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應
先富與共富關系的倫理審思
王澤應
先富與共富是經濟倫理的一對重要范疇,它涉及到財富的創造與分配以及個人利益與社會公共利益、局部利益與全局利益的關系問題,本質上是財富倫理的重要表現形式。社會主義的根本目的是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但共同富裕并不是同步富裕、同時富裕和同等富裕,而是建立在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基礎之上的以先富幫后富,最終達到共同富裕。為了達到共同富裕,必須首先允許和鼓勵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通過誠實勞動、合法經營先富起來,然后借助先富者的示范力量或其經濟實力,帶動和幫助越來越多的人和地區富裕起來。實現先富和共富結合,處理好先富與共富的關系,是社會主義財富倫理和經濟倫理的重要內容和必然要求。
先富;共富;倫理審思
擺脫貧困、崇尚富裕的愿望應該是各民族各個社會成員共同的追求。“各個國家貧富不同的原因,自然而然地無論什么時候都引起人類熱切的注意。”[1]1西方經濟學一個很重要的主題即是圍繞財富問題而展開的,從亞當·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到理查德·瓊斯《論財富的分配和賦稅的來源》、喬治·拉姆賽《論財富的分配》、威廉·湯普遜《最能促進人類幸福的財富分配原理的研究》,充分展示了西方經濟學家對財富問題的高度關注。怎樣追求財富、分配財富乃至消費財富,必然會產生先富與后富以及獨富與共富等的差異和關系問題,而社會成員如何看待先富與共富的關系更彰顯出社會的倫理理性和道德水平。中國改革開放的大幕伴隨著鄧小平“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本質就是要消滅貧窮”的聲音而開啟,經過30多年的發展變化,我們的社會已經從溫飽型朝著全面小康型邁進,中國的貧困人口從幾億降到幾千萬,絕大多數的地區和人們已經開始了富裕的生活,并從低層次的富裕向中層次乃至高層次晉升,共同富裕的追求日益深入人心。當前,在共同富裕目標激勵下而呈現的創富熱潮和著公平正義、關注和改善民生的訴求而愈發強烈,進一步凸顯了認識和處理先富與共富關系的倫理緊迫性和價值應當性。
先富是中國改革開放初期“告別貧窮”的必然產物和現象,它既與當時的政策鼓勵和人們的勞作觀念、思想狀況和勞動技能密切相關,也與當時打破平均主義的思想和體制束縛、貫徹按勞分配以及發展工商業、發展和繁榮經濟的時代潮流密切相關。先富現象的出現,不論在改革開放初期還是在今天,都具有倫理道德的意蘊,本質上是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喚醒人的勞動積極性和潛能的重要表征。從按勞分配到以按勞分配為主多種分配方式并存,先富的方式出現了不同的類型,其倫理意義亦有不同的差異和性質的不同,但不管何種性質的先富,在社會富強和經濟發展中都具有自身獨特的意義,其生存和展開方式總是要引發不同的倫理意義,呈現不同的倫理價值,人們也可以對之作出倫理的評價。
先富是相對于后富和共富而言的,是指在一定社會中的人們依憑自己的聰明才智較之其他人率先富裕了起來,成為了社會的富裕階層。從一般意義上說,先富是率先創富的結晶,其思想和行為均具有突破傳統謀利方式的創新性,同時也意味著諸多道德風險的承擔,以及不確定性后果的承載。
先富,從其來源和生成上講,大量地與勞動特別是創造性的勞動有關,與開源節流和愛物惜物以及善于管理有關。從勞動創造財富的意義上說,一切人類具有正當價值的財富都是由勞動創造出來的。英國早期經濟學家威廉·配第提出了“土地是財富之母,勞動是財富之父”的名言,認為一切財富都是由土地和勞動生產的,二者都是價值的源泉和尺度。威廉·湯普遜對配第的觀點作出了某種修正,認為“財富是由勞動產生的,除勞動外沒有別的要素能使任何欲望的對象成為財富品。勞動是財富唯一的普遍的衡量標準,也是財富的典型特征。”[2]27理查德·瓊斯也說,“一切財富不管來源是什么,總要由人類的勞動使它可以為人類的用途服務,甚至大地自發的產物,也必須由人力收集和使用。因此,一切財富一定都是首先從勞動者手里分發出來的。”[1]1我國古代的陶朱公之所以能夠率先致富,不僅在于他勤勞刻苦,而且在于他能夠審時度勢,因地制宜,將治產與交易有機地聯系起來,同時堅持以德經商,“逐什一之利”(《史記·越王勾踐世家》),故而人皆稱其賢。《周書》曰:“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虞不出則財匱少,財匱少而山澤不辟矣。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也。”正是勞動人民的勤勞勇敢、艱苦創業,才創造出了社會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推動了社會的發展和文明進步。
在社會主義條件下,勞動是社會財富的源泉,勤勞是致富的重要手段。勞動和富裕結合在一起,確證著勞動創造財富的意義。社會主義社會為每個勞動者提供了富裕的可能性,但由于勞動仍然是謀生的手段,決定了誰能富起來首先取決于每個勞動者為社會提供多少勞動。鼓勵勤勞致富,就會給上進者以鼓勵,滯后者以推動,懶惰者以鞭策。鼓勵和允許勤勞致富,不僅是貫徹執行按勞分配原則的內在要求,而且也是社會主義道德建設的內在要求。
