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水域,我更愿意稱之為河塘。它沒有小河的蜿蜒流淌,亦缺乏池塘的晶亮圓潤,時常為之駐足流連,緣于水面上那一葉葉蓮花。睡蓮稀稀落落散在河塘邊緣,像極一件寬大的素色衣服下擺和袖口上的刺繡,一陣輕風吹過,泛起的漣漪就能把這些點綴淹沒。小而精致的圓葉貼著水面,你很容易就疏忽了它。曾經有人批判周邦彥《蘇幕遮》里的一句詞“葉上初陽乾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的說法,雖然荷花屬于蓮,但是貼著水面生長的是睡蓮,而高挺出水面亭亭玉立的是荷。
你看,睡蓮開了!開得含蓄而不動聲色,開得嬌羞而風情萬種。她太小了,遠遠看去,像一葉白帆停泊在港灣,又像是一只銀色的蝴蝶歇落在水面上。她的花瓣粉雕玉琢,晶瑩剔透,透著圣潔的光。無論你是否注意到了她還是忘記了她,都不會影響她的心情,都不能阻止她美麗的綻放。
心情煩躁的時候、若有所思的時候、彷徨迷茫的時候,看看蓮花吧。靜若處子的蓮花在對你說:在紛爭的世界里不斗,在喧囂的背景下不爭。生自淤泥,遠離塵染,寵辱不驚,在掌聲中深思,在嘲諷中冷靜。聽著聽著,心界純凈起來,心胸寬闊起來,心情明媚起來。心空回響起許巍那首低沉深情的《藍蓮花》:當你低頭的瞬間,才發覺腳下的路。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遠,盛開著永不凋零的藍蓮花。
站在河塘邊,和蓮對話。風把思緒送回遙遠的童年。
小時候,暑假里喜歡去姑媽家。姑媽家的屋后有一個大大的池塘。池塘里開滿荷花,那種接天蓮葉無窮碧的荷花。表哥和小伙伴們在池塘里游泳,扎猛子。而我就站在岸上幫他們看衣服,表哥會摘一片大大的荷葉戴到我頭上,讓我不被太陽曬著。表哥很頑皮,皮膚很黑,在那片粉色的荷花7377d220dc93f897e263aec9db14029f035dabe2eee2939429f995b87e5ce638中間穿梭,像一尾快活的魚。
如今,那池塘早就干了。我們都長大了,再也回不去了。在紅塵中勞碌的表哥還會偶爾想起小時候的夏天嗎?想起河塘邊那個站在太陽下的小女孩嗎?想起那滿池塘的蓮花嗎?
蓮,不似生自幽谷無聞亦香的蘭花,不似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的梅花,更不似蕊寒香冷蝶難來的菊花,它沒有襲人的芳香,沒有濃艷的色彩,沒有嘩眾取寵的姿態。蓮花在佛教與印度教中象征著神圣與不滅,而我更愿意用蓮花來形容脫俗的女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女子。
還記得那篇周敦頤的《愛蓮說》嗎?“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后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
也許無人回答你的疑問,在心里植一株圣潔的蓮吧,愿心似蓮花。
(編輯 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