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薄日出（長詩《東方的太陽》第二章）

■ 譚仲池

自然和人類的黑暗，從遠古走來，讓許許多多的思想家、哲學家、領袖人物因困惑而迸發智慧的光芒，尋求驅散黑暗的鑰匙。多少壯麗的靈魂呵！渴望有一雙意志的翅膀，飛向那迷人的太陽，飛向那彩云飄蕩的晴空，飛向那像太陽一樣輝煌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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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俄國的詩人 叫普希金

讀他的詩歌時 我還不到開花的年齡

他的詩歌 讓我知道世界的絢麗和愛的神圣

可我并不知道 “星火燎原”

會來自俄國十二月黨人寫給他的那句詩

“星星之火可以燃燒成熊熊烈焰”①

詩人更多的是激情 政治家更多的是思想

列寧用綻放在西伯利亞的全部堅韌和執著

點燃了一張放射真理光芒的《火星報》

星火便悄悄地在人們心中燃起

果真在俄羅斯的土地上燃起了十月革命的熊熊烈火

從此詩人居住的阿爾巴特街的秋色變得格外濃重

中國也有一個讀書人 他常在北京大學的未名湖畔徘徊

我想他一定讀過普希金的詩 不然他不可能

成為頭頂上還籠罩著黑霧的中國青年的旗手

他是從苦悶和彷徨中尋找民主的人

他是從科學和文化中舉起火炬的人

他是要決意沖決羅網黑暗的人

這個讀書人的名字和他的思想一樣深刻鮮活

陳獨秀 也像一叢火焰在燃燒自己的靈魂

去照亮正在開辟的道路 陳獨秀又

像飽經風霜的秋菊 撐著瘦瘦的身子

去迎接暴風雨的洗禮 陳獨秀更像

一彎新月 在碧海凄清地蹣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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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北京大學的圖書館 他悉心地整理圖書

在整理他永遠追尋的夢 在留戀他永遠

思想的森林 他酷愛青春

總是用滿腔的熱情和百倍的真摯

歌吟自然的美麗和生命的絢爛

他眼睛格外的清朗

他的眼鏡也變成了清澄的湖泊

他的名字就像他的胸懷一樣寬厚闊遠

李大釗用最莊嚴的文字 禮贊歌唱

俄國十月革命世界人類的新曙光

也是這個守望真理的智者

也是這個舉旗吶喊的勇士

也是這個預示赤旗世界的先驅

把一個涌動著地火和熱血的古都

自覺地放在心中擁抱

那是怎樣的風生火起

那是何等的悲壯激昂

那是靈與肉 血與火的涅槃呵

1919年的“五四運動”拉開了

一場嶄新革命的雄壯序幕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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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云水 君山竹淚

