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歸來”的最大懸念

　　作為俄羅斯大選的熱身賽，12月4日舉行的杜馬選舉結局波瀾不驚，平靜收場。選舉結果既沒有普京預計的那樣樂觀（統一俄羅斯黨得票率達到75%），也沒有反對派期待的大逆轉。盡管失去了對杜馬的絕對控制，但49.67%的得票足以保證普京意志至少可以貫徹到2018年。普京在明年3月大選中當選總統，幾無懸念。
　　
　　作為“超人”的普京已不復存在，作為“強人”的普京還盤踞在俄羅斯權力的巔峰。新普京時代的最大懸念，就是“強人”時代是烈日當空還是夕陽漸沉了。
　　
　　回顧普京幾年來對是否再次參選表面的扭捏作態和暗地的步步為營，這樣視民眾為無物的權術，在一個公民權利意識空前強化的時代，其群眾觀感可想而知。當然，如果普梅組合未來能夠帶領這個國家走向更加繁榮和富強，那么普京再次走向神壇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一切強人政治都有一個先天的弱點，那就是：它屬于并塑造的是一種無法面對失敗的政治結構。在魅力型政治中，政治家的個人權威被無限放大，甚至到了可以超越正常的常態化政治程序和制度的地步。這種超越會在短期內結束一個國家的混亂狀態，創造難以置信的功業，但也造成了一個沒有制衡和蔑視程序的政治陋習。
　　
　　一旦老虎的爪牙遲鈍，被它鞭打的國家就不再能夠前進。這是普梅組合在下一個任期里可能面臨的最大風險。從普京就任代總統算起，到下一個任期結束，他至少執國家權柄20年。這是一個足以腐蝕最優秀政治家理智的時間了。
　　
　　除了個人政治聲望有毀譽之險外，普京的下一個任期還要面對更多具體的問題。在葉利欽執政的后期，俄羅斯經濟已經出現總崩潰的風險。無休止的權力斗爭使任何經濟戰略都無法實現，官僚資本主義趁機侵奪國家資源。普京為此開出了以國家資本主義代替寡頭資本主義的藥方，重新鞏固了國家對石油等重要資源的主導地位。這一舉措換來了俄羅斯十年的穩定，因為能源使國家建立“穩定基金”成為可能，這筆高達1500億美元的財富給人民提供了更好的福利，給國家帶來抵御經濟風險的后盾。
　　
　　但是，國家資本主義沒有給俄羅斯國民經濟帶來長期發展所必需的效率，也沒有給俄羅斯政治帶來透明的結構。行政權的空前強大雖然抑制了寡頭的放肆，卻也帶來了公權力的專橫。葉利欽時代的俄羅斯不是市場經濟、不是法治社會，普京-梅德韋杰夫時代同樣不是。2005年時，躊躇滿志的普京公布了自己的明確政綱，即《俄羅斯2005—2008社會經濟發展綱要》。綱要的核心就是發展“創新型經濟”，控制通脹、引進外資、改變經濟增長方式、調整經濟結構。
　　
　　但今天再看俄羅斯經濟，外資抽逃、通脹維持在8%以上、內需乏力、經濟對能源產業的依賴依舊。梅德韋杰夫在2010年應對經濟危機時開出的藥方和當年的《綱要》如出一轍。國家幾年來的原地踏步可見一斑。毫無疑問的是，今天俄羅斯已經重新出現了一批“梅普貴族”，不動他們，新的改革無法進行；動了他們，普京就得部分否定自己曾引以為豪的業績。俄羅斯的明天如何，在普京成為唯一選擇的情況下，就要寄希望于普京個人的胸襟和判斷了。
　　
　　當然，一個政治家的長期執政對于維護一個龐大國家的穩定也不是全無好處。普京在權力巔峰待得越久，俄羅斯國家戰略的清晰性就越強，尤其是在全球經濟形勢不景氣的今天，俄羅斯政府的保守性反倒成了一種優勢，它降低了國家因政府干預不足而引發二次危機的風險性。普京的經濟思路是清晰的和有延續性的，尤其俄羅斯體制性問題已經暴露無遺，在他早就承諾改革的情況下，普京政府“內轉”的可能性加大了。這對與其有漫長邊境和復雜利益關系的中國而言，是件好事。
　　
　　1999年12月
　　時任俄羅斯總統葉利欽宣布辭去總統職務，并宣布由普京代行總統職務。
　　2000年3月和2004年3月
　　普京兩次贏得總統選舉。
　　2008年5月
　　普京卸任總統后正式成為統一俄羅斯黨主席。5月7日，俄羅斯新總統梅德韋杰夫宣誓就職后提名普京為總理。5月8日，普京就任總理。
　　2011年9月
　　總理普京宣布參加明年3月舉行的總統大選。如當選，總統梅德韋杰夫將轉任總理。
　　2011年11月
　　普京被統一俄羅斯黨正式推選為2012年3月的總統大選候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