先富也可能與巧取豪奪和侵略性的行為有關。這一類型的先富不僅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而且目的亦十分個體化,每每開傷風敗俗、道德墮落之先河,中外歷史上的奸商大多屬于非道德乃至反道德的先富之類,他們的行為往往以惡表現出來,損人利己、損公肥私是其顯著的特征,完全陷入了赤裸裸的現金交易和利己主義的冰水之中。尤其是資本主義社會的先富,基本上是以“血與火”的歷史記入人類編年史的,原始積累時期的“羊吃人”,環球航行時期的“海盜”以及資本主義社會整個歷史過程中盛行的利己主義和拜金主義,無不使其先富刻下了嚴重的反道德乃至反人性的烙印。
勞動型的先富由于富含倫理的意義,故而往往能夠得到持續的發展;而巧取型的先富由于失卻倫理的意義,故而往往不能得到持續的發展。一個國家和民族的財富,不能寄希望于巧取型的先富之上,也不能希望以此來帶動后富,實現共同富裕。斯邁爾斯在《品格的力量》一書中寫道:“勞動創造了一切。人類的偉大而光榮之處就在于他能通過自己的創造性勞動來創造自己生活所必須的一切,勞動產生了人類文明,一旦人們真正廢止了勞動,所有亞當的后裔都必死無疑。”[3]所以沒有什么比辛勤勞動更高尚的東西了,無論對一個人還是對一個民族而言,勞動都是成功和幸福之本,亦是道德的來源和基礎。
鼓勵勤勞致富,關鍵在于破除平均主義的傳統觀念。平均主義是一種主張在社會成員之間平均分配社會財富和利益的思想或理論,在歷史上曾有不同的表現和類型。有原始社會的平均主義,小生產者和農民階級的平均主義,空想社會主義的平均主義等。平均主義的一個突出特點是否定人們在利益上的合理差別,強調“等貴賤,均貧富”,主張財富和利益按人口平均分配。長期以來我國在個人分配問題上存在著一種誤解,似乎社會主義就是平均分配,如果一部分人勞動收入比較多,人與人之間出現了利益上的差別,就認為是兩極分化,背離了社會主義。事實上,平均主義則是一種有悖于勤勞致富的傳統觀念,它只會助長干多干少一個樣,干好干壞一個樣的懶惰風習,造成普遍貧窮。毛澤東指出:“平均主義的薪給制抹殺熟練勞動與非熟練勞動之間的差別,也抹殺了勤惰之間的差別,因而降低勞動積極性,必須代以計件累進工資制,方能鼓勵勞動積極性,增加生產的數量與質量。”[4]鄧小平同志在改革開放之初就旗幟鮮明地指出:“我們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根本目標是實現共同富裕,然而平均發展是不可能的。過去搞平均主義,吃大鍋飯,實際上是共同落后,共同貧窮,我們就是吃了這個虧。改革首先要打破平均主義,打破大鍋飯。”[5]155收入分配上的平均主義傾向是我國分配體制的嚴重弊端之一。從1979年開始進行經濟體制改革以來,平均主義的分配格局在一定程度上被打破,不少部門和人員之間的收入差距逐漸拉開。但是,平均主義的分配傾向至今仍不同程度地存在,尤其是在不少單位中,人員超編,人浮于事,存在著大量的隱蔽性失業的勞動力,平均主義的分配制度則維持和進一步刺激著這種勞動力的隱蔽性失業,而大量隱蔽性失業的存在也使平均主義傾向難以消除。平均主義的分配制度會產生一種增加總需求,減少總供給的效應,從而對總供給與總需求的宏觀平衡發生不良的作用。
在鄧小平看來,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就是要消滅貧窮,發展社會生產力,改善人民的物質文化生活。社會主義如果長期貧窮而且貧窮日益普遍化,那么它不僅沒有優越性,而且一切死灰復燃的東西如舊的習俗和觀念等還會把社會主義淹滅掉。因此,我們不能為貧窮辯護,更不能認為貧窮是光榮的和好的。社會主義雖然誕生在相對貧窮的國家,但不能認為社會主義就永遠只能貧窮并且以貧窮作為自己的基本價值目標。相反,社會主義就是要想方設法大力發展社會生產力,與貧窮和落后作不調和的斗爭,并逐步擺脫貧困而走向富裕、文明的發展道路。為此,就應當充分調動人們的生產積極性和創造性,提高勞動生產率,并按照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動者不得食的原則來進行分配。社會主義的按勞分配原則同平均主義在本質上是對立的。鄧小平同志多次講到,“要有獎有罰,獎罰分明,對于干得好的、干得差的,經過考核給予不同的報酬。”[6]102“我們提倡按勞分配,對有特別貢獻的個人和單位給予精神獎勵和物質獎勵。”[6]258
在馬克思主義看來,共同富裕是一個過程,只能逐步實現。企圖馬上消滅一切差別,用平均主義辦法一舉共富,結果只能壓抑勞動者的生產積極性,使社會經濟發展遭受挫折。相反,承認人們在富裕先后、富裕程度、富裕方式上的差別,合理拉開收入差距,則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必由之路。這是因為:第一,共同富裕只能隨著生產力的發展、社會財富的不斷增加而逐步實現。生產力的發展、社會財富的增加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們只能逐步發展逐步增加,而這種逐步發展逐步增加必然會造成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首先富裕起來的現象或情形。第二,共同富裕只能隨著社會經濟文化發展不平衡的不斷克服而逐步推進。中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各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共同富裕必然要經歷一個由點到面、由少數到多數、由局部到全局的推進過程。