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一切都充滿了等待（外一章）

內蒙古 雪 漪

一

在秋天，一切都充滿了等待。

一天追著一天，那些拼了命的蟬鳴都淡了。等待的心情一瀉千里，等待在形而上的意識之外。

難道，離我最近的秋，也在快馬加鞭？

一枚落在地上的成熟的果實，在這片給予溫情的陽光海，由綠到紅地演繹了一場迅疾的青春。

我一直站在遠處，冷靜地看，浮華云煙千重變。我知道，除了我，和秋一起到來的，還有迫近的心情和就要開始的冷。

此岸，彼岸，倘使，還有下一站可以相約，誰能悉心存下一世歡顏，任我靜靜地沉醉，不說再見？

二

突然意識到，秋來得真快。我懷里依然還抱著整整一個夏天，不肯松開。

風吹過，還可以聞到花的香氣，像極了絲絲縷縷的愛情。多希望，每一朵綻放的愛情都沒有跑題。

站在秋的路口，抱緊自己。無論怎樣，我都瘋狂地愛著這個讓我沉迷的世界，我依然和它親切地交談，就像從來沒有遇到過傷害。

秋，也會變成一片一片的碎屑，念著從上到下的過往。我知道，躲也躲不開的是內心深處的孤獨，和絕世玲瓏的愛情。

這些，都是必然的到來。

我想到，我的身后，大片的世界會一分鐘一分鐘地開始變黃，寫實的意境，終有一天告訴雙眼，那也叫作飽滿。

三

用余下的時間等待，等待蠢蠢的欲望，再次，被秋天的絢爛一下點燃。

把該遺忘的都徹底遺忘，讓能安靜的都安靜下來。我會看見，滿天飄飛的黃蝴蝶，離開母體，以墜落的姿勢涅槃。

過去的，哪怕是肉體還是靈魂，都理解為償還。春去秋來，原來，飲盡滋味，好像從來還沒有為自己舉過杯。

如果把秋天比喻成一個有成熟魅力的男人，我是否可以打開心門，不需要提醒就能夠主動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然后產生擁抱的激情和原始的沖動？

當幸福意外地來到身邊，誰愿意，左手接過，右手遞出？一個人的孤獨，怎么抵得過兩個人或兩個人以上的幸福？

今夜，讓我拋開世俗，做一個體會幸福的夢。

四

從夢里醒來，我不知道，我和這個秋的情緣是深還是淺。也不知道，這個城市將怎樣渡我到對岸。

走在秋天的路上，小心翼翼地，且行且珍惜，生怕一不小心傷害了哪一截秋天。

這么多年，我的暢想，我的前方。從北方的北，到南方的南。

其實，愛自己比愛一個人要難，只要聽到能塞滿雙耳的呼喚，我心靈的青春隨時都可以出發，那骨子里的一團熱愛隨時需要舒展。

這個短而又短的秋天，到處是睜大的眼。

在靈魂的注視下，夜，黑得越來越早，把復雜的都簡單成一種色調，我該如何迎接黎明，征服這個一次次逼我撤退的秋天？

秋，是一個多么充滿快意的江湖

一

不知不覺中，就在昨天，她已經又接見過秋了。

轉眼，就到了隨風而動、隨處可覓的雅意的秋。在她的接受中，秋與生俱來帶著提醒色彩，帶著豐富色彩，它并非傾盡流光。

盡管悲秋的人依然很多，她也曾經悲過，仔細分析一下秋的到來給她造成的感受，她的內心還是有著一貫的從容和隨時準備好的爽朗心境。

她甚至想：我到底是哪種介質，一年，一年，綴成了如此流浪的風華？

四季里，她說不出更愛哪個季節，沒有厚此薄彼，應該分量是一樣的。任何一個季節，都帶著季節特別的美麗，沒有必要為某個季節平添一道缺憾的溝壑，然后陷進去和失落這個詞語糾纏復糾纏。

除了其他季節，她也是喜歡秋的，喜歡它的豐滿，喜歡它的盛大，喜歡它的融合，喜歡它的清涼。

二

寫著寫著秋，她就自然聯想到秋水伊人，望穿秋水，臨去秋波，冰壺秋月這些帶著秋意本色的涼絲絲的詞語。

張仲平太會煽情了，居然把曾真說得雙眼噙滿淚花。不過，他說的倒也是真話，家庭破裂，妻離子散，左達被賭博害慘了。

她是個可以豁出去也可以收回來的人，也從來不怕自己是極盡想象地盛開，甚至最后糟糕到遺憾無窮地凋謝。

還記得，那一年的某個秋日，風肆虐到仿佛要把所有的葉子從樹上逼得離家出走，一地的零落都是流浪，她和他分手。

秋的配合真是叫絕，她飲著初乳的愛情還沒有把整個秋天吮吸完，秋就衰了。她自然而然想到泰戈爾的理智：我們同登彼岸，又向不同的世界各奔前程。

不過僅僅是一次愛情的死亡。

后來，她都明了，春也春了，沒有什么不能秋的，沒有什么不能碎的。她認為，愛情一出生就口含罌粟，難怪那年三毛一定抱著秋問：《夢里花落知多少》？

三

秋到極致的時候，她格外喜歡《菩薩蠻》里那“隴云暗合秋天白，俯窗獨坐窺煙陌”染透朦朧的禪定與深邃。

人生最好的境界是豐富的安靜。這是哲學家周國平說的。

任思緒移進秋的湖面，毋需細數零落的是不是憂傷的碎片。哪怕秋成巴黎的憂郁，想想，“秋山野客醉醒時，百尺老松銜半月”不才是真正的風情嗎？

秋到塵埃落定，秋到靈魂還能出鞘，何嘗不是靜過濾出來的美？！

她，一直在想，不是所有的寂寥都是深成黑黑的顏色，她和老子一起沉進“守靜篤”的城里，兀自放逐自己奢侈一杯香茶，沉潛一章隨筆。

四

只，享受地秋給自己看。

骨子里，她愿意被秋一點一點吞噬，卻并不需要秋來滌蕩什么。

如此而言，寂寥，是帶著靈修獨特的無人打攪的清靜的，涼涼的，悠悠的，也爽爽的。就連把死亡當成是一種節日的史鐵生曾經都充滿了“秋天的懷念”，他秋到多么自然。

張愛玲后來也是一個人濕漉漉秋下去的，她曾經說，雨，像銀灰色黏濕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網住了整個秋的世界。

秋，不躁，不暈，不浮。秋，讓所有執著于情意的女人有了深深沉潛的味道，有了濃濃風情的味道。

她站在秋的里面，她始終把界限劃分得很明朗，秋，是涼，并不是冷。

呼應吧，熱情，豪情，柔情，激情，能有一個情感豐富的秋，其實，就是一座內心豐滿的城呵。

五

秋吧，她要開始沉溺于秋了。沉溺，是另一種忘情的享受，也許，秋得漣漪四起，秋得不尋歸途，秋得一次又一次燃燒，也無關結果與結局。

誰在秋的對岸等她，來收割她的秋？

書，茶、電腦，自己，組成秋的協奏曲。

她把秋天攤開了去聯想，秋陽，秋水，秋風，秋思，秋意，秋情。她讓她們都團結地秋到一起，這是她能輕而易舉就可以決定的。

可以笑著去想，多少次被秋擊中，渾身布滿秋的褶皺時沉淀的風華一縷一縷深切著。也可以恣肆地陷落在秋里，把文字都陶冶成秋的那般縱橫模樣。

于是，這一刻，她只想說：

秋，是一個多么充滿快意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