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吻

駱 東

張電有過初吻的體驗，可是張電的初戀女友劉晶麗傍上了一個開寶馬車的中年男子，就把張電甩了。于是張電很長時間都心情抑郁。

一天張電和幾個好友一同去看電影。買票時，多出一張票，見一個當?shù)嘏⒁苍谂赃呝I票，張電就大著膽子對女孩說： “我這兒多一張票，反正也是多，那就讓給你吧。”

女孩看了張電一眼，欣然接受了。電影開場了，那女孩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張電的旁邊。

那是個清純的女孩，這反而讓張電顯得局促。整個一場電影，張電和那個女孩沒有說過一句話。電影臨近尾聲了，女孩提出要回家，張電謹慎地說道： “天黑路不好走，我送你一程吧。”

女孩默許了。路上，女孩告訴張電，她家就在吊橋?qū)γ妫阪?zhèn)中學讀高二。本來能言善辯、說話風趣的張電，此時卻靦腆得不知說些什么。女孩問起張電的情況，張電原本想耍個機靈，編個謊，說自己是當?shù)毓こ叹质┕さ娜耍敲鎸@樣一個純真的女孩，張電還是袒露了實情。張電告訴女孩自己是來實習的大學一年級學生。當女孩問他在這兒要呆多久時？張電說：一個多月吧。女孩沉默了一陣，略有惋惜地說道：“可惜你不是這里的人。”

女孩長得并不出眾，但是張電覺得女孩有一種動人的嫵媚，尤其令張電印象深刻的是，女孩也和自己一樣有著深色的皮膚。

張電反復回味著女孩對他說的那句話：可惜你不是這里的人。張電的心無法平靜下來，自己已經(jīng)失戀過，怎么又有了這樣的非分之想？可是轉(zhuǎn)而張電又覺得，自己以前剛認識劉晶麗的時候，卻從沒有剛才那種被輕微觸電的感覺。

此后的幾天，張電一大早就侯在營地旅社的窗前等待著，等侯女孩的出現(xiàn)，因為張電知道女孩上學必經(jīng)過這里。等了好幾天。

那是個有艷陽的下午。張電從稀稀疏疏放學學生的人流里看到了那個女孩的身影。為了不使自己突然迎面出現(xiàn)顯得唐突，張電又從路邊的田間繞了過去，好從女孩身后出現(xiàn)，以便給女孩一種在路上偶遇的自然感覺。

張電漸漸走近女孩了，卻又沒了走上前與女孩打招呼的勇氣。張電正躊躇著，忽然女孩轉(zhuǎn)過身來打破了沉寂： “你怎么走得這么慢？”

張電走上去，驚奇地問： “你怎么知道是我在后面？”

女孩嬌羞地說： “這要問你自己呀。”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輕聲問。

“我叫張電。”

“聽著挺怪的，有什么含義嗎？”

“當然有啊，同學們說我踢足球的時候疾如閃電。我喜歡電的感覺，尤其是閃電，突然那么一下，特別壯美！”

“是的，我也喜歡閃電，很短暫，但回味無窮，就像初戀般觸電的感覺。”

“你初戀過嗎？”

“沒有——”女孩羞紅了臉， “我聽我表姐說的，初戀很短暫，但很美好，就是那么一下，像是觸電的感覺。”

“你明年就高考嗎？”

“是的。”

“那你把高考志愿填到我們學校那座城市吧，那樣我們以后就可以經(jīng)常見面了。”

“我學習成績一般，我怕考不上。”說罷，女孩略有些傷感的樣子。

“我們以后還可以見面嗎？”

張電不敢直視女孩的眼睛。

“你會忘記我嗎？”女孩幽幽地問。

“不會。”張電說。

“我想讓你記住我。”女孩說。

“我會記住你的。”張電說。

女孩說： “你閉上眼睛，我有一樣禮物送給你。”

當張電閉上眼睛的時候，女孩那溫潤的帶著少女特有馨香氣息的雙唇輕輕觸到了張電的嘴唇，嘴唇相碰的那一刻，張電有一種觸電的感覺。他渾身顫抖著，雙手不由自主地摟住女孩。正當他張開嘴，摟緊女孩想多吻幾下時，女孩的嘴唇卻突然閉緊了。張電意識到自己過于魯莽了，就輕輕松開了。

女孩打破了沉默： “這是我的初吻，你呢？”

“我——我也是。”張電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初吻，因為他和劉晶麗吻過。

女孩要離開了，她走出幾步，又回過頭說：“也許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可是你是我的初吻，你就像閃電過后的美麗彩虹，很短暫，但很美好！一生中也許只遇到一次。”

女孩漸漸走遠了，可是張電還呆立在原處。張電感覺女孩和自己接吻的時候嘴唇顯得笨拙，可是張電能感覺到女孩是用心在吻著，而劉晶麗吻自己的時候卻吻得嫻熟，嘴唇很熟練地張開，但是心里沒有張電，所以張電能感覺到那不是劉晶麗的初吻。張電在想，女孩在用心吻自己的時候，自己難道不也是第一次用心在吻這個女孩嗎？由此張電覺得這也是自己的初吻，正像女孩說的，一生中只會遇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