南巡的舜帝 駐足韶山 感嘆

出一片明霞青峰紫氣碧流

于是竹溪 荷塘 石橋 便簇擁著

青瓦土墻撐起了歲月的滄桑

時光流逝 滴水之恩

孕育了天之驕子 1893年12月26日

毛澤東在簡陋的土屋誕生 母親文七妹

用手中的針線 縫進了自己對孩兒的千般慈愛

更縫進了對孩兒的萬般期盼

山野田邊的蛙聲 星夜螢火蟲的燈籠

都在跟隨這個少年的身影

在叮嚀和照亮他腳下的小路

他一次又一次走在田埂上 望見

遠方重重疊疊的青山總在向他點頭 招手

耳邊一陣一陣 有清風的深情呼喚

父親為他設計了人生的軌跡

朝思暮想 用田地 山林和谷倉

填滿的少年的歲月 他的靈魂

沒有被鎖住 仍在枕邊的閑書③

和古典的辭章里飛翔

他坦然告訴父親

孩兒立志出鄉關 學不成名誓不還

他毅然前往湘鄉東山學校求學

用自己的錦繡文章 打破陳舊校規

從容地走進了瞭望現實世界的課堂

窗前槐樹上唱歌的小鳥

總是伴著他的讀書聲抖翅

向著天空 自由地畫出有形和無形的生命弧線

當他俯下身子 細數在地上搬遷的蟻群

一座又一座的城堡就在他腳下出現

呵 原來螞蟻也有自己追尋的夢

而人呢 難道不應有夢

夢 就這樣在思想和知識的炫風沃土里生長

就這樣系在額頭飛舞的長發中

又走進了湘江邊的湖南第一師范 在那里

還有更多的 懷夢者 尋夢者

一同鑄造著尋夢的意志和火把

冬天 他用井水 從頭到腳

野蠻自己的體魄 霜晨

他在愛晚亭讀書 用知識

文明自己的靈魂 他從

書本里 認識了康有為

梁啟超 認識了孫中山及同盟會的綱領

他為了尋找點燃夢想的火把

也曾投筆從戎 走進湖南新軍行列

他再讀《新青年》 又認識了陳獨秀 胡適

他的心窗里隱隱升起了一片驅散黑夜

的曙色 他終于在北京大學圖書館

看到了俄國十月革命的光芒

他開始鑄造自己手中的火把

他伴著五四運動的驚雷 也舉起了旗幟

在三湘大地掀起了革命的波瀾

他第一次點燃手中的火把

《湘江評論》的火焰照亮了湘江的天空

那一天 靜臥江心的橘子洲

在輕輕搖晃 有一個鏗鏘的聲音

激起了層層波浪

問蒼茫大地 誰主沉浮

江上的船帆 天庭的蒼鷹

城閣的旗幡 山巒的楓葉

都在鼓風疾馳 迎風搏擊

隨風飛揚 那是一種怎樣的氣派

怎樣的豪放 怎樣的呼喚

和怎樣的雄壯呵

北去的湘江 從此開始抒寫

一曲關于太陽的絢麗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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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永遠都會讓后人銘記的日子

這是一個用青春的生命鮮血鑄造的日子

這是一個像大山一樣迸發意志和尊嚴的日子

這是一個思想閃電照耀古老神州的日子

從這一天 這一刻開始 北京的天空

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晴朗 北京的大街涌動著

從未有過的怒濤 北京的市民

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攜手

從這一天 這一刻開始 整個中國睜開了

眼睛 山山水水挺起了胸膛 從北京 香山

到上海 漢口 南京 長沙 從學校 城市到

工廠 礦山 從教授 作家 詩人 到旅法華工

留學生 華僑

都在舉起森林般的手

舉起了痛苦心靈渴望太陽的信念

舉起了一個民族五千年文明的新期待

舉起了砸破歷史羅網和精神枷鎖的鐵錘

舉起了思想解放和民主科學的火紅旗幟

雖然 北洋軍閥政府和反動軍警

也舉起了鎮壓的刀槍 卷起了一股又一股殘忍的

黑色的旋風 這個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學生與工人

聯合行動的偉大舉動 風起云涌 不可抗拒

這是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偉大先聲

這是中國走向光明的新曙光

雖然 從北京箭桿胡同9號

走出的身影和發出的第一聲吶喊

吹響的第一聲向舊世界宣戰的沖鋒號

遭到當時黑暗勢力的包圍扼殺

但如雷霆和大海般呼嘯的正義聲音

令一切的強權和腐朽顫抖妥協

是他 又是那個曾經預言

試看將來的寰球 必是赤旗的世界

的播火者李大釗 在迎接被捕的

陳獨秀出獄時獻詩道

你今天出獄了，

我們很歡喜！

他們的強權和威力，

終究戰不勝真理。

什么監獄什么死，

都不能屈服了你，

因為你擁護真理，

所以真理擁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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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這片古老的山河

