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海南島黎漢關系為個案"/>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唐啟翠
族類認同與歷史敘事
——以海南島黎漢關系為個案
唐啟翠
秦漢以來中國“天下”一統的政治體系和歷史敘事中,往往只有“中國”如何看待“邊荒四裔”的記錄,而“四裔”如何看待“中國”則史缺無聞。本文在回顧和反思歷代史志敘事單向視域潛藏的文化政治基礎上,透視帝國擴張、歷史書寫如何型塑族類邊界、歷史記憶和社會實踐,發掘、并置多元聲音,勾勒黎漢數千年來互動交融中的策略優選、族類建構與歷史敘事,揭示歷史表述如何受制于族類區分與認同。
黎漢認同;族群邊界;族類異觀;歷史敘事
作為現代民族國家話語實踐中的關鍵詞:種族、民族和族群,先后進入近代中國政治與學術話語體系中,成為一個世紀以來,推動中國歷史變遷最大的思想動力和最具爭議并從一開始便潛藏著“表述”危機的術語。①本文懸置術語爭論,為表述便宜,在主觀情感認同與客觀物質存在相統一的想象性情感-文化共同體的意義上,使用族群和族類概念,從而在傳統中國“族類”認同與區分的認知框架和敘事傳統中,透視帝國擴張下文化政治、歷史書寫如何型塑中國南疆黎漢族類邊界、歷史記憶和社會實踐,并“將某種文化構造繪入慣習之中”,從而“通過自己的主導話語表達各種方案、認同、利益和意識形態”?②
20世紀初以來,海南黎人的人類學田野考察和考古發掘報告,雖然提供了新材料,但黎人社群的研究依舊深陷于迷霧之中。問題的關鍵就在于,人們將探究的重心放在了基于民族實質論的族源考述——當下不同方言區的黎人同祖同源,雖然吸納了不少其他非黎人群,但主體依舊是來自大陸的駱越或甌越。但問題是,習俗、語言、服飾等文化特征和Y-SNP、Y染色體、顱面等體質特征,以及考古發掘的物質證據,依舊無法獲得令人信服的一致結論。若換一種角度,從族類認同和歷史表述的雙向互動視域來觀察,將會有什么啟示呢?
歷史表述往往受制于基本的族類區分和認同。始于西漢,終于清末,黎漢之間的對抗、交流與融合始終是左右海南島局勢最為重要的關系,因此也是史志敘事的核心。但目前所見,多數論著集中在治黎策的梳理與研究,對黎漢之間的互動與族類邊界的形成,缺少更為深入和細致的探討。因此,本文懸置黎人族源考述,在回顧和反思歷代史志敘事及其書寫視域潛藏的文化政治策略基礎上,發掘和并置多元聲音,宏觀論述與微觀案例結合,探究黎漢互動關系及其深層形成機制。
在漢語史書“五方之民”敘事范式和框架下,“中國、戎、夷、蠻、狄”就是不同生態地理和文化地理空間的族類編碼,地方或區域受控于人的同時也定義了人。③因此,特定地域主權的實際控制能力也就決定了族群所能得到和維持的地理版圖、生存資源和文化空間。漢武以前,海島居民如何繪制其文化地圖,史闕有間,不得而知,但自漢武開邊設郡以來,至少從行政置郡、族類區分和地理邊界三個方面著力繪制了。并且隨著雙方勢力的消長變化而不斷重繪,最終形成國家權力秩序中的由沿海逐層深入核心山區、漢外黎內的環形圈層分布格局和漢黎邊界。
在古代中國的“天下”圖式中,孤懸海外的海南島是中心的絕對外荒:“珠崖本南炎萬里之荒裔。”④伏波將軍路博德討平南越,“入海,得大洲,東西南北方千里,武帝元封元年略以為儋耳、珠崖郡”⑤,當時所設儋耳、珠崖二郡主要位于海島北部、西部沿海地區,因而,漢帝國南疆實控地域尚在海島北部沿海區域。其時,黎漢之間直接接觸,⑥由于地方官員肆無忌憚的掠奪,如掠取黎女頭發⑦、廣幅布⑧等,激起黎人強烈反抗,釀成長期沖突,最終導致漢元帝撤郡和長達幾百年的遙領。⑨
隨著冼夫人及馮氏家族入主海南及其與梁隋王朝政權的認同,隋唐以后朝廷在海南島的統治日益加強,郡縣設置逐漸擴張。漢進黎退,大陸移民逐步由沿海向內陸臺地、丘陵推進。唐代向東南部及南渡江腹地推進,初步完成了對海南島的環島州縣建置,第一次形成黎人在內、州縣在外的環狀格局。
政權設置基本以縣治為中心,向周邊輻射。輻射力度取決于州縣與黎人力量對比。五代時,南漢管轄海南,迫于黎人強大攻勢,不得不省去八縣,縣境隨之為黎人所有。從乾封元年至貞元五年,山峒蠻攻陷瓊州,州縣形同虛設。李復等“收復舊城,且令降人權立城柵”,⑩進行防御,并奏請將其升格為都督府,成為全島的軍事中心,但其外圍可控疆域不可考。因而,隋唐以前郡縣邊界比較模糊,漢黎間尚未形成相對明晰的族群界線。

圖1 采自司徒尚紀《海南島歷史上土地開發研究》(海南人民出版社1987)第35,41頁。
真正意義上的政治地理、族群邊界是在宋代開始形成。宋代州縣設置數量較唐縮減,但區域控制力明顯增強,主要表現就是在沿邊溪峒、蕃漢邊界“險扼控御”處設置巡檢司與寨營“以隘阻黎人,由是道路無梗。”?由此,構建了一條日漸清晰的行政邊界和黎漢族群邊界,體現了州縣實際可控范圍。而巡檢司與寨的設置大多是以防黎為宗旨的,如歸姜寨,是為了鎮壓合羅峒及周圍黎峒,澄邁西峰寨、臨高定南寨是用來隘阻黎人的。
元明清又不斷增置和推進。《正德瓊臺志》“疆域”開宗明義:“瓊環海為疆,至漢始郡,書傳所記廣袤不同。今特并至到、道里志之,庶觀者可考見云”。?明代海南州縣以營、所為點,以巡檢司、堡為線,以鄉里都圖為面,三位一體共同構建一條州縣轄區邊界,從而使朝廷治下之民 (包括部分熟黎)與不服統治的生黎區分開來。清代承襲明代,海南各州縣的疆域清晰,州縣與生黎之間形成明顯界線。?

