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譚仲池
一個作家,一個詩人,他的生命價值在哪里呢?
去年11月27日深夜十二時剛過,我花了近兩年時間查閱資料,尋訪遺址,擇時而寫,終于完成了六千行長詩《東方的太陽》書稿。這時刻,我的心情異常的激動。于是,我想應當寫一篇文章說出我創作的初衷。
我走到窗前,耳朵和心貼著窗簾想傾聽室外世界的聲響。
然而,這也是一個異常寧靜的夜晚。
我想,許是這個夜晚,也在詩意中行走,所以,夜竟然就如一個縹緲的夢,浮在宇宙之間。
也就在這個時刻,我心中響起了勃朗寧夫人的詩句:
我愛你,以我終身的呼吸,
微笑和淚珠 假使是上帝的意旨
那么,我死了還要更加愛你!
此時,我也深切地感覺到自己臉上綻放了自我撫慰的微笑,心中正流淌著被漫長祖國歷史感動的淚珠。我的對祖國、人民乃至山川江河湖泊草原的愛呵!非以終身之許諾的所能表達。即便死了也無法傾吐,這就是一個詩人真正愛的選擇和愛的眷戀。
我寫這部長詩,開始萌芽創作欲望是在前年五月。那天湘江的江心橘子洲上,毛澤東青年藝術雕像正在舉行隆重的揭幕典禮。當時的艷陽、清風、浪涌、翠色、人潮,讓我心潮澎湃。我抱著小孫女楚楚,在接受人生最幸福和最圣潔的精神洗禮!
這是一個多么美麗、圣潔、激情的世界和時刻呵!
高天的彩云,江上的帆影,古城的樓閣,地上的車流仿佛都被此時的壯觀和律動感染,展現出萬物的盎然生機與絢爛景象。
回到家里,我的心情依然不能平靜,我即時鋪開素箋,便興致盎然地寫出了《守望桔子洲》的散文,后發表在《人民日報》大地副刊上。
也就在此刻,我的眼前仿佛仍然有一顆太陽在閃耀,我冥冥中聽到江濤的叮囑,你應該寫一部長詩獻給親愛的母親。
從那時開始,擬寫提綱到進行寫作,多少個日子的不同時辰,我像農民在土地上耕耘一樣,一步一個腳印,一字一滴汗地勞作著。詩行中跳躍的心靈感奮和激情,連我自己都常常無法抑制和道明白。
說實在的,這部長詩能寫到六千行,我自己也始料未及。寫到后來,原來擬寫的提綱和設計的構思基本上不復存在。我也說不清楚,最后竟是寫成這個樣子。尤其是有些章節中出現的一些突發性靈感凝成的詩句,我自己讀時都無法想像。
我記得最難決斷的是,長詩寫完后給詩集該取一個怎樣的書名?我一次又一次坐在書案前,鋪開稿紙,在稿紙上,我用毛筆寫著“太陽之歌”、“紅日的光芒”、“東方的圣母”、“太陽涅槃”、“東方的太陽”……最后,我還是決定用《東方的太陽》。為什么用這個書名,當時,我想了很多理由。而最重要的理由則是我想“東方的太陽”就應詮釋成“東方的文化”。文化是人類共有的文明和精神財富,它是不分國界和種族的。中國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古國之一,也是歷史最悠久、人口最多的國家。中國歷經磨難而不衰,中國有今日,中國能夠面臨諸多挑戰和嚴峻考驗的世紀之初,實現騰飛,靠了什么?什么是中國的靈魂和精神?什么是中國的道路和未來?什么是中國的經典和創造?我清楚,如此重大的命題當然非詩所能表達和闡釋,但我依然朦朧感覺到詩神完全可以施展它的魔力,用詩的思想深邃,詩的意境和富有音樂美的節奏韻律,一定能既雅致純粹莊重而又生動形象地構畫一座中國現代文明的金字塔。應當讓中國放射的思想光芒照亮歷史新紀元。
鉆木取火 刀耕火種
冶煉著最初的智慧太陽
讓自己的生命和靈魂 像魚兒一樣
游向蒼茫大地和流動的光陰
游向美妙而神奇的萬千氣象
是的,這些日子我真的也像魚兒一樣,在祖國歷史和現實的河流上游動。我是在尋覓五千年文脈的蒼涼履痕;尋覓龍的化身和精神;尋覓母親帶著她的兒女走過的何其曲折、艱難,卻又是悲壯、雄渾的生命歷程;尋覓生動表意的象形文字和骨骼;尋覓西方人永遠不能破解的東方神韻。
我尋覓到了嗎?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在雪夜,我的心和夢想點亮了黎明,在雪夜,我的血化作了履痕,在雪夜我有緣尋訪到了孔子、孟子、屈原、杜甫,還有李清照、孫中山、陳獨秀、毛澤東,還有五千年后最亮的那盞明燈。
就是這樣,我提著這盞明燈,去采摘詩的花朵,詩的情愫,詩的哲思,詩的蒼涼,詩的嫵媚,詩的壯烈,詩的血性,詩的繽紛,詩的慧香和詩的幽遠空靈、禪定與詩的凝重冷峻。
太陽出來了 光芒萬丈 太陽升起在天空