各個地區和企業,從所處的地理位置到生產資料的占有程度,從技術裝備水平到勞動者的素質,從生產規模到經營管理水平等都有相當大的差別,并由此造成地區之間企業之間經濟利益和盈利水平的不同,從而出現富裕程度的差別。尊重客觀實際,就是要改變過去那種要富大家一起富,要窮大家一起窮的不切實際的做法,應當允許和鼓勵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通過誠實勞動守法經營先富起來,然后逐步達到共同富裕。第三,按勞分配本身要求承認富裕程度的差別。它奉行等量勞動取得等量消費品原則,因勞動者之間的個人天賦、文化程度、技術水平、工作能力的不同必然造成收入水平和生活水平的差別,造成富裕程度和富裕早晚上的差別。勞動者之間這種因勞動的差別所造成的富裕程度、富裕早晚上的差別,在社會主義條件下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正常的。這種差別不可能在短時期內消除,也就決定了共同富裕要經歷一個很長的過程才能實現。第四,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按價值規律調節方向運行的,價值規律發揮作用所形成的市場調節力度對不同的地區或部門均會存在差異。只有那些市場機遇抓得準、經營進取精神強、不斷更新經營目標和調整經營方式的企業,才會發展得快,取得好的效益,率先富裕起來。這說明與價值規律調節方向相適應的企業在市場競爭中會成為優勝者,而那些與價值規律調節方向逆向而行的企業則最終將被市場所淘汰。市場競爭中的優勝者和淘汰者是不可能實現同步富裕和同等富裕的。上述種種原因決定了共同富裕決不等于也不可能是所有社會成員同一時間以同等速度富裕起來,而只能是一個有先有后、有快有慢、波浪式前進的過程。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市場經濟依據自己的邏輯和規律為一部分地區和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提供了廣闊的發展空間和機會,勞動者的貢獻主要取決于市場的適銷和需要,取決于市場本身的評價,勞動者的收入主要由市場機制來調節。這樣一些順應市場經濟發展趨勢的人就可能抓住市場經濟所提供的信息和機會,創造出更多的適應市場需要的產品,獲得更多的勞動收入,成為先富起來的人們。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鼓勵勤勞致富和合法致富,極大地改變了人們對富裕的恐懼和擔憂以及對貧窮的相對肯定態度,改變了人們的貧富觀和榮辱觀,有利于強化人們的勞動和創富觀念,激發人們的勞動積極性和創造性,使人們創造出更多更好的物質財富,為社會的發展和進步提供堅實的基礎。
馬克思主義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安貧樂道者,馬克思主義所向往的社會主義是建立在物質財富極大豐富和社會生產力高度發展的基礎之上的。馬克思主義樂道,但并不主張安貧,并認為安貧和樂道之間并無必然的聯系,在安貧基礎上的樂道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樂道。真正意義上的樂道應當建立在富裕的基礎之上。唯物辯證法的一條基本原理就是事物的發展從來不是直線上升,而是波浪式前進的,通常要經過由點到面、由部分到整體、由量變到質變、由部分質變到整體質變的過程,實現共同富裕也不例外。沒有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率先富裕起來就無法實現全國人民的共同富裕。可見堅持勤勞致富和依法致富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手段,讓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通過誠實勞動合法經營先富起來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必由之路。其意義是重大而又多方面的:首先,先富起來的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會在整個社會范圍內產生極大的示范力量,產生強烈的吸引和鼓舞作用,可以為大多數人和地區、企業樹立榜樣,造成一種壓力和動力,增強人們對美好未來的希望和信心,激發廣大勞動者的社會主義積極性、創造性和主動精神。其次,先富起來的地方、企業和個人,一般地說能夠較好地按市場需求來組織和發展生產,具有先進的生產經驗,并能在人財物方面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擁有較好的經濟效益和經濟發展速度。他們的生產經營經驗,管理方式以及按市場規律辦事的做法都可成為社會的共同財富,影響左鄰右舍,帶動其他地區其他企業的人們向他們學習,形成一種崇尚現代化的生產組織技術和管理經驗,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良好社會氛圍。再次,先富起來的地區和個人有可能為全國脫貧致富作出自己的貢獻。我國至今尚有幾千萬人口處在貧困狀態,使這部分人脫貧至富,是先富起來的地區和人們應當承擔的一項艱巨任務。這就是說,先富者要為全國的共同富裕和國民經濟發展作出相應的貢獻,先富幫后富,使更多的地區和個人逐漸地富裕和發展起來。最后,允許和鼓勵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率先富裕起來,能夠增強國家和集體的物力和財力,亦即能夠提高綜合國力,有助于改變中國經濟在世界上的落后狀態,提高中國國際威望,增強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和戰斗力。