這片古老的土地 自從真理的光芒照耀

就有多少志士仁人在默默地

接受真理圣光的洗禮 他們懂得真理

如同生命 如同陽光 如同雨露

會讓生命之樹長青 會讓萬物生長 會讓世界光明

擁護真理的人 會被真理擁護

宣傳真理的人 會被真理引領

尋找真理的人 會被真理冶煉

發現真理的人 會被真理銘記

千條萬條涓涓細流 可以匯成奔騰大海

千座萬座青山峻嶺 可以筑成巍峨長城

幾度風雨 幾度春秋 幾番酷暑 幾番嚴寒

南來的燕 北去的雁

朝晨的霧 暮夕的云

都有一個相約 都有一個心聲

都有一個擔當 都有一個使命

中國要開辟新的航程

中國要創造新的紀元

中國要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中國要從苦難中走向復興

他終于在“何處漁歌驚夢醒

一江涼月載孤舟”的時刻

要大展“奔蛇走虺勢入座

驟雨旋風聲滿堂”的鴻圖④

他也不曾忘記在東京讀書的艱辛

心靈上常常隱隱作痛的哀怨

他也曾立志鐵肩擔道義 妙手著文章

要把拯救“神州陸沉”“再造中華”的擔子

扛在自己肩上 他始終以拓荒者

的勇氣和膽識 做著拯救中國的導星

的示范 毅然“癉精瘁力以成之斷頭流血以從之”⑤

這是火鳳凰遺傳給龍的傳人的精魂

這是真理的太陽鑄造的時代的精英

這是一個會永遠鐫刻在中國人心壁上的日子

1921年7月23日至31日

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召開

這些日子濃縮了多少代人的追求向往

這些日子凝結了多少英魂的吶喊呼喚

這些日子溶解了多少迷茫彷徨和失望

這些日子鑄造了多少期盼雷霆和陽光

上海法租界的老屋外有鷹犬的眼光

上海大世界的塵霧里有黑暗的氣流

從四面八方來到上海的代表

從血火苦難中走來上海的黨員

就是中國蒼茫大地的五十三顆星星

他們要用生命和真理的光芒

凝聚成一顆升起在東方的太陽

太陽就這樣從地平線上升起

太陽就這樣升起在嘉興南湖的波濤之上

太陽就這樣照耀著紅色的航船起航呵

太陽就這樣噴薄出東方

南湖的紅船呵

七月的太陽 這一刻

國際歌的旋律 激蕩著波濤萬頃的浦江

這一刻 英特納雄耐爾的幽靈

在微笑著仰望東方

它知道 從此共產主義的旗幟

要在古老的中國大地高高飄揚

它知道 春天 依然和落葉飄墜

它知道 土地 依然和荒蕪呻吟

它知道 征途 依然和坎坷并行

它知道 黑暗 依然和光明抗爭

但它更知道 冬雪覆蓋的土地

與萬紫千紅最近 飽嘗苦難和恥辱的民族

與光明自由最親 手持鐮刀和鐵錘的人

與豐收和晴朗最有情

七月的太陽呀 南湖的紅船

這一刻 中國幾千年的沉思

有了最理性的答案 中國幾千次求索

有了最明亮的燈塔 中國幾千回的徘徊

有了最堅定的步伐 中國幾千番的傷痛

有了最幸福的欣慰

七月的太陽 南湖的紅船

迎著 漫長的黑夜你冉冉升起 出發

迎著 洶涌的波濤你放射光芒 前進

迎著 滿天的風雨你堅忍沉著 挺立

迎著 黎明的曉霧你燦爛輝煌 飛揚

從這一天 這一刻開始

在世界東方 東方的中國

有世界上最大人群的最盛大的祈禱

一個創造光明的日出

會永遠和黎明在東方降臨

這顆七月的太陽呵

它要用自己最神圣的光輝

把沉睡和朦朧中的神州喚醒

從現在 到將來

從將來 到永遠

東方的太陽呵

要照亮東方和整個世界

注 釋

①摘自金一南《苦難輝煌》，華藝出版社2009年版，第59頁。

②1919年5月4日至6月28日爆發的以學生為先鋒，工人為堅強后盾的一次徹底反帝反封建的思想運動。標志著中國舊民主主義革命的基本結束和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偉大開端，有力地促進了馬克思主義和中國工人運動的結合。

③這里“閑書”指的是毛澤東少年時最愛看的《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及《盛世危言》、《新民叢報》。

④陳獨秀詩《對月憶金陵舊游》：“匆匆二十年前事，燕子磯邊憶舊游。何處漁歌驚夢醒，一江涼月載孤舟。”“奔蛇走虺勢入座，驟雨旋風聲滿堂。”懷素《自敘帖》中的句子。

⑤李大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