圖2 采自司徒尚紀《海南島歷史上土地開發研究》,第48,53頁。
隨著政治地理和漢黎邊界的形成,宋代史志敘事中開始出現另一條邊界:生黎與熟黎之界。目前所見最早記錄見于《宋會要輯稿》,哲宗元祐三年正月鑒于廣西南路東門峒黎賊傷害兵官,朝廷采取兩種手段對付起事生黎,其一革除舊弊,開示恩信,厚撫能改過自新者;其二如若奸狡反覆,則密以厚賞,募熟黎斬首,或誘出傍近以報官軍擒捕。?由此可見,黎人已被分為生熟兩種,政府可以招募熟黎協助追捕和招撫生黎。從南宋史志和文人筆記描述可知,所謂“生”與“熟”是相對于與官府關系而言,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一是與省地距離遠近:
黎,海南四郡島上蠻也。……島之中有黎母山,諸蠻環居四傍,號黎人。內為生黎,外為熟黎。……山水分流四郡,熟黎所居已阻深,生黎之巢深邃,外人不復跡。?
可知,以黎母山為核心,環山而居者為生黎,生黎外圍所居為熟黎,熟黎之外始是州縣編民(以漢人為主體)聚居區。
二身份歸屬主要依據是否給郡縣賦稅和提供勞役:
今儋、崖、萬安皆與黎為境,其服屬州縣為熟黎,其居山峒無征徭者為生黎,時出與郡人互市。?
蠻去省地遠,不供賦役者名生黎;耕作省地供賦役者名熟黎。?
納糧當差是“熟黎”區別于“生黎”的最根本特征。
歷代中央王朝以編戶、賦役為基層社會控制和獲取國力資源的基本手段,國家權力網絡所及之地,凡進入編戶齊民體制的即為化內,獲得良民身份,擁有合法受國家權力保護的權利;反之則被視為化外之民,甚至盜寇和亡命之徒。這樣的區分與標識,顯然是來自中央王朝史志敘事者的族類認同標準,但卻在客觀上或者歷史敘事中,形成了兩條分界線:

圖3 生黎—熟黎—省民分布示意簡圖
與黎漢邊界相比,生黎與熟黎邊界相對模糊,二者更容易產生認同感,而在對抗官府或者抵御省民內侵時,可以捐棄前嫌聯合行動,尤其是在統治者立場的史志敘述者看來,尤其如此。周去非《嶺外代答》“海外黎蠻”條如此描述生黎與熟黎:
生黎質直獷悍,不受欺觸,本不為人患。熟黎多湖廣、福建之奸民也,狡悍禍賊,外雖供賦于官,而陰結生黎以侵省地,邀掠行旅、居民,官吏經由村峒,多舍其家。?
這段關于“生黎”與“熟黎”族性的分析,既反映了朝廷命官對“非我族類”的一般性認知,也揭示出“熟黎”所以成為社會秩序威脅的根源——多湖廣、福建奸民,甚至亡命之徒,而且利用其與“生黎”策略性認同,而“陰結生黎”行劫掠豪奪之事,尤其是在與州縣利益沖突時,煽動“生黎”敵對情緒起而抗之。同時也暗示了“熟黎”特殊族群身份和族群位置:在與郡縣的聯系上,“熟黎”比“生黎”要密切;在與“生黎”的聯系上,“熟黎”比之“省民”及其他外來者要密切。因此,熟黎既可以聯合生黎對抗郡縣官府,也可以與郡縣官府合作鎮壓生黎、占其田地山林。實際情況可能遠比這樣語焉不詳的記載更為復雜,邊界在一定程度上是黎漢之間族群互動的發生地帶,資源競爭、生存環境以及力量對比的演示場。“客觀環境資源的改變,往往造成族群邊界的變遷。”?