總之,允許和鼓勵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通過誠實勞動和合法經營先富起來,是生產力發展的必然要求,是貫徹按勞分配原則的必然結果,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必由之路。允許條件優越的率先致富,實際上是要求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收入要按照各個生產要素供給者提供的生產要素所產生的經濟效益來進行分配,促使生產效率增長,它集中體現了效率優先的思想。效率優先保護了生產要素供給者的自由參與權利,是對生產要素供給者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的應有尊重。實踐證明,實行這樣的政策,合乎國情,順乎民意,受到了廣大人民群眾的熱烈支持和擁護,也確實收到了較好的效果,值得肯定和深入貫徹執行。先富是貫徹按勞分配和調動人們積極性的產物,也是社會重視效率和個人自身艱苦奮斗、自強不息的表現,體現了主體敢于創造和勤勞勇敢的品質,具有深刻的倫理道德性。
社會主義應當比資本主義更加注重多數人的幸福和富裕。社會主義是將整個社會成員的共同富裕作為自己的倫理價值目標及其道德取向。馬克思、恩格斯曾經指出:“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7]262社會主義不同于資本主義和封建主義的地方在于它是著眼于整個社會成員的物質文化生活的改善和提高的,是將共同富裕作為自己的基本價值追求和目標指向的。因此,可以說“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是社會主義之為社會主義的基本規定性。
共富是指整個社會的人們隨著生產力水平的提高通過國民財富的分配達到共同富裕,或者說都能擺脫貧困的糾纏,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共富是對貧富懸殊的一種否定,但也有別于均富。貧富過分懸殊,肯定有悖于共同富裕的原則和精神。貧富過分懸殊,意味著在社會的收入分配中富者愈富,窮者愈窮,窮人的社會經濟地位不是得到改善,反而更加惡化。英國經濟學家湯普遜在《最能促進人類幸福的財富分配原理的研究》的前言中寫道:“看到大多數人都日趨貧困,而少數人卻日益窮奢極欲、愈來愈富,誰能不深感憂慮呢?”“目前的財富分配狀況趨向于犧牲廣大生產者的利益使少數人致富,使窮人陷入更絕望的貧困深淵,使中等階級淪落進窮人的隊伍,以便讓少數人不僅能夠把真正的國家(它不過是個人的集合體)資本有害地大量積聚在自己手里,而且能夠由于這種積聚而支配社會每年的勞動產品。”[2]20湯普遜主張以邊沁的功利主義原則來解決社會財富的分配問題,把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放在分配的第一位,并認為多數人的幸福優先于少數人的幸福。他說:“我們的目的……是確定那種能夠導致最大的財富再生產和從一切其他來源獲得最大幸福的財富分配的方式”,也就是“能夠增進人類可能有的最大幸福的,或者是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的那種分配方式。”[2]26作為功利主義基本原則的“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是一種資產階級的口號,它標榜為了全社會、全人類的利益,實際上是宣揚資產階級的私利高于一切。但是,在湯普遜那里,這一口號被賦予了社會主義的內容。他所說的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不是少數人的幸福,而是社會上百分之九十的人的幸福,是可能有的人類最大幸福,尤其是生產者階級的最大幸福。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湯普遜是馬克思主義陣營以外的極少數主張共同富裕的經濟學家。
共同富裕本質上是反對收入差別過分懸殊的,是主張窮人也能隨著社會經濟的進步逐漸地告別貧窮進而走向富裕的。如何來衡量社會各階層的收入分配差距,經濟學家提出了許多理論,其中最著名的有“洛倫茨曲線”和“基尼系數”。“洛倫茨曲線”是統計學家洛倫茨提出的用來測量社會收入分配程度的方法,通過人口百分比(一般是坐標橫軸)和收入百分比(一般是坐標縱軸)兩個坐標來表示一國總收入歸于人口中各百分比部分的累積比重。坐標的45度線是絕對平均曲線,表示人口的每一個百分比和其所占總收入的百分比數額相等。洛倫茨曲線一般總是位于平均曲線以下,其彎曲程度愈大,表明實際收入越不均等。“基尼系數”是意大利經濟學家基尼根據“洛倫茨曲線”編制的衡量收入分配平均程度的指標。基尼系數等于洛倫茨曲線與45度線之間的面積除以45度線以下的面積。基尼系數為0時,收入絕對平均;基尼系數為1時,收入絕對不平均。一般情況下,基尼系數介于0與1之間。基尼系數越小,越接近于收入平均;基尼系數越大,表明實際收入越不均等。據有關資料統計,中國在改革開放之前,基尼系數很低,約為0.2,1980年約為0.25,1988年為0.30,與同期其他各國的基尼系數相比較,都是很低的,這反映中國的收入分配中平均化的傾向還比較嚴重。