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點黃金吧

| 文· 小亨

近幾年來，我國政府在分析形勢時總說，“國際形勢風云變幻”，“宏觀經濟形勢中不穩定、不確定因素在增加”……實際上，造成國際經濟形勢不穩定、不確定的根源在美國貨幣——美元。這次美債危機，美元再次綁架了全球經濟，全球各國尤其是亞洲，將不得不繼續買單，通貨膨脹之后，可能迎來更加危險的滯漲，美國無休止的債務貨幣化將把全球經濟拖入無底深淵。

財富是創造出來的，還是留存下來的？面對物價飛漲、存款負利率、資產縮水，人們不得不思考，如何確保財富安全，哪怕少蒸發些，為子孫后代留下點基礎。經濟全球化的時代，我們的存款、房產、基金、股票，歸根到底是以美元計價的。人們用辛苦賺來的貨幣購買最終以美元計價的資產時，是不是應該拿出一部分配置到“美元的天然敵人”黃金上面。

人類歷史證明，黃金一直伴隨人類的文明進程。在黃金被接受和使用程度很高的時期，經濟就非常繁榮，文化不斷進步，政局持續穩定。古埃及、古羅馬、古中國等古老文明不約而同地拿黃金、白銀等貴重金屬作為貨幣。古羅馬帝國的衰落，一個關鍵因素是黃金流向東方，而東羅馬帝國由于堅持金幣制度，比西羅馬帝國多存活了1000年。13世紀末，意大利城邦建立了可信賴的黃金貨幣制度，因而經濟繁榮、社會進步，為文藝復興奠定了經濟基礎，并帶領歐洲走出了黑暗時代。研究歷史，很多史學家和思想家認為，“黃金是自由的保障”。

資本主義興起后，各主要國家的貨幣都與黃金掛鉤，確立了金本位制度。最初的金本位制度是一種金屬貨幣制度，在這個制度下，每單位的貨幣價值等同于若干重量的黃金（即貨幣含金量）；當不同國家使用金本位時，各國貨幣之間的匯率由它們各自貨幣的含金量之比——金平價（Gold Parity）來決定，黃金可以在各國之間自由流動。

19世紀末20世紀初，資本主義各國普遍實行古典的金本位制度，國內通貨基本穩定，外匯市場相對平穩。英國早在1664年就開始將黃金作為貨幣，除了英法戰爭短暫的二十多年外，一直到1914年即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金本位延續了250年。1974年7月13日出版的英國《經濟學人》雜志對比了這個時期消費物價變化的趨勢走向，結果發現英國1914年物價指數比250年前還略低一些。瑞士資深銀行家和貨幣問題專家費迪南德·利普斯認為，“英國的金本位制對大英帝國的崛起有著不可磨滅的作用。如果英國沒有建立完善的貨幣體系，也不可能有那么輝煌的歷史”。他指出，十九世紀金本位制體現了文明世界在貨幣上取得的最高成就，現在看來這一成就就像一個奇跡。

期間，法國法郎保持100年穩定，瑞士法郎保持86年穩定，荷蘭盾保持98年穩定，德國馬克保持39年穩定，意大利里拉保持31年穩定。美國在1879-1913年實行金本位制，34年內，消費物價浮動僅為17%，平均通貨膨脹接近0。美元1971年完全脫離黃金后，購買力下降了94%，現在的一美元只相當于70年代初的5.6美分。

以一戰為分水嶺，金本位制度開始逐漸走向消亡。一戰爆發前，西方各國積極備戰，加緊掠奪黃金，隨著軍備開支迅猛增加，各國紛紛停止金幣鑄造和自由兌換，禁止黃金跨國自由流動，從根本上破壞了金本位制存在的基礎。一戰以后的1922年，世界貨幣會議在意大利熱那亞召開，目的是創造所謂“金匯兌本位制”，代替古典的金本位制度。金匯兌本位制度規定，美元和英鎊同黃金一樣穩定，可作為儲備貨幣，其他國家不必將自己的貨幣換成黃金，而是通過美元或英鎊與黃金掛鉤。這次會議的結果是，美元和英鎊成為各國貿易結算和外匯儲備的國際貨幣。由于英國在一戰中實力大傷，英鎊很快貶值，美元實際上取代英鎊成為與黃金掛鉤的貨幣。

金匯兌本位制的實施帶來了上世紀20年代股票市場的虛假繁榮和隨后1929年紐約股市崩盤，緊接著出現了20世紀30年代經濟大蕭條。1933年，羅斯福當選美國總統后下令停止國內銀行的黃金匯兌，并要求美國公民必須上繳黃金，否則將面臨監禁和罰款，這條法令直到1974年才廢除。