從歷史過程來看,漢人內進與黎人反抗外擴的力量較量,和由此而促成的漢黎互動與交流對海南島整體政治、經濟、文化格局的形成具有重要的意義。但現實的資源爭奪和族群政治所型塑的邊界,不僅是正價值的交流地帶,也是負價值的武裝沖突地帶:“元分瓊為四郡,三在大江之東,俱陷黎亂,獨乾寧全于阻水,未幾而澄邁亦陷。”?宣德元年,瓊州府黎人作亂,“定安、會同二縣官署、民居皆被焚,盡略公私財物以去”。?據官方史志記載,從漢代攻陷郡縣,迫使漢朝撤郡,到唐代攻陷瓊州、忠州,再到宋元奪州占縣的強大聲勢,直至明清出劫鄉村、殺掠人畜、焚燒民居官署,造成嚴重的社會失序。因此對于黎人的反抗外擴,朝廷往往予以武力鎮壓:“咸淳六年春,瓊黎犯邊,以欽守馬成旺征之。成旺偕子撫機間關數十戰,恢擴省地。”?然后隨著郡縣邊界的穩固推進、書院教化、軍事屯田和十字路開通等戰略性政策的實施,黎漢 (官方)力量對比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政治邊界逐步清晰,黎人越界日益困難。
國家政權通過軍隊調遣、賦役征派、官僚機構的設置等,不斷確認和強化中心正統與四裔蠻夷的結構,而在華夏文化性認同機制中,這種確認和強化是雙向展開的,但中心與四裔之間,距離遠近有別、勢力強弱不均、資源獲取差異有等、矛盾有緩重輕急,因而,中心與邊荒、中央與地方、官與民之間大體保持沖突與和諧的交織更替。不同歷史環境下,化內化外呈現出多層互動的多變性、不確定性。中國五方之民的區分,并無嚴格的生物性的種族區分,而是以文化認同和政治認同為標準的,故而,出于生存利益,非中心族群的族源敘事中,常常出現英雄祖先和弟兄民族故事,攀附中土漢地。?而為了逃避賦役、戰亂或者獲罪被貶謫等原因,中土漢人入蠻之事亦屢見不鮮。如趙汝適《諸番志》載海南熟黎曰:“咸無統屬,峒自為雄長,止于王、符、張、李數姓,同姓為婚,省民之負罪者,多逋逃歸之。”他們既保持著與黎人的聯系,染有黎人的風俗,同時又與外界多有聯系,熟悉外面的情形,動輒挑動生黎,成為宋以后歷朝不安定因素之一。
在海南樂東黎寨南加納村不僅盛傳唐代宰相李德裕及其后人落戶黎寨成了黎人,而且李德裕即神,有“李德裕廟”專供祭拜。?清人張慶長《黎岐紀聞》也記載說:“唐相李德裕貶崖州,其后有遺海外者,入居崖黎,遂為黎人,其一村皆李姓,貌頗與別黎殊。唐時舊衣冠,聞尚有藏之者。”?這說明社會群體之間“界線”的動態性和社會文化的現實操作性及其策略性選擇。
這種策略性選擇在明清實錄所載的海南族群關系中體現至為鮮明,下面即以萬歷年間的兩個案例分析以見端的。
案例一:崖州知州林資深安黎:
林資深,福建福清人,嘉靖丙午舉人,授羅定知州,神宗萬歷前期調崖州。林資深安黎事件在歷史上影響不大,地方志所載也是一筆帶過:黎寇與多港構難,撫諭有方,境內晏然。?但如此不起眼的地方危機,亦成為多方較量的舞臺,其敘事仍有其典范意義。該事件詳盡記錄于戶部員外郎萬州人胡文路所撰的《崖守林侯興溝安黎碑記》?,碑記載,林資深下車伊始,即面臨困擾崖州已久的問題:抱板、止弄生黎仇殺、攻毀多港居民,為患地方。先他而在的地方官員對此皆諱莫如深,投鼠忌器:“此虜素輕悍。少挫,即捶牛飲血,鼓大眾哄亂。往事可鑒,惟善圖之。”林資深不畏不懼,先行招撫調解,向抱板、止弄生黎提出按照黎俗讓多港黎出牛、鑼和解,而生黎卻不買賬。林資深因此震怒,鞭打首惡,使得地方“人皆洶洶駭愕”。繼而令熟黎酋長領本部黎兵圍剿抱板、止弄,首次派出兩千人,未能取勝,黎酋請求暫時休兵,林資深不允,又加派四千義勇狼兵前往,結果抱板、止弄未戰而降。
