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仕勛
(Stephen Bou rne)
劍橋大學出版社全球首席執行官
人類學家戴斯蒙德·莫里斯(Desmond Morris)曾指出:“一切體育都源自狩獵:現存的體育運動全都以追逐和瞄準為起點,此二者恰是原始狩獵的兩個基本元素。”喬治·奧威爾(George Orwell)繼而認為“嚴肅的體育就是沒有硝煙的戰爭”!
在古希臘,體育是只有男性參加的活動,包括標槍、鐵餅和各種奔跑和跳躍項目,再加上摔跤和其他令人聯想到軍事行動的科目。蒙古和波斯等其他文明也發展了一些運動,它們常常與騎馬有關。然而最能刺激運動員求勝欲望的運動恐怕得數羅馬帝國的角斗競技場,在那里,運動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斗。不過還有比這更殘酷的是瑪雅人發明了一種足球,落敗的一隊將被全體處死!
了解了這些,再來看英超聯賽利物浦隊經理比爾·香克利的話也就有了些背景知識,這位偉大人物的名言是:“足球無關生死——它比生死更重要!”然而,我們是否把這一切看得太嚴肅了?難道體育已經變成了流氓行為的借口?有人說體育不過是為防止人們在街頭游手好閑而搞出的一整套消遣,或為缺乏教養的人茶余飯后提供的娛樂,真是這樣的嗎?我以為遠非如此。
無論是在古羅馬時期還是現代,體育一直得到貴族和富裕階層的恩賜和贊助。典型的例子就是最近離世的印度伯道迪土邦的末代王公。他從早年間擔任印度土邦的穆斯林王子時就鼓勵土邦的大眾參與體育運動,不但鼓勵人們參加由英國引入印度的板球運動,還以身作則,在牛津大學讀書期間學習和練就了精湛的板球技能,甚至當上了大學板球隊的隊長。牛津大學還舉辦了許多其他體育活動的最高水平國家級賽事,劍橋也是如此。這些高級學術機構的學生和研究人員本應專注學業,難道支持此類娛樂活動也是它們應盡的本分嗎?
人們無疑可以借助體育活動發泄在日常生活中所受的種種挫折,無論是狠狠揮擊高爾夫球,還是在足球場或跑道上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盡,都是忘卻煩惱的好辦法。體育還可以促進社會平等,但只在個人層面:謝天謝地,還沒有哪個國家的政府認真考慮過將體育作為社會工程的一項工具。
然而早在古羅馬時期,詩人尤維那(Juvenal)就曾認識到體育真正的優點,他的名句“mens sanain corpore sano”大致可以譯為“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全的身體”。在牛津和劍橋,我們熱衷于文雅的(也是紳士風度的)運動,如劃船、曲棍球、馬球和網球等。但事實上,這兩所偉大的名校每年也舉辦更為激烈的比賽,像拳擊、橄欖球和冰球等。這樣做的目的是培養永不妥協的競爭精神、必勝的信念、團隊合作、艱苦訓練的紀律,以及領導的藝術——擁有這些生活技能,再加上對藝術的追求和學術成就,才能構成所謂“完善”的人。iVXzHQKXztltXNXExBu65w==
這聽上去或許太過理想化,但我們不妨想想這樣一個事實,競技獲勝與財富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密切。據稱世界上收入排名最高的前十位體育人士的年平均收入都超過了兩億元人民幣。這些成功人士出自各個體育門類——籃球、棒球、足球、網球、高爾夫球,以及一級方程式賽車。這樣看來,難怪人們總是忘記體育成就本身即為其目的而根本無須物質財富的激勵這一事實。偉大的捷克長跑運動員埃米爾·扎托倍克(Emil Zatopek)曾說:“一個運動員,口袋里揣著錢是跑不快的;他必須心懷希望和夢想。”
然而現實情況是,金錢和榮耀都是對普通人的生活充滿誘惑的東西。因此,倫敦《泰晤士報》等資深報業媒體會將其22%的版面用于體育新聞,以此來吸引讀者的目光。像音樂一樣,體育不是除惡濟世的萬應靈丹,因為并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這項活動。有些人擅長球類運動,有些人則擅長打擊樂器,還有些人更愿意游弋于棋枰之間。但體育可以成為民族自豪感的焦點,也可以在族群的層面上凝聚民心,比如各個足球隊都有大批擁躉(事實上,我本人就對英超的西漢姆聯隊有著精神上的歸屬和認同之感)。在某些情況下,這種忠誠可能頗具破壞力,但從廣義上講,在團結族群和促使人們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奮斗方面,這樣的忠誠則是—股強大的力量。
在當今世界,“凝聚”一詞早已變成了某些人的口頭禪,但請不要忘記那些偉大的學校和大學所致力培養的“完善的個人’。請不要在教育上誤入歧途,培養出大量技能單一、人格褊狹的個體。在經濟困頓的時期,政治人物總是禁不住要削減體育設施,降低對體育事業的投入,但他們必須抵抗這種誘惑。我們需要培養全面完善的人類,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為我們下一代的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