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是我的同學,父母有著穩定可觀的收入。在別人看來應該是很幸福的家庭,其實不然。因為父母都是單位里能獨當一面的人,整天忙于事業,所以缺少對孩子基本的關愛。正因如此,女孩的心理發展有些畸形,價值理念失之偏頗。曾經很優秀的孩子,一味只知道貪圖享樂,因為不堪花季年華里的“寂寞”,找了個男友聊以慰藉。
女孩的脾氣被父母嚴重寵壞。一次,僅因飯桌上無謂的爭執,女孩氣憤地離家出走。那時已是黑夜,可憐的父母到處尋找,打電話求助。后來談及此事,當我正為女孩的不懂事而有些責怪時,她卻很得意地對我說,那天晚上她母親筋疲力盡地跑到某個同學家,發現她在那里,于是不顧面子哭著求她回家。回家后。父母對女孩更是百依百順,生怕第二次又有什么狀況。女孩覺得自己在這場“離家出走”事件上非常成功,還處處對那些受父母管束的同學說,離家出走吧,讓父母嘗嘗滋味,他們就不會這么對你了。
女孩對父母的態度很差,但對男友卻截然不同。女孩說,一個月在男友身上的花銷至少一千,一年下來至少也花了一萬養那個小男朋友。不顧我的吃驚,女孩不屑地說:“這些錢對我來說倒不算什么,就是他太不懂事。我爸媽不理解我就算了,他還向我發火。”說著。還流下了我不曾看到過的淚水。
我想,我們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因此也不必詫異。只是我感到很悲哀,親愛、情愛,本是那么美好的情感,為什么會讓人有身心俱疲的感覺。
想起顧圣嬰,這個被譽為“演奏肖邦的鋼琴詩人”的音樂家。她是一個隱身于鋼琴象牙塔里的女孩。是一個在為人處事上永遠沒有長大的孩子,永遠以一種澄明的目光注視著社會。我曾不止一次地為她扼腕嘆息,她在“文革”初期自殺了。父親在她十多歲時被打成反革命投入監獄。這個富裕家庭溫室里的花朵,面對劇變的社會,和母親、弟弟一樣驚慌失措。他們想躲避這個令他們心生恐懼的社會,于是選擇了死亡這一極端的躲避形式,用最昂貴的付出生命的形式表達了抗爭。我知道她不是不愛自己,而是太愛,愛到很累、愛到疲憊、愛到了溺愛的程度。音樂使她秀美脫俗,可當美好的東西被踐踏的時候,她最終心力交瘁,毀滅了自己。因為在她看來,美,容不得一點兒瑕疵;愛,更經不起一點兒怠慢。
愛得太深、太重、太令人窒息。可能就是“唉”的一聲嘆息,抑或變成了“礙”。飲酒半酣正好,花開半時偏妍。愛是很柔軟的情感,收放得當,能形成最大的合力,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反之,則會灼傷那些仰望的目光,讓施者痛心不已、受者不能自拔。不管是我的那位為別人一心付出的同學及其父母,還是溺愛自我的顧圣嬰,抑或平凡如你我的人,花到堪折直須折,愛到該收停的時候也須果斷地下手。
有人值得你付出愛,有愛可以去付出,固然是件好事。沒有人可以去分享,縱使金玉滿堂,掌控天下,亦顯得有些孤寂和落寞。只是記住,不要累死你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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