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選取了三本新創的文學雜志進行抽樣測試,除了《文藝風賞》為創刊后的第二期外,《天南》《大方》均是創刊號。測試分兩個環節進行,先是參數測評,后是對其中一篇文章的細讀考察。
封面設計
《天南》從容的藝術風范,一如市面上大多曲高和寡的藝術類雜志。跟絕大多數此類雜志不同,《天南》封底的奢侈品廣告,大概也能說明他們的確不用再走傳統文學期刊的路線了。《大方》的第一期封面已成為一個笑話,不是你買了圖片的版權、轉了人家文章,就可以“大方”抄襲的,在“有圖有真相”的時代任何解釋都是扯淡。《文藝風賞》的兩期封面,以搞怪為主,看似荒誕,其實蘊含著目標讀者群的趣味,就效果來說,應該不錯,起到了勾引等作用。
欄目設置
《天南》用“特別策劃”和“自由組稿”兩部分來區分呈現,將編輯和作者在功能上加以強化。“特別策劃”的就并非完全作者意思,而是按編輯要求來的,當然成敗的分數要大半打給雜志,而“自由組稿”則更多是文責自負,意思和思路不受打擾的純作者原創。在我看來,這大概已是國內最好的一種欄目劃分辦法了。《文藝風賞》的欄目充滿好學女子的印記,SECRET、青梅煮酒、雙城故事、重讀經典等等,跟普通的文學網站也差不多,沒特色大概就是目標讀者看來的“最特色”。《大方》的欄目包括長訪談、小說、專欄、隨筆,傳統而無新意。論想象力和誠意,至少在欄目設置上,《天南》高出兩位“MM”一頭。
作者陣容
《天南》作者陣容有著歐寧多年的印記,或者說這是一份“主編刊物”。除了兩大主編歐寧和阿乙親自上陣(主編上陣當然是這批新創刊的文學雜志一顯著特征,他們不但是這本雜志的主宰者,也是當紅頭牌),還有歐寧一向關注或者喜歡的曹寇、顧前這樣的并非國內大紅大紫的作家。這種視角當然比唯那幾個老作家是從的傳統文學雜志要積極。相比《文藝風賞》還找不到自己的作者特色,甚至走老路,扒來幾個老作家撐門面,這當然是主編自己的自信問題,這點從她后面對麥家等人的采訪口氣上也能看得出來。《大方》正經的作者沒見幾個,倒是“編審”一欄很唬人,他們的存在大概是想說明這本雜志的特點和品位吧。
主打文章
嚴格地說,《天南》的主打文章《亞細亞故鄉》已經跟文學沒多大關系,這是抒情,是實錄,也許終極指向是一致的,但這手段卻并非文學。作為文學雙月刊,《天南》最讓人記得住的文章還是小說部分。《文藝風賞》的策劃類專題雖然是小說,但比起來《天南》的定位高端,他們的讀者群相應要低齡。“除夕”的主題沒什么深刻含義,但卻符合《文藝風賞》這本雜志的自身定位,并且他們用恰當的形式完成了這個“淺薄”的主題。《大方》的主打文章《村上春樹訪談》占據了二分之一篇幅,除了專著,沒在雜志上見到一篇采訪這么事無巨細的,用來揭示作家的不只是作品內涵、思想價值,更是關于其日常起居,甚至一切。只是在一本華語文學雜志創刊號上發表這么一篇長篇翻譯過來的訪談,文字上的非原創顯得并不“大方”,畢竟你不是《譯林》這樣的外國文學雜志。這樣的主打文章更談不上什么策劃,但可能是這本雜志品位及其走向的重要彰顯,跟《天南》要做“亞細亞”一樣,他們本身的趣味和品質已經在選題上見分曉。
《文藝風賞》
主編:笛安
出版時間:2011年2月(上市時間推至2011年3月)
定價:18元
《天南》
主編:歐寧
出版時間:2011年4月
定價:25元
《大方》
主編:安妮寶貝
出版時間:2011年3月
定價:25元
顧前:《夢境》
在《夢境》這篇短篇小說中,顧前一如他以往所擅長呈現的—一個正常人,微微有些卑微渺小,總能碰到阻礙,生活中的外力、現實中的規則總是在妨礙“好事”發生。小說一連三個似是而非的夢,有酷似真實的夢,也有如夢般的現實。困惑感隨時發生,夢境中男人的羞澀、美夢被驚醒的無奈、女孩對學術以及男女關系的舉棋不定、男人對老情人的念念不忘、女人對初戀的一次短暫回顧變成了徹底的訣別??顧前用夢境與現實交錯出來的阻礙感,展現了人生的段段無法稱之為悲劇的那些困惑。
賈樟柯:《侯導,孝賢》
賈樟柯認真寫起字來,應該是當代華人導演里最懂得敘事的一個。他不但能將乏味的生活場景,編寫成富有時代感的畫面,也可以用文學家的筆調去描繪那短暫或恒久的人生一幕。侯孝賢是賈樟柯一直喜歡的導演,在這條路上賈樟柯不止一次提到過前者對他的影響。但這一次讓人讀起來舒服的,不是賈樟柯講了多少關于侯孝賢的段子,或者他自己的成長經歷,也不是他們之間的交情,或者在電影這件事上的交集,而是賈樟柯誠實地放棄以往那些他引以為豪的詩意,大方得體并且老實地說了說往事、表達了敬意。
阿乙:《稻草的后代》
一個不安的小孩,不可能不想與同類朋友共處,男孩之間的游戲當然包括鄙夷、排斥、欺負弱小一點的那一個。對于弱小者而言,人生的魅力之一大概就在于追隨強者,甚至不惜在強者面前當一個死鬼。作者阿乙一面不動聲色地描寫1990年代初的一幅幅鄉間畫面,稻草、拍炮、滾鐵環,一面暗藏著最后的“殺機”。“你淹死了你奶奶怎么辦呢?”成了小說結尾處那個叫安安的小男孩慘死在同伴游戲下的先聲預告。阿乙看似漫不經心,卻在處處設局,以便大家迎來最后荒誕的一幕。小說的語言令人仿佛在讀翻譯體小說,刻意營造的生澀感大概是應和了全篇流溢出來的荒誕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