因此,適度拉開收入分配的差距,對于改革開放的深度推進和發展社會生產力,無疑是必要的也是應當的,具有相當的道德進步性。那么,基尼系數多高才是合理的?根據發展經濟學家的觀點,這是由經濟發展的階段所決定的。在經濟起飛前,基尼系數應適當加大,這有利于經濟增長;經濟增長達到一定階段,例如人均GNP達到800美元后,基尼系數便開始下降,以兼顧分配的均衡性。美國經濟學家劉易斯對這種分配公平化的趨勢作了說明。他認為,在發展的早期階段,收入分配會日趨不均等,原因是經濟增長的加速會造成一些生產要素的劇烈短缺。例如,企業家明顯不足,會使現代部門企業家得到的利潤在國民收入中的相對份額明顯提高;技術員、工程師、管理人員和其他受過教育的職員明顯不足,他們的收入也會明顯增加。到了經濟發展的一定階段,這種狀況會有所緩解,受教育者的短缺缺口會日益縮小,企業家短缺的狀況也會有所好轉。因此,在發展的后期階段,分配趨向穩定,共同富裕的局面就會形成。
當然,共富也不同于均富,均富是反對差別的,共富則不盡然。一般而言,共富允許合理的富裕差別,但這種差別的允許應以不防礙富裕程度不高的人們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社會進步亦能較前有所致富。湯普遜認為,“多數人的幸福優先于少數人的幸福,否則,我們所抱的目的,盡可能生產最大量的幸福,就要遭到犧牲。”[2]27共富不是同等富裕和平均富裕,而是社會生活中的每個階層和個人通過自己的勞動和創造性活動都能獲得自己應有的財富,同時這種財富的獲得會隨著整個社會生產力水平的提高而提高。
美國倫理學家羅爾斯所著的《正義論》提出正義的兩原則,其中第二個原則講到,社會和經濟的不平等應這樣安排,使它們(1)被合理地期望適合于每一個人的利益;并且(2)依系于地位和職務向所有人開放[8]。羅爾斯認為,第二條原則適合于收入和財富的分配。雖然收入和財富的分配無法做到平等,但它必須符合每個人的利益,至少不能使人們現有的利益受到損害。可以說,羅爾斯的正義論的兩原則就積極的意義上講包含了共富的因素,但從消極的意義上講則同我們所說的共富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我們所講的共富是指社會生活中的每個人也能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和物質財富的豐裕逐漸告別貧窮,過上比原來更好的生活。
鄧小平多次強調指出,貧窮不是社會主義,這些論述深刻揭示了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特性。共同富裕不僅是社會主義生產關系方面的收入分配范疇,體現著社會主義分配制度的本質,而且是社會主義經濟生活的本質和目的。共同富裕一方面要求社會主義經濟的運行和發展必須包含唯一的基本目的即富裕,另一方面它要求這種富裕最終不應是少數人或一部分人的富裕,而應是全社會的共同富裕。“走社會主義道路,就是要逐步實現共同富裕”[5]373。社會主義就是要使人們過上由溫飽到小康、再到更富裕的生活。堅持社會主義就必須堅持共同富裕的價值取向和道德價值目標。
資本主義崇尚個人富裕和少數人富裕,本質上是反對共同富裕的,更不可能把共同富裕視為自己的價值目標和倫理道德指向。盡管資產階級的一些思想家們也曾在一定程度上強調個人利益與社會公共利益的結合,功利主義者邊沁甚至還提出了“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的命題,但這只是對資本主義本質的某種裝飾,是建立在資產階級個人主義和利己主義的基礎之上的,同時也是資產階級個人主義和利己主義的表現。恩格斯在批判邊沁功利主義理論時指出:“邊沁在自己的經驗中犯了黑格爾在理論上犯過的同樣錯誤;他沒有認真地克服二者的對立,他使主語從屬于謂語,使整體從屬于部分,因此把一切都弄顛倒了。”[7]36由于邊沁把個人利益看作唯一真實的存在,把社會利益看作是組成社會之所有單個成員的利益之總和,所以他的“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并不具有整體主義的道德意蘊,而僅僅只具有粉飾個人主義和利己主義的意義。從資本主義統治幾百年創造的物質財富來看,不可謂不豐富,它使生產力出現了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狂飆式的發展。誠如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一文中所說的,資產階級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時代所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但是,資本主義社會的財富是掌握在資產階級手中,而工人階級和廣大勞動人民則日趨貧窮,兩極分化現象極為嚴重。20世紀80年代,美國梅里馬克大學一位學者在他的專著中指出,美國是由富豪控制的,富人越來越富,而窮人則極少有由窮變富的機會。他根據政府的統計數字,指出美國財富的20%集中在每年收入13.5萬美元以上的千分之五的人手中。美國兩極分化還在進一步擴大,5%的富有家庭占有全社會財富的40%以上,而處于社會最底層30%的家庭只占有全部社會財富的3%。資本主義制度和市場經濟相結合,其結果必然是富者愈富、窮者愈窮,產生兩極分化。市場經濟雖然能加快生產力的發展,但是由資本主義生產資料私有制所決定,隨著生產力發展財富則越來越向少數人手里集中,私有制決定了社會財富分配的結局只能是兩極分化,富有的剝削階級與相對貧困的被剝削階級同時存在。雖然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使財富急劇擴大,但根本利益完全對立的兩個階級是不可能共同富裕的。資本主義只要是資本主義,就注定了它不可能不產生兩極分化。隨著資本積累的增長,社會財富日益集中到資產階級手中,而社會財富的直接創造者——無產階級則日益貧困化。馬克思所闡明的在資本主義制度下,無產階級所創造的社會財富愈多,他們的處境也就愈益惡化的關于資本積累一般規律的理論并沒有也不可能過時。