在二戰結束前的1944年，44個國家的代表在美國布雷頓舉行會議，確定了戰后新的國際貨幣制度即布雷頓森林體系，正式承認了美元最高地位。美元成為各國央行唯一可以與黃金兌換的貨幣，金匯兌本位制已改變為美元匯兌本位制，黃金天然具有的價值符號作用讓位于美國主權信用。會議還決定成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1971年，由于美國欠外國的短期美元負債不斷增加，黃金價格不斷上漲，英國和瑞士開始拿著美元去美國財政部兌換黃金，美元匯兌本位制落幕的時間終于到了。

1971年8月，美國總統尼克松宣布關閉黃金窗口，禁止財政部用黃金兌換外國持有的美元，美元與黃金徹底分開。20世紀30年代以來，凱恩斯學派逐漸占據統治地位，各國政府強調通過擴大開支、實行財政赤字等擴張性的經濟政策，增加需求，刺激經濟長期發展。這種擴張政策也勢必要求貨幣供應大量增加，貨幣再與黃金掛鉤既不可能也顯得不合時宜。在一系列拋售黃金、去黃金化等運動后，被凱恩斯稱為“野蠻的遺跡（barbaric relic）” 的黃金終于退出了貨幣體系。在現實需要和理論指導的雙重重壓下，金本位制度徹底崩潰。

在中國，堅挺與疲軟貨幣的交替也在歷史上反復出現。北宋發行了世界第一種紙幣“交子”。據統計，由于政府任意發行交子，到南宋末年，150年間的通貨膨脹率高達20萬億倍。有學者認為，宋朝實際亡于紙幣交子制度的崩潰。明朝對紙幣制度的實驗持續了150年之久，由于通貨膨脹肆虐，被迫放棄，轉而恢復了金屬貨幣制度。清朝總體堅持金屬貨幣制，主要是銀兩和銅錢。十八九世紀中期，帝國主義的堅船利炮迫使清政府開放對外通商口岸，結果是歐美運來整船整船的白銀，而我們出口的則是大量的絲綢、瓷器和茶葉，貨幣是凈流入。這種情況直到鴉片戰爭爆發才得到逆轉，大量的白銀用于購買鴉片和戰爭賠款，清朝的國庫日漸被掏空。

民國成立后，袁世凱發行銀元，俗稱“袁大頭”。“袁大頭”的發行統一了幣制，整頓了金融，在中國近代幣制改革史上發揮了重要作用。1935年，在英美等國的操縱下，國民黨政府宣布廢除銀本位，實行法幣即紙幣制度。關于這段歷史，美國經濟學家米爾頓·弗里德曼在《貨幣的禍害》一書中有所涉及，并提出這樣一個觀點，那個時期的美國白銀政策使中國在很長一段時期內通貨膨脹嚴重，導致了中國經濟的破產。隨著時局變化，國民黨的法幣不斷貶值，之后又以“金圓券”代替，成為中國歷史上貶值速度空前的貨幣。1948年底，蔣介石命令中央銀行將所存的共約5億美元的黃金、白銀、外幣等全部移存臺灣。上海解放時，國民黨的中央銀行被接管后，只剩下6180兩黃金，155萬枚銀元，及少量外幣。

近年來，人們開始重新審視貨幣體系的基礎。亞洲金融危機、美國次貸危機以來，很多聲音呼吁建立新的國際貨幣秩序。有人認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特別提款權”是個不錯的選擇，有人認為應該建立一個包括美元、歐元、人民幣等在內的一攬子貨幣，在此基礎上形成國際單一貨幣體系，也有人認為，應老老實實回歸金本位。無論如何，美元不會自動退出“世界貨幣”地位，要知道，英鎊是在一戰以后才沒落的。還有一些人對“陰謀論”很有研究，他們認為，幾百年來，世界上一小部分國際銀行家構成了一個神秘組織，目的就是要通過操縱貨幣攫取巨大的利益，為此不惜刺殺總統、發動戰爭。若果真如此，國際經濟將永無寧日。

長期以來美國官方黃金儲備是各國最高的，由此證明美國人骨子里的危機意識是最強的。在東方文化的熏陶下，亞洲人民向來有藏金的傳統，韓國民間藏金為國家渡過亞洲金融危機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近幾年來，中國的黃金儲備和消費也在上升，但和所有資源一樣，人均黃金占有量還只是世界平均的十分之一。中國的財富新貴和白領階層對地產和股票更感興趣。

確實，藏黃帶不來利息，可能還要承擔保管費用。過去十年間，黃金市場價格從一盎司（金衡制一盎司約等于31克）260美元漲至一度超過1800美元，現階段購金似乎也不符合價值投資的理論。但黃金是安全的資產，每當遇到困境和危險時，黃金作為終極支付手段的作用就會顯露出來。國家政策鼓勵藏金于民，和地產、股票比，購買和轉讓黃金不用交稅。手頭寬裕，時機恰當，拿點錢配置到黃金上，是明智的選擇。

今后20年，中國經濟發展動力之一的人口紅利將逐漸消失，社會將快速老齡化。現在，越來越多的白領選擇不生孩子，“養兒防老”的古訓離現實越來越遠。既然不要孩子，那就存點黃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