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春雷（外一首）

■盛軍

像漸漸升起的和鳴

低音區重金屬的行進時斷時續

仿佛云中諸神的面孔隱隱現現

也仿佛小河里

那些大大小小浮冰此時的眷戀

谷粒，三顆五粒地撒向中音區

小鳥的喉頭輕顫

老柳樹的枝條漸漸搖綠東風

在休止的間隙

是誰打開一扇一扇的閃電

小朋友捂著耳朵撲向媽媽

土地，吐納萬種氣息

鋪展開所有的期待

高音缺失而驚嘆連連

第一場春雷

渾厚的嗓音

在掀春天

濕漉漉的扉頁

夏末蟲鳴

清凌凌的水繞腳踝

月光下，我們不是行走在一截土路上

而是在趟一條蟲鳴的小河

唧哩、唧哩，蛐蛐似乎竄到鞋子里了

叫聲像一朵接一朵高聲部的浪花

推也推不開。 細聽

更有誰的羽翅撲打身體啪啪的急板

如小小的漩渦

還有那些三拍子的吱、吱，據說

花好月圓的進行時呢

如細敲金鐘的聲音，也如

一串串連綿不斷的燕語

這是這條音符之河的主旋

那是月光下，水波上的粼粼

小銀魚脊背的閃閃

嘶、嘶、嘶……

如同從漏風的唇齒間呼出

這種單拍子無休無止的末名蟲叫

似乎是音樂行進中弱弱的鼓點

一條河低聲部流淌的基線

蟬的聲音似乎有些衰老

叫聲淹沒在眾聲里

或喑啞或明麗或低徊或悠揚

各種音樂的絲線，編織各種

音色的和聲

面對蟲鳴，字典里的象聲詞臉色竟是那么的蒼白

我的喉嚨也一樣的蒼白

但我可以沉醉。任憑美妙的河水

打濕耳朵和心跳

打濕那些開啟秋天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