社會主義是一種建立在生產資料公有制基礎上的嶄新的社會制度,廣大的勞動群眾翻身當家做了社會的主人,人們在根本利益一致的基礎上形成了互助平等的人際關系,剝削階級作為一個階級已經被消滅,因而社會財富的創造與占有基本上變成勞動階級自身的事情。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消除了資本主義生產社會化和生產資料資本家私人占有的矛盾,從而為消除兩極分化、實現共同富裕創造了條件。首先,從經濟制度上看,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建立為實現共同富裕奠定了基礎。社會主義之所以能夠實現共同富裕,最根本的原因是實行生產資料公有制。生產資料的社會主義公有制,是使全體人民和各個地區逐步實現共同富裕的經濟基礎。生產資料公有制的建立,使勞動者之間形成了平等互助的關系,決定了勞動者之間根本利益的一致性,使社會主義生產的目的不是為了滿足少數人的貪欲,而是為了滿足勞動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生活的需要,使全體人民的生活越來越好,并富裕幸福。此外,在公有制條件下,社會主義實行按勞分配的原則,使全體勞動人民都有勞動的權利、條件和發展的機會,能夠都富裕起來。在生產資料公有制條件下,實行多勞多得、少勞少得的分配原則,這就從根本上消除了貧富兩極分化、剝削制度產生的條件。其次,從政治制度上看,人民民主專政是實現勞動人民共同富裕的前提和保證。在人民民主專政條件下,勞動人民成了國家的主人,他們共同占有生產資料,共同創造和享有物質財富。因而,人民民主專政就成為勞動人民維護自己的利益、實現共同富裕的根本保證和有力工具。社會主義國家可以通過各種有效措施,采取各種必要手段,合理調節社會各階層、集團和勞動者的經濟利益,從而有效地防止產生貧富不均、兩極分化的現象,以保證勞動者共同富裕的實現。最后,從意識形態觀念系統來看,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和集體主義愛國主義社會主義的價值導向,必然將人們的思想引向共同富裕的目標,社會主義道德建設會提倡為共同富裕而奮斗,而絕不會肯定兩極分化貧富懸殊,這就為實現共同富裕提供了思想道德的保證。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內在要求和本質特征。走社會主義道路,就是要逐步實現共同富裕。歷史和現實一再告訴我們,只有堅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才能充分體現社會主義的本質及其優越性,才能充分調動起千千萬萬人民群眾建設社會主義的熱情和積極性,造成團結一心、眾志成城的局面,有力地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之所在,資本主義必然產生兩極分化,而社會主義則始終追求共同富裕。社會主義的目的就是要全國人民共同富裕,而不是貧富兩極分化。
共同富裕離不開先富的帶動和促進,而先富既有可能促進共同富裕,又有可能傷害共同富裕,這就需要提升先富的倫理性,使先富朝著促進和實現共同富裕的方向發展。只有朝著共同富裕方向發展的先富才能夠產生正面的道德價值,進而獲得持續發展的動能。
鄧小平在《答美國記者邁克·華萊士問》中對先富與共富的關系問題作出過科學而深刻的論述,他說:“按照馬克思主義觀點,共產主義社會是物質極大豐富的社會。因為物質極大豐富,才能實現各盡所能、按需分配的共產主義原則。社會主義是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當然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歷史階段。社會主義時期的主要任務是發展生產力,使社會物質財富不斷增長,人民生活一天天好起來,為進入共產主義創造物質條件。不能有窮的共產主義,同樣也不能有窮的社會主義。致富不是罪過。但我們講的致富不是你們講的致富。社會主義財富屬于人民,社會主義的致富是全民共同致富。社會主義原則,第一是發展生產,第二是共同致富。我們允許一部分人先好起來,一部分地區先好起來,目的是更快地實現共同富裕。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的政策是不使社會導致兩極分化,就是說,不會導致富的越富,貧的越貧,坦率地說,我們不會容許產生新的資產階級。”[5]171-172鄧小平同志的這一論述,揭示了先富與共富之間的辯證法,闡釋了社會主義原則,對于我們認識先富與共富的關系問題,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導意義。社會主義的原則一是大力發展生產力,一是實現共同富裕,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只有大力發展生產力,使社會產品極大豐富,才能最終實現共同富裕,而只有實現共同富裕,才能保證生產力的發展符合社會主義的根本目的,保證發展生產力的成果歸人民享有。
