫等充滿了奇聞異事的大詩人來說，張若虛這位大詩人無疑是低調的。現存的資料中，有關他的介紹不過兩處，一處是在清代編纂的《全唐詩》中，不多不少剛好26個字：“張若虛，揚州人，兗州兵曹。與賀知章、張旭、包融號吳中四士，詩二首。”另一處在《舊唐書·藝文志·賀知章傳》中，字數更少，統共只有6個字而已，還是介紹賀知章時附帶的，即“若虛，兗州兵曹”。

這兩段資料中透露出4個信息，首先，這位叫“張若虛”的詩人是揚州人；其次，他當過一種叫“兵曹”的官；其三，他是“吳中四士”之一，與賀知章、張旭、包融齊名；第四，他傳世的詩歌只有兩首而已。

那么，這“兗州兵曹”又是怎樣一個官呢？毋庸置疑，“兗州”是地名，唐高祖時包括任城、瑕丘、平陸、襲丘、曲阜、鄒、泗水七縣。根據史料記載，唐代各州佐治之官分六曹，即功曹、倉曹、戶曹、兵曹、法曹、士曹，也稱“六司”。“兵曹”即“兵曹參軍”的簡稱，是唐代州府中掌管軍防、驛傳等事的小官。由于張若虛的資料太少，沒法知道他究竟分管什么，不過大詩人杜甫也做過兵曹，還特地寫了一首《官定后戲贈（時免河西尉，為右衛率府兵曹）》來自嘲，因此我們可以通過杜甫來了解一下這兵曹究竟是什么官。

“兵曹”究竟是何等官職也，竟讓大詩人為之折腰？

杜甫生活在比張若虛稍后的時候。公元755年，杜甫被委派去做河西縣的縣尉，不過他不愿意去上任，于是又被改派去做了“右衛率府胄曹參軍”,官階是正八品下。通俗的說，這就是一個看守兵甲器仗、管理門禁鎖鑰的小官兒。

那么“正八品下”是什么概念呢？唐代的文官官階分為九品，除正一品不設外，二品起每品分為“正”、“從”，正四品起，又有上、下階之分，共有二十九階。所謂的“正八品下”就是正八品中的下階。我們常說的“縣官”是七品，最末等的官是九品，九品以下就無品無階。所謂無品無階，用現代的說法就是沒有“干部”身份。

被聞一多先生譽為“ 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 的《春江花月夜》，一千多年來使無數讀者為之傾倒。一生僅留下兩首詩的張若虛，也因為這一首詩而“ 孤篇橫絕，竟為大家”。

需要指出的是，在“唐代職官表”中“上府兵曹”是從八品下，“中鎮兵曹”是正九品下。“右衛率府”是專門保衛東宮太子的衛隊，直隸中央政府，因此杜甫的官職才會“正是八品下”。由此推彼，就算無法確定張若虛這兗州兵曹具體分管什么，但能肯定這至多不過一個從八品下的官。

有意思的是，另一位有名的詩人岑參也曾經做過兵曹參軍。正是因為做了這職位，這位豪邁的邊塞詩人才有機會去見識邊塞的軍旅生活，繼而揮毫寫下“胡天八月即飛雪，瀚海闌干百丈冰”的壯闊詩句。

《春江花月夜》是何許詩也，竟得青睞如斯？

后人一提起《春江花月夜》就會想到張若虛，似乎這《春江花月夜》就是他創造的，其實不然。《春江花月夜》是一首長篇歌行，屬于樂府《清商辭曲·吳聲歌曲》舊題。關于《春江花月夜》的創制者是誰，說法并不統一，大致有陳后主與隋煬帝這兩種說法。

宋代郭茂倩所編纂的《樂府詩集》中收了七首以《春江花月夜》為題的詩，張若虛之前有隋煬帝、諸葛穎，差不多同時代有張子容，而之后則有溫庭筠。只是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太過于出色，以至于后世之人只知他的《春江花月夜》，而不知有其他了。

與六朝極盡華麗之能事的風格不同，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以清麗的筆觸一掃六朝以來的奢靡文風，讓人感覺耳目為之一新。詩人先從春江月夜的美景入筆，以清新的筆觸展開一幅月夜春江的長卷，讓人們情不自禁的被帶入其中。一句“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引領了全詩，在這里“江”乃是眼前之景，“海”則是心中之景，看得見的“江”與看不見的“海”被一個“連”字連在了一起。眼前雖然是無海，心中卻是有海。而讀者的視野也從目下之“月下春江”追隨詩人的文思，來到了廣闊無垠的“海”。

詩歌的結尾處，詩人揮毫寫下“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古音xiá）。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句。自從曹操橫槊賦詩曰“東臨碣石以觀滄海”之后，“碣石”就成為了“海”的代名詞。“海霧”與“碣石”的出現，既是對開篇所寫之“海”的一種照應，也是對詩人情感的一種收束，全詩由此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