太陽棲息在億萬人民心上 礦石和煤
在高喊 我要燃燒 土地和森林在高喊
山村和城市在高喊 小路和小草在高喊
一顆又一顆燃燒的心在高喊
我們要永遠擁抱鮮血和生命 信仰和意志鑄造的太陽
是的,我們笑過,喊過,我們沒有消沉、失望,即使在困苦嚴峻的日子里,面對迷茫和坎坷,我們也一直在想,在思,在等,在盼。我們知道佩著青銅劍的勇士,最懂得穿越歷史烽煙的豪邁,在峰巔盛開的雪蓮花,最知太陽的溫暖。當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光芒撥開厚重的云層,無數把金色鑰匙同時打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窗口,我們都瞭望到一個嶄新的時代已經降臨。那時刻,我的親愛的祖國,我的曾經磨難和創傷的祖國,聽到了異常激動人心的傾訴和彼此的鼓舞呼喚。
我是你高山上的冰雪 我要融化
我是你河邊的水車 我要歌唱
我是你前額的原野 我要泛綠
我是你胸前的花朵 我要開放
我是你腦海的思想 我要解凍
我是你心中的夢想 我要飛騰
就是為了忠誠和信仰的心中的太陽呵!整整九十年的艱難跋涉,血火拼搏,烽煙磨難,就有這千千萬萬的思想者、播種者、拓荒者,就是這也食人間煙火,也有七情六欲的男女凡人,是他們在迷茫中找路,在火光中穿越,在生與死、苦與難的奮爭中挺進。眼前心底,始終充滿光明。我無法不感嘆,一個民族能立于世界之林,該是何等的風光和灑脫;一個國家要復興、繁榮、和諧、安寧、幸福,該是何等的幸運、榮光和巍峨;都因有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的中華血性兒女在追尋最美的夢想。
有思于此,我不能不意識到文化,中華文化,東方文化的偉大作用和無窮力量。曾經何時,在霧都重慶,在亂云飛渡的日子,就毛澤東一首《沁園春·雪》的錦繡詞章,竟產生了泣鬼神、動山河、喚民心、扭乾坤的偉力和磁場。歷史和現實,乃至未來都會證明,有了文化,歷史會走出沉重、悲涼、迷茫;有了文化,冷酷、浮躁、平庸會變得溫情、平靜、激奮;有了文化,物欲和貪婪會變得理性節制;有了文化,空虛、脆弱、狂妄會變得堅強、仁愛、充實;有了文化,陰影會變成光明,單調會變成豐富,顏色愈加燦爛。文化是太陽光輝的內核和原點;文化是沖決思想牢籠的精神風暴;文化是潤物無聲的細雨春風;文化是雕刻心靈的神丹妙藥;文化永遠是人間生命的雨露和陽光。
這就是我要歌唱的東方太陽;這就是我所理解感悟的東方太陽;這就是我沒有徘徊和猶豫,要用全部心血和激情描繪的東方太陽。我當然也有某種凄清的時刻,是那年我去了俄羅斯,我在圣彼得堡的海岸徘徊。我的心,突然被風吹落成一片枯葉。我頓時感到眼前飛來一片傷感的云。我知道這顆歐洲曾經鮮紅的太陽隕落了,那面鮮紅的旗幟也變色了。我好像感到這座曾經輝煌的城市也老了。就連那美麗動人的芭蕾舞《天鵝湖》,我也似乎感到蒼白了。想到這一切,我的心有些顫抖,有些苦澀。然而,我立刻鎮定下來,我調整了自己的思緒,我的腦子瞬間清醒了起來,有一股力量在喉頭涌出:
中國是一條大河 永遠不會干涸
中國是一條巨龍 總要乘風飛躍
中國是一部大書 蘊含宇宙全息
中國是一座森林 閱盡人間春色
祖國和人民呵!請接受每天黎明緋紅朝霞的敬禮,
那是滿含深情的祝福呵!來自人民領袖心底的深情和祈愿!
東方的森林 東方的江河 東方的云霞 東方的漢字
都在拭目以待 離離原上草 終能見枯榮
大漠塵埃里 日月有缺盈
讓我們就這樣倚著欄干 在寧靜里放飛思想
放飛靈感 放飛詩思 放飛彩翼 放飛
永遠向往的東方太陽
這就是我寫長詩《東方的太陽》的初衷。
因此,當長詩《東方的太陽》出版面世之時,我要向尊敬的讀者說,不管這部長詩的命運如何?請相信我的每一行詩拉出的無骨之線,每一字閃爍的鮮明色彩和每一節傳遞的詩心深處對歷史、現實和未來的沉思、隱痛和向往,都是站在“藝術是對于真理的直感的觀察,或者說是寓于形象的思維”(別林斯基語)的堅定立場和生命體驗對藝術的禪悟。當我用詩歌之手滿懷真誠推開你的心靈之門,帶著嬰兒般的圣潔,月光般的深邃,磐石般的堅挺,宇宙的壯闊和鮮花般的柔美與你相遇時,愿你會發出會心的微笑和滾落激動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