抱板、止弄生黎由強硬到不戰而降的轉變,是雙方力量對比變化的結果。這場地方性危急中,主要是三種力量的較量:地方官林資深、抱板、止弄生黎和多港熟黎,但三種力量從一開始就是不平衡的,官方的立場十分鮮明:多港內附,輸將于我,則吾人也。官方將交糧納稅的多港黎人視作自己的子民,為其提供保護。因此,作為朝廷代表的林資深自始至終都是整個事件的駕馭者。始則談判,以禮俗解決爭端,遭致拒絕,便用武力解決。熟黎與朝廷聯合,以武力、智慧與生黎展開較量。最終結果對官方來說是圓滿的:抱板、止弄生黎從此“懔然帖服”。
案例二:熟黎抱由與生黎羅活沖突:
《大明神宗顯皇帝實錄》和《萬歷瓊州府志》?對此記載各有側重,二者互補構成事件的相對完整。萬歷四十年冬,崖州黎岐那陽、那凡等勾結羅活,盤踞峒中,聚結逃民,置備器械,焚劫村寨。于是,抱由、多港等數十村熟黎歃血結盟,征剿羅活,并請官兵、土舍壯其聲勢。署州事萬州判涂必達請知州林應材發兵救援。四十一年正月,巡道姚履素令把總曾國棟、分總薛鴻翱等領兵攻剿。撫黎通盤葛經則令土舍苻起鳳招撫。朝廷大兵壓境,剿撫不一,引起熟黎的恐慌,倒戈相向,明軍大敗。朝廷派指揮趙孟麟與把總曾忠視情形確定剿撫事宜,同時令土舍苻起鳳綁縛首惡認罪。曾忠冒進,導致苻起鳳被射死,官兵大敗。再調南頭副總兵張萬紀、雷廉副總兵楊春、游擊袁應兆統兵進攻。但各軍意見不一,紀律渙散,大敗而歸,張萬紀與參將張守貴先后戰歿。明軍轉入防御,由趙孟麟提督各路兵馬,在崖州東創建高村營。把總吳業捉熟黎張那等解州枷釘,激起黎人大亂,攻陷樂平營,進圍崖州城。潘大熙偕同趙孟麟等堅守待援。朝廷命總兵王鳴鶴總督各路官兵,調西粵狼兵,以守道蔣光彥督餉,巡道姚履素監軍。至十二月乙卯,攻破抱由。羅活各酋長自焚村寨,率眾逃竄。于是,諸軍追擊魁首,招撫逃民,共擒獲黎首182名,斬首415級,俘獲叛黎家屬224名,招降15359名。派遣將領葉思義、王中耀屯守二地。巡道姚履素乘勝平定陵水黎亂,招撫16峒。
整個事件中,熟黎是關鍵,但促成熟黎倒戈的則是官方“剿撫相乖”致令背盟。生黎作亂,劫掠村寨,熟黎主動聯盟征剿,原本是生、熟黎間的利益之爭。官軍助戰,土舍招撫,令出多主,征剿還是招撫舉棋不定。又大軍深入黎區“屯駐騷擾”,既損害了熟黎利益,也加劇了熟黎“疑為掩襲殄滅”的恐懼心理,于是熟黎反助生黎,倒戈殺傷官軍。而官軍對熟黎刑殺,進一步激化矛盾,擴大事態導致黎人同仇敵愾圍攻州城。作為官方的回應,相關聯的官員皆遭彈劾,巡撫張鳴岡作為此次事件的最高領導,罪責也最重:“有始禍之罪”、“有敗衄之罪”及“有功過未足相當之罪”,從側面反映出明代官方態度:不干預黎人內務與紛爭,維持各方平衡,保持地方秩序為要務。
朝廷掌控局勢后對當地資源進行了再分配:(一)羅活、抱由納入到朝廷控制,派遣將領屯守:“練兵督屯,開山通道,察總哨之朘削,遏奸宄之溝通”。(二)招募耕兵千余名半耕半守,將羅活、抱由投降的黎人化整為零安插在原峒五里之外,按照戶口給田。黎人田產就近分割,“附兵營者給兵,附黎村者給黎,其余聽民耕種”,所得田賦作為軍糧。(三)改黎峒為營,如羅活改為“樂安營”,抱由改為“樂定營”,德霞改為“歸德營”,三營鼎立。兵部題覆張鳴岡條議,雖未全準,所準事項都有利于開拓黎區,擴大影響,監督、同化黎人。這樣,在官方、生黎、熟黎三種力量的對抗、分化與整合中,本為生黎、熟黎的對抗,發生了一些列的戲劇化轉向,熟黎倒戈、生黎逃竄、官軍敗績,朝廷付出慘重代價后,取得了主動權,擊破生黎熟黎聯盟,建立起新的以官方為主的區域秩序。
在以上事件中,生黎、熟黎、黎酋、省民、官方等各種力量粉墨登場,各種關系錯綜復雜,但往往會形成以官方為主導,各派勢力進行抗衡的局面。
作為官方書寫記錄而留存下來的各種力量較量和材料取舍、措辭表述的策略性選擇,實際上體現了鮮明的大一統歷史敘事的文化政治:
它必然要反復強調、張揚和突出某些中心性的東西,同時也要有意地蔑視、壓抑、回避、遮蔽許多邊緣性的東西。史家記錄這個而不記錄那個,這種取舍之間的學問非常深奧淵博,但卻不是通常所說的客觀的歷史知識問題,而是一種主觀的文化政治問題。?
