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朵負心的花（組 詩）

花 語

柚子，在圣經的天堂里

在圣經的天堂里

嗅著迷迭香，聆聽上帝的聲音

循規蹈律

我選擇的生活，類同修女

但是，那些曾經搶走我愛情的第三者

都活著比我幸福許多倍地活著！

我為什么不報復、回贈、像日本鬼子掃蕩那樣

去反撲呢？

是因為我相信上帝，會還我

以公道

做為一個基督徒

我感受了柚汁的甜，柚籽的苦

像一朵負心的花

那些愛過我的人。先前

都是摘過樹葉的

他們脖子上的吻痕，代表了不同質地的綠

他們戴斗笠，騎白馬

手起刀落，把秋天的羽毛

砍得紛紛揚揚

堂前燕飛來飛去。我修眉，剪紙

始終不讓我的河水變軟

是誰說的，被殘酷的現實摧毀磨垮的人

多半是戀于兒女私情的。我的后背

沒有一塊水晶可以不碎

所以，我硬著心腸，背對春光

智商很高，情商過低

走了很遠，像一朵負心的花

如果有這樣一張嘴巴

允許吮吸，允許號啕大哭而不被比做河間的驢

允許說好人的壞話，說壞人的好話

允許吐出去再吞進來，吞進來再吐出去

不算出爾反而

允許嗑瓜子，嗑出逆耳的桃花而不被仇家追殺

允許說不、說是、說愛。而不算肉麻

允許有效干預，張弛無度

允許暗示，催眠

而不算虛無

如果有這樣一張嘴巴

我涂什么樣的口紅，才是

快樂的呢？

菡萏呀，微半

我老是裝。裝A

裝B、裝C、裝D

除了對自已深信不疑

我磨磨蹭蹭，唧唧歪歪

說什么，都像一道籬笆

不解風情。我承認

我是故意的，我在那些喜歡我，但我并不以同樣的厚重

還之以喜歡的雨水面前，很矯情

可能我的鑰匙，還沒有找到金鎖

可能我覺得那些野鴿子飛行的姿態，還不夠亮麗

我停在孤島，種好多好多蓖麻

我的小屋尚且潔凈

我喜歡朱湘的那句：菡萏呀，微半

蜂蝶呀，不許輕來

因為殘缺，立場不夠堅定

我趴在床上寫詩，句子斷得厲害

仿如河水臨冬就結冰

因為殘缺，我立場不夠堅定

一路招搖，我無非是個流浪的人

穿行在盲腸與祖國的落葉之間

側身或低頭，彎度

始終捂不熱一塊石頭

我的想象飛越冰川，極限和多泡泡的啤酒

激情不再的歲月，坐擁蕭秋的肅殺與冷清

車輒聲聲，嘯叫在路的盡頭

我洞穿生死，奮不顧身

在文字的胃部，安放我過于理性的靈柩

在每一個夜晚，我收起面具

回歸真相，骨子里的清高與孤傲

只有秋知道。我的骨節啪啪作響

每疼痛一次，都很清晰

躲過所有劫難，我終是敲不過

命運的鍵盤

請 賜

請賜我雪。爐火。三分之一井水

請賜我田園交響。賜我鹽。心思的縝密

請讓我前言不搭后語，風格統一

請賜我手，柔美

虛偽但不做作，世故但不絕情

請讓我的卡其布紋理像星夜的正反一樣

表里如一

請賜我真實，果敢，愛

請讓我信誓旦旦，但不虛擬游戲

請賜我以銀器，竹空和正義

勸君，莫欺少年窮

勸君，莫惜金縷衣

三月，北京的風

又是三月。北京的綠

似乎都是一骨碌鉆出來的。風

總是適當地表達著什么

例如，讓鄰家的姑娘涂藍色的眼影和油亮的唇膏

把柳梢頭的綠毛毛，搖來搖去

翻出陳年的雨，晾曬。清洗。貯藏

再收回去

而我，就站在桃樹下

像剛剛飄落的一瓣桃花

以腳尖為中心，一個趔趄

畫出的半個圓，很不規矩

吃豆芽菜

吃掉一盤豆芽菜，一根一根地

吃掉他們的春天，吃掉他們的夏天

吃掉他們的秋天，吃掉他們的冬天

殘忍的擱了鹽，放了醋，拌了姜絲和蒜泥的

美味的豆芽菜，一根一根的

綠綠的

可是，要吃多少，我才能

長出一截，像九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