先富與共富是一種辯證統一的關系,先富是共富的前提與基礎,共富離不開先富的帶動和促進。社會主義的本質和目的是實現共同富裕,但共同富裕并不意味著同步富裕、同等富裕,而是允許和鼓勵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通過誠實勞動、合法經營先富起來,然后借助先富者的示范力量或其經濟實力,帶動和幫助越來越多的人和地區富起來,最終達到共同富裕。可見先富是實現共富的手段,共富是先富所要趨赴的目的。我們鼓勵依靠誠實而勤奮的勞動致富,允許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是為了更快地發展生產,是為了促成先富幫后富、后富學先富、趕先富,先富者向更高的目標前進的你追我趕、共同前進的局面,使全國各族人民和各個地區都能夠比較快地富裕起來,最終達到共同富裕。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和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集中體現,也是我國經濟發展的倫理價值目標和分配倫理的基本精神和道德追求。共同富裕的倫理價值目標,在宏觀層面要求我們大力發展經濟。貧富差別是發展中的問題,也只有靠進一步發展來解決。只有以高度發達的生產力為基礎,才能為分配公正乃至社會公正提供必要的條件。共同富裕的倫理目標在微觀層面要求我們:一要處理好個人富裕和集體富裕的關系。允許個人先富以承認人與人的差別為前提,但個人富裕要建立在集體共同富裕之中,不能損害國家、集體富裕來達到個人富裕。二要處理好個人致富與他人致富的關系。我們允許、鼓勵個人致富、個人先富,前提是誠實勞動和合法經營,先富者不能違法亂紀,不能為富不仁,不能無償侵占他人的勞動果實,同時堅持扶貧幫困,堅持先富帶后富,堅持共同富裕的倫理坐標。
正確處理好先富與共富的辯證關系,需要大力弘揚社會主義義利觀。社會主義義利觀既反對農業經濟或自然經濟時代的重義輕利、貴義賤利和恥于言利,又反對小商品經濟和資本原始積累時期那種重利輕義、貴利賤義或菲薄道義的思想傾向,它在基本價值指向上是義利合一與義利并重。義利合一并不是義利的絕對同一,或簡單地把義視為利或把利視為義,而是指在市場活動的進行中使道義與功利有機地結合起來,形成“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市場倫理觀念,使功利的追求置于道義的宰制與規約之下,使道義的講求為市場經濟帶來更大的社會功利。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道義與功利本質上是合一的。個人正當的物質利益是社會主義道義所肯定和需要加以保護的,國家和人民的整體利益是社會主義道義的核心構成,或者說社會主義總是把維護和促進國家人民利益的行為或現象視為最大最高的道義。當然,這種合一之所以不是同一,是建立在功利與道義既有聯系又有區別的基礎之上的,純粹的同一是一物,所以不存在結合的問題。根本不相關的兩種事物因為沒有共同點,所以也不存在結合的問題。只有既有某種相關之處或共同點,同時又存在某些差異的兩種事物或現象,才存在也有可能談得上結合的問題。義利合一并不意味著義利是毫無差別的同一。事實上,義與利無論在內涵亦或是在外延上都具有不一致的地方,并不是一切功利都合于道義,也并不是一切道義都會帶來功利。個人或企業非正當的利益,顯然不能稱之為合乎道義。而有些道義的實現常常是以主體利益的抑制或犧牲作為條件。
培育和樹立社會主義義利并重、義利合一的義利觀,意味著我們必須反對那種在創富過程中見利忘義、唯利是圖、自私自利的思想傾向和價值觀,同時也不能否定正當的個人利益和企業利益,不能重蹈計劃經濟時代那種“破私立公”“斗私批修”、否定物質利益原則的覆轍。我們應當大力提倡以道義來追求功利、以國家人民根本利益為道義從而使道義與功利相統一的精神。這種精神強調個人利益與國家人民利益的協調,強調競爭與協作、先富與共富、公平與效率以及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有機結合,主張實現公民個人合法利益與國家人民利益的共同發展,并通過把國家人民利益放在首位來凸顯其道義性,通過在把國家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前提下尊重公民個人的合法利益來揭橥其道義性。這種精神肯定公民的合法利益,但對其非法利益乃至其違法利益則給予堅決的譴責和抨擊,對極端個人主義、享樂主義和拜金主義等觀念和行為主張給予堅決的批判和制止。在各企業、地區和集團的利益關系對待上,原則上要求兼顧各方的利益,并以諸利益主體利益的共同增長為真正的道義,如果某些主體的正當利益受損,則要求給予必要的補償;如果多方正當利益受損,而只使一方得益,那就應當對這種利益關系作出必要的調整。這種精神要求公民個人利益和企業利益的獲得應以促進他人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的增長為出發點,注意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公平與效率的結合。
富德是指以德致富和富而有德,它包含著先富幫后富的義舉、個人占有財富的社會共享以及慈善捐贈等倫理性行為,是富裕者應有的倫理精神和道德品質的集結,反映著已經富起來的人們的道德操守和精神境界。