翻開史志,不難發現,作為中國疆域最南端的族群,宋以前基本一筆帶過,甚至連一個特定的族稱都沒有。宋以后的史志對黎人的記載也多集中在郡縣設置、風土人情、朝貢賜賞,記載最多的則是歷次黎亂及其平定。如明實錄中涉黎記錄黎亂及相應地平定、撫戢、編戶等57條,峒首來朝貢賜諭旨招撫生黎的20條;而有清二百年間黎亂記錄達70多次。
漢人-熟黎-生黎的族群格局的構成,從民族志的文化史意義來看,它揭示了族群的認同、排斥、重組等現實背后的生存策略和族群形成機制。這在黎人內部的族源講述變遷和遠方他者的人類學想象中更具有彰顯文化意識形態的意義。
在歷代中央王朝的正史敘事、地方志和文人筆記的“中國”敘述視角下,地處中國南疆海南島及其島民的描述充滿了化外族類的想象與建構:
朱崖、儋耳二郡,與交州俱開,皆漢武帝所置。大海中,南極之外,……人民可十萬余家,皆殊種異類,被發雕身。?
可見,漢政權對海南島作出的命名珠崖、儋耳,一是依據地方特產命名,一是依據地方族類形象特征命名。“大海之中,南極之外”是對海南島的地理位置描述,而“殊種異類,被發雕身”、“雕題離耳”、“貫頭衣”等則是對他者的形象學認識和描述。離耳、儋耳名異義同,均指奇特的被碩大的耳環垂墜的大耳垂,這是外來者對島民的第一深刻印象。甚至到了1930年代,德國人類學家史圖博、美國地理雜志記者克拉克的眼中也是值得一書的奇特風俗。而今尚存的雕身離耳依然是值得深入探究的文化現象。?
在中原史志書寫者俯視下,描述海南島常用繳外、遐荒炎瘴、孤懸海外等詞匯;描述原居島民則多以鳥言獸面、與禽獸無異、狡悍禍賊、多猜、性好讎殺、好酒、好弓矢、徒跣等來形容,構建了一個生活于毒瘴之地、習俗怪異、性情暴惡“自以阻絕,數犯吏禁”?的殊異族類。
正史與文人筆記互為補充,共同完成對黎人的族類建構,華夏中心天下觀模式下單向視域的獵異觀察和書寫,充滿敘述者文化濾色鏡下對黎人意象的污名化和怪異化。邊緣狀態的黎人,是歷代統治階層試圖武略教化和統屬的族類。然而,武力和教化都不過是手段:“遠而諸郡皆聞風來游,遂黎獠獷悍,亦知遣子就學,衣裳其介鱗,踵至者十余人”。?最終目的則是“化生為熟”,實現天下一統秩序。“就文化主義而言,中國人的價值觀是優越的,但并不排他。通過教育和模仿,夷狄也可以成為群體中的一部分,擁有共同的價值觀念,并與其他缺少這些觀念的夷狄區分開來。”?
隨著晚清世界局勢巨變,尤其是中法、中日之戰,海南島從漢代以來的荒繳毒瘴流徙罪民和商船歇腳地,搖身一變成為海戰前沿的軍事重鎮,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島民也相應地也從“得其民不足濟事”轉化為必須團結的對象。
清初,海南與臺灣遙相呼應,南明將領活動于南部沿海與海南島等地,使得海南島在一段時間內成為焦點。但隨著局勢的穩定,海南又復歸荒繳。直至法越戰爭、中法戰爭期間,海南島驟然成為廣東海防要地。光緒九年、十年局勢又為緊張,法兵艦陸續來華揚言奪占口岸為質,“瓊州、臺灣兩處,地屬偏隅,非通商口岸,無所牽制,尤為彼族所覬覦。” “瓊州孤懸巨浸,為彼族所垂涎。”?光緒諭飭彭玉麟等扼守瓊州,嚴密防守。瓊島不再無足輕重,成為清廷捍衛邊疆的前沿。然而由于其防務薄弱,處境尤其危急,君臣頗為焦慮。更為強勢的外力介入,海南亦被裹挾進國際爭端和殖民貿易中,被動接受這種國際化的新身份的不適。
島內依然是黎居山中、州縣環外的格局,但黎漢間接觸交往日益增多,矛盾沖突也日益頻繁。尤其是乾隆年間客民大量移瓊,與黎人、省民毗鄰而居。客民極強開拓姿態,與黎人及所在土民矛盾日深,成為晚清島內族群關系不安定的重要因素:“瓊州客民,勾結黎匪,歷年滋事。”“客匪以黎峒為負隅,藉黎人為聲勢,黎匪以客匪為向導,藉游勇為附從,客黎糾結,全瓊遂無安枕之日。此二十年來,客黎各匪蓄毒構釁句結滋蔓之實在情形也。”因此,張之洞提出“孤島籌防,必先自清內患始。”希望化導黎人“變狉榛為馴擾”,實現長治久安。張之洞、馮子材在海南平定內亂之后,頒布撫黎章程十二條,薙發改裝、開通十字路、安營設官、任用黎長、輕賦役、興義學、設互市,要之積極推進漢化,“令其漸被冠裳之化,馴其頑悍之俗。”?
相對于法軍的造勢,日軍更實際。面對“一年數反”的“黎亂”,日本占領軍在其長達六年的占據期,派了一批人類學家深入黎區展開包括自然資源、人力資源和黎人族性等調查研究。主要目的就是企圖永久占領海南島,使之成為穩固的后方基地和資源供應地。因而充分留意黎漢矛盾,籠絡黎族,甚至尋找黎族族源部分起源于日本,以尋找黎人認同和占領瓊島的合法性基礎。在日本學者的著述中,海南島是南支那海一大寶庫,黎人族性自來溫順,親近日本,完全有望成為親日的中立者甚至爪牙。因此,占領軍“要充分地理解黎族自身的傳統和生活秩序”,賦予黎人生活自由的權力,尤其不可強制黎人勞動。但實際上,軍團并沒有實踐學者的建議,不僅強制黎人開礦,強迫黎女充當日軍慰安婦,而且豪奪黎區礦藏和原木,殖民者眼中只有武力和資源,弱者的權利是微不足道的。?
與部分深入接觸過黎人的漢語學者一樣,如李德裕、蘇軾、胡傳等,在外來的人類學家如史圖博和探險家克拉克眼中,黎人如此淳樸、溫順。史圖博所見到的大岐黎“有非常和平的性格,他們對外地人常常很膽怯,但同時又很親切。他們之間好像很喜歡談笑。”?而對于《美國地理雜志》的記者克拉克來說,海南島“遠比蒙古、土耳其或者西藏更偏遠和神秘。”由于其戰略性地位,這個長期被忽略而鮮為人知的島嶼在1937年新聞頭條中經常被提及。而生活在島嶼中心山區的即是“善良的野蠻人”,如論何時進入他們的村寨,總是熱情細心款待,頭人會親自在凳子周圍撒上灰,阻止螞蟻和水蛭。當地人會給予禽肉、大米和水,而探險隊也會報以煙草、火柴和治瘧疾的阿奎寧等。?
漢語敘事中的“黎”被海南黎人認同確立為自己官方的族籍身份,是新中國成立以后的事情了,“賽”才是是黎人用于區別于漢、苗、回等外族的自稱,而在“賽”內部,又依據居地、服飾及其與他群之間的關系的區別有不同的自稱和他稱,如白沙本地黎自稱“賽”,被其他方言區的人稱為“潤”(zin);居于昌化江下游兩岸地區的“美孚” (mo:i53fau53),意為“住在下路的客人”,顯然是上路族群對他的稱呼。2006年筆者在昌江七差鄉調查時,當地美孚黎自稱“穿長裙”的,稱山那邊的哈黎為“穿短裙”;被稱為“哈”(意為“住在外面的人”)的,反稱居于其內圍山嶺間的人為“黎”(Фai),即山嶺里的人。自稱和他稱的復雜化也顯示了“黎”人具體實在的豐富多樣性。
作為無文字社會,黎人歷史主要借助于文化他者如漢語、德語、日語、英語等的書寫達成。但這并不意味著黎人沒有自己的歷史敘事。其口耳相傳的族源傳說和儀式展演,就是他們自己的歷史記憶與表述。2001年被國家和海南省列為重點整理項目的黎族長篇敘事史詩《帕隆》和黎族詠譜《沃茂》,1990年整理出版的創世史詩《五指山傳》等,都是黎人歷史的自我表述。由黎族學者高澤強等整理的《帕隆》?,講述的是英雄的傳奇故事,這位在襁褓中即知天下大事的帕隆,智斗偉代 (國王)、計賺寶竹筒、妙懲懶兄,勇勝來犯異族,迎娶外族公主,有尋常不壞之身,唯有黑狗血和類似茅草的“hja:n55才能殺死他。死后還能竹筒練兵。學者從中很輕易地即看到了其與《水經·葉榆河注》所載兵敗入海的安陽王 (哀牢王)傳奇的雷同性,以及范曄《后漢書》所載哀牢夷與儋耳民及渠帥之“穿鼻儋耳”體化習俗的高度吻合證據,揭示了黎人記憶中揮之不去的哀牢王后裔及其與異族征戰的歷史記憶。
《沃茂》即在婚喪治病等活動中以特定犧牲祭祀祖先鬼的儀式及其吟詠活動。即舉行“沃茂”儀式時,精通本氏族或家族族譜的“鬼公”(杞黎稱為帕罕)必須首先吟詠人類起源、繁衍、遷徙、分化的歷史,然后才是祭牲祈福。盡管也是竹生人神話,但與《帕隆》不同,《沃茂》所講的族源和完整的遷徙史中未見先民在島外遷徙的內容,僅從昌化江入海口登陸,溯江而上定居兩岸的講述中,也依稀留存著從島外入瓊的歷史記憶。?