改革開放30多年來,我國經濟建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偉大成就,沿海東部地區的人們已經率先富裕起來。他們先富不忘后富,用自己的具體行動、資金和技術幫助那些貧困地區的人們脫貧致富。華西村在寧夏再造“華西村”,南方冰災和汶川地震時大量富人們的慷慨解囊,以及全國開展的扶貧攻堅戰,彰顯了社會主義大家庭的溫暖和道德情誼。
國家層面的道德倡導和制度設計也突出了先富幫后富的倫理意義。黨的十六大報告和十七大報告均十分強調,建設惠及十幾億人口的更高水平的小康社會,使經濟更加發展、民主更加健全、科教更加進步、文化更加繁榮、社會更加和諧、人民生活更加殷實。為此,就需要處理好先富與共富、公平與效率的關系,“逐步提高居民收入在國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著力提高低收入者收入,逐步提高扶貧標準和最低工資標準,建立企業職工工資正常增長機制和支付保障機制。創造條件讓更多群眾擁有財產性收入。保護合法收入,調節過高收入,取締非法收入。”[9]為了促進共同富裕,黨中央先后作出了推進西部大開發、實施中部崛起、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等一系列重大戰略部署,支持革命老區和少數民族地區加快發展,加強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經濟交流和合作,實現優勢互補和共同發展。在分配制度方面,強調既要反對平均主義,又要防止收入懸殊,要規范分配秩序,合理調節少數壟斷性行業的過高收入,取締非法收入,主張以共同富裕為目標,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建立農村養老、醫療保險和最低生活保障制度。
在國家層面的道德倡導和制度設計等的激勵下,在全社會公平正義之聲普遍高漲的鼓舞下,我國已基本形成先富幫后富、后富追先富的格局,東部帶西部、西部促東部已形成良性循環,全國對口支援新疆、西藏穩步推進,縮小地區差距和扶貧攻堅戰取得了重大成果,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如火如荼,國民財富在世界金融危機大背景下仍然穩步增長,國際關系中自覺承擔義務、取消一些發展中國家債務的義舉得到高度評價,中國在富強道路上所施放出來的道德能量,日益成為建設“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重要支撐。
中國自古以來就有崇尚“天下為公”和“富而好德”的傳統,《大學》更有“生財有大道”以及“藏富于民”等思想,強調“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這種傳統發展到中國共產黨人身上則集中體現為以先富幫后富的共同致富行為,經過32年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已經成功走出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在共同富裕目標激勵下的中華民族,“富而好德”“富而有德”,一定能夠拒斥“為富不仁”,進一步提升“致富思源”和“富而思進”的層次和水平,迎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明前途。
[1]理查德·瓊斯.論財富的分配和賦稅的來源[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9.
[2]威廉·湯普遜.最能促進人類幸福的財富分配原理的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3]斯邁爾斯.品格的力量[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9:86.
[4]毛澤東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464.
[5]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6]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7]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羅爾斯.正義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8:52.
[9]胡錦濤.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奪取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新勝利而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講話[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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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700X(2011)01-0010-09
(作者系湖南師范大學道德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