創世祖先歌《五指山傳》?從天地開辟,天狗 (琶瑪天)與帝女婺女下凡把人傳講起,大洪水后,乘坐葫蘆瓜 (音譯即珠崖、至來)幸存下來的阿寒阿彈兄妹,受天人 (外來客人)指點生下九個兒女,自相婚配即成為現今各支系祖先:阿哈、阿杞、三星、四星。“阿哈四兄弟,賽人分四支,本源同母出,后人卻爭持。”與他者眼中的黎人之懶散形成有趣對照的是,自稱賽人的黎人自述勤勞吃苦,性硬而敢與世人爭。在這樣的創世祖先歌里,賽人男子剛健女子嬌嬈,是上天眷顧的優選之民,也是海島最早最合法的主人。因此,教會他們制造鐵器、釀酒、紡織技術的老人是“天人”即“天外來客”,隨風而至的“黑仔”是惡女野仔,而與其爭地奪山、商貿交易的則為“賊”:“黑風鉆出賊,粗蠻形可疑。哪里黑風起,定是賊來時。”“沉香賊要換,一百套裙衫。百個花樣碗,百串檳榔干。” (185頁) “禁公與賊黨,山肥心就貪,占山與逼債。”山賊的貪婪逼迫,使得舉家分支分離各向內陸遷徙。由此,不難看到黎人自己的歷史敘事及其眼中的外來者形象建構。
此外,在黎區還流傳各種傳說故事,如黎母傳說,核心講述均與雷公信仰、黎母始祖、黎母山廟會、大洪水、外來男祖等原始族源母題的集體記憶密切相關。一顆天外蛇卵與一個島外男子,激活了與世隔絕的海南島,主宰天地的雷神的頻頻出場化解危機,賦予海南島最早居民以天命神授的合法性。瓊中《黎族漢族來源》從洪荒時代大洪水中漂至海南島的葫蘆瓜講起,幸存的兄妹結為夫妻,生下的怪肉團被切成塊,拋在河里漂流到沿海地區的變成了漢人;扔到山上的成了黎人。?最值得關注的是,黎漢不僅是同祖同源的兄弟,而且海南島成為洪水再生神話后的唯一人類棲息地。顯然在黎人內部闡釋視角下,海南不再是中原漢語書寫文獻中的繳外蠻荒之地,而是一躍成為敘述的中心,是人類的發源地。這與中原王朝天下觀可以形成強烈有趣的對照,可見族群敘事的自我中心意識的普遍性。但不可忽視的是,在黎漢同根的敘事里,漢人始終是兄,占居著最好的資源。從深層來看,黎人最初起源傳說是黎母生人,外來者即作為父系血統者為交趾蠻。這大概是海南與交趾交流、互動和身份認同的記憶。與交趾結合生人的傳說,并沒有改變黎人邊緣化的境遇。將原有框架徹底推翻,重起爐灶,整個改頭換面將漢人改寫為同祖的兄弟,黎人完成了對當前社會現狀的認知與對統治階層族屬的重新定性,其中也暗含著對統治族屬的攀附心理。而究其根源,則在于出于生存策略的一種結構性失憶,即以一種近乎集體記憶再造行為選擇性的、扭曲甚至錯誤地忘記或虛構祖源,以及與他族之間的血緣關系,以重新整合族群范圍,獲得生存資源的最大化合法。
透過黎漢間數千年來的互動、交流及彼此的族類建構與歷史記憶,揭示出被不斷申說的“黎族”,其實是在國家中心權力介入及其隨之而來的族群生存策略優選與族群身份不斷被界定與重構的結果。這樣一種策略優選與身份重構,也體現在當代不同政策語境下民族身份更改現象中。?研究者往往“關注民族身份認同形成和發展的過程,而忽略同一過程中其他的身份認同或替代性的(常常是新生的)民族敘述結構被壓制和遮掩的事實。”?因此,在當前全球化開啟的整合與多元話語并置的世界中,需要努力的就是發掘和傾聽曾經被遮蔽和忽視的多元聲音,透析國家權力和民間策略雙向互動中的相關族類動態建構現象,探尋歷史根源,讓“多元”差異性共存于“一體”之中,建立真正“美美與共”的新型民族關系與和諧秩序。
注釋:
①詳參葉舒憲、彭兆榮、納日碧力戈《人類學關鍵詞》,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第155-184頁。
②(英)德蘭迪、伊辛主編《歷史社會學手冊》,李霞等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第518頁。
③詳參唐啟翠《“五方之民”敘事中的空間模式再探》,《湘潭大學學報》2008年第6期。
④唐胄著《正德瓊臺志》,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57-58頁。
⑤班固撰《漢書》,中華書局,1962年,第1670頁。
⑥作為典型的移民島,島民族源本極其復雜,但史志敘事基本將漢武開邊以前的島民視為一個整體:蠻、俚,而與政府吏卒相區分和對立。關于黎族的形成變遷史,筆者有《認同與排斥:邊緣人群與“黎族”的形成、變遷》專文探討,此處即采用學界通識。這里的漢主要指郡縣轄區內的省民與吏卒。
⑦陳壽撰《三國志》,中華書局,1964年,第1252頁。
⑧范曄撰《后漢書》,中華書局,1965年,第2835-2836頁。
⑨明誼修,張岳崧纂《道光瓊州府志》,海南出版社,2006年,卷首第11頁。
⑩唐啟翠等輯錄點校《地理志·海南》(六種),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8頁。
?戴熺、歐陽燦總裁,蔡光前等纂修《萬歷瓊州府志》,海南出版社,2003年,第414頁。
?唐胄纂《正德瓊臺志》,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68-73,440頁。
?明誼修,張岳崧纂《道光瓊州府志·海黎志·關隘》,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865-883頁。
?徐松輯《宋會要輯稿》,中華書局,1957年,第一百九十八冊《蕃夷》。
?語出范成大《桂海輿衡志》,周偉民、唐玲玲輯錄點校《歷代文人筆記中的海南》,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43-44頁。周去非《嶺外代答》、趙汝適《諸蕃志》、李燾撰《續資治通鑒長編》等記載相同。
?李燾撰《續資治通鑒長編》,中華書局,1979年,第4262頁。
?周偉民、唐玲玲輯錄點校《歷代文人筆記中的海南》,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43-44頁。
?周去非著、楊武泉校注《嶺外代答校注》,中華書局,1999年,第70頁。
?王明珂《華夏邊緣:歷史記憶與族群認同》,臺北:允晨1997,第12頁。
?戴熺、歐陽燦總裁,蔡光前等纂修《萬歷瓊州府志》,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424-425頁。
?唐啟翠輯錄點校《明清〈實錄〉中的海南》,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21頁。
?戴熺、歐陽燦總裁,蔡光前等纂修《萬歷瓊州府志》,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423頁。
?詳參王明珂《英雄祖先與弟兄民族》,臺北:允晨2006。
?《黎族民間故事選》,第211-213頁。
?張慶長撰《黎杞紀聞》,小方壺齋輿地叢鈔第九秩,著易堂清刊本。
?鐘元棣創修,張嶲等纂修《光緒崖州志:外一種》,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466頁。
?詳見鐘元棣創修,張嶲等纂修《光緒崖州志:外一種》,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552-556頁。
?詳參唐啟翠輯錄點校《明清〈實錄〉中的海南》第93-98頁,戴熺、歐陽燦總裁,蔡光前等纂修《萬歷瓊州府志》(海南出版社2003年)第430-432、445-447頁。《實錄》細節不詳,卻有事件行動者、反對者的不同聲音;《府志》于細節尤為詳盡。但關于事件發生時間的二者略異。萬歷四十四年戴熺接替姚履素,任海南道兵巡、提學副使,同年歐陽燦為瓊州府知府,即二人均是在該沖突剛結束后到任。《府志》約纂于萬歷四十五年。《府志》記載應較且實際。
?葉舒憲《〈春秋〉與“中國”想象》,載《博覽群書》2007年第8期。
?酈道元著《水經注》,世界書局,1936年,第455頁。
?鄧聰《南北儋耳——大耳垂風俗》,載楊虎等著《玉器起源探索:興隆洼文化玉器研究及圖錄》,中國考古藝術研究中心、香港中文大學,2007年,第54-55頁。
?班固撰《漢書》,中華書局,1962年,第2830頁。
?明誼修,張岳崧纂《道光瓊州府志》,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1676頁。
?杜贊奇著,《從民族國家拯救歷史》,王憲明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年,第48頁。
?唐啟翠輯錄點校《明清〈實錄〉中的海南》,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260-262頁。
?唐啟翠輯錄點校《明清〈實錄〉中的海南》,海南出版社2006年,第241-354頁。
?詳參金山《20世紀初日本學者對黎族的研究及其目的》,《華中科技大學學報》2007年第6期。
?(德)史圖博《海南島民族志》,中國科學院廣東民族研究所編印,1964年,第191頁。
?Leonard Clark ,Among the Big Knot Lois of Hainan,Geographic Magazine,September,1938.
?詳參高澤強《黎族長篇敘事詩——帕隆》,載《拂拭歷史的塵埃:黎族古籍研究》,云南民族出版社2006,第245-254頁。
?高和曦《黎族詠譜——〈沃茂〉》,載《拂拭歷史的塵埃:黎族古籍研究》,第255-267頁。
?暨南大學出版社,1990年。
?符桂花主編《黎族民間故事大全》,海南出版社,2010年,第3,8頁。
?如在非漢民族身份處于劣勢時,不少人隱藏身份,人為成為漢族,而當80年代以來政策向非漢民族傾斜,不少漢族身份的人要求“還本歸原”,而不少民族雜居區的漢人也就此更改族籍。這對民族人口影響很大。如海南黎族在第三次人口普查中,僅昌江縣就有5個大隊的1850戶共計12936人申報改回黎族成份。詳參朱云成《中國人口·廣東分冊》,北京: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1988,第341頁。關于民族認同與國家政策、民族人口間的關系,詳參胡鴻保、張麗梅《民族識別原則的變化與民族人口》,《西南民族大學學報》,2009年第4期。
?杜贊奇《從民族國家拯救歷史》,王憲明等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4頁。
Ethnic Identity and Historical Narration——A Case Study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i and Han Ethnic Groups In Hainan Island
Tang Qicui
Since the Dynasties of Qing and Han,the ancient China Considered itself as the center of the world and the supreme ruler of political order of unified world,moreover the oral history of minorities relied on the Han writing records.Thus in the political system and historical narrative of China’s“world”unification,there is always a record of“China”howto regard borderland minorities rather than the perspective of minorities to“China”.Based on reviewand introspection of the historical records narrative oneway horizon with its inner culture political basis about past dynasties,this paper dialyses empire expanded and history writing howto shape the ethnic boundaries,historical memory and social practice,exploring and concatenating polybasic voice,outlining strategy selection,construction of ethnic groups and historical narrative between Li and Han’s interactive blend for thousands of years,revealing history expression howto be enslaved by the distinction and identification between ethnic groups.
Identity of Li and Han;Ethnic Boundary;Perspective of different groups;Historical narration
【作 者】唐啟翠,文學博士,副教授,上海交通大學博士后流動站。上海,200030
C95
A
1004-454X(2011)04-0073-010
〔責任編輯:陳家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