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寄《紅纓槍》

　　想起向隅同志，就不由得想起他創作于１９３９年春的抗戰歌曲《紅纓槍》。這首歌曲創作出來后，就很快在延安和陜北地區流行開來。不久隨著延安八路軍的出征，帶到了同共產黨領導創建的各個敵后抗日根據地，后來在各個解放區流行開來，受到了廣大抗日軍民喜愛和傳唱。
　　為了行文方便，也為了紀念向隅同志，我現在把這支近七十年前創作的《紅纓槍》引用在這里。
　　這首歌曲在當時流行的《黃河大合唱》中的“保衛黃河”、“河邊對口唱”、“黃河頌”等抗日軍民都十分喜愛的歌曲中獨樹一幟，以自己在內容和形式上的創新，深受大家喜愛，爭相傳唱。
　　首先，這首歌以邊區抗日兒童站崗放哨時扛著的紅纓槍起興，引入了“去打那小東洋”的主題。開始一段，以隆格隆格隆的愉快心情襯托著對紅纓槍的喜愛，既輕快又充滿兒童趣味，傾情地歌頌了那令邊區兒童十分喜愛的手中武器紅纓槍，“槍纓紅似火，槍頭放銀光”。歌曲開頭的二部合唱別具一格，是在眾多抗戰歌曲中獨有的。不僅如此，還用了“隆格隆格隆”的襯腔，一下子就把邊區兒童對抗日勝利充滿信心的情趣點染出來。特別是那種天真活潑，童真童趣的特色一下子就表達得十分充分。
　　歌曲的第二段，指出了那個橫行霸道的惡魔王——小東洋要滅亡我中國的狼子野心。特別是運用了加強和重復的手法，把小東洋要想把中國來滅亡的野心重復加強，以喚起老百姓的“不愿做牛馬，不愿做豬羊”的民族覺醒。以全曲最高的音調，萬眾一心，英勇堅定地唱出了：“拿起紅纓槍，去打那小東洋”的最強音。為這首歌曲掀起了一個高潮。之后，歌曲又唱出了壯麗的全民抗戰場景：“山溝里，山頂上，游擊戰爭干一場?！比缓?，再一次地突出了歌曲的主題：“打東洋，保家鄉，不讓鬼子再猖狂！”特別是在歌曲音樂發展到高潮時用了一個停頓，真是神來之筆，一下子把全民族的決心和信心，充分地凝聚起來。緊接著，用一種具有千鈞之力的一聲怒吼，唱出了“不讓那個鬼子再猖狂”的鋼鐵般的決心，達到了向隅同志讓歌曲非常堅定，非常剛強的愿望。
　　這支歌也很富有幽默感，在唱到小東洋時，使用了七度大跳，充分地表現了對侵略者的蔑視。這種七度音程的大跳躍用得十分巧妙，而且還運用了多次，也成為這支歌曲的一大特色。此外，歌曲中對老鄉的呼喚和動員，曲調表現得十分親切和語重心長，因而，得以在邊區群眾中廣泛地傳唱。
　　記得１９３９年７月中旬，黨中央決定由陜北公學、魯迅藝術學院部分老師和學生、工人訓練班、婦女學校組成的華北聯合大學共一千余人，從延安出發，向敵后抗日根據地前進。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是青年學生，抱著抗日救亡的理想，自愿地到抗日戰爭中最艱苦、最危險、最困難的敵后戰場開展抗日工作。
　　一路上，唱著當時在延安最流行的抗日歌曲，其中唱的最多的歌曲有呂驥同志創作的《畢業上前線》，星海同志創作的《黃河大合唱》中的“保衛黃河”，“黃水謠”和《生產大合唱》中的“二月里來”等等。其中唱的最多的還有向隅老師譜曲的《紅纓槍》（金浪作詞）。
　　當我們通過三個多月的艱苦行軍，突破了敵人的層層封鎖線，到達晉察冀模范抗日根據地的時候，我們驚奇地發現，當地的小學生已經在傳唱這支歌了。我的老伴華江同志，當時在河北完縣北神南村當兒童團長，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學唱《紅纓槍》了，而且至今張嘴就可以唱出來，可見對這首歌的印象之深。
　　晉察冀根據地的司令員聶榮臻將軍十分重視開展農村的文藝文化生活，不僅在根據地大辦學校，還成立了由農村青年男女組建的村劇團。為培養農村的文藝骨干，開辦了鄉村文藝訓練班。我在辦訓練班的時候曾經教唱過《紅纓槍》。
　　在我的記憶里，還有一次難忘的經歷，就是同呂驥同志一起演唱這支歌曲。我現在已經記不清楚是以什么名義召開的大會了，只記得在大會之前互相拉歌，唱的全是抗戰時期最流行的歌曲。當時有的同志要求呂驥同志唱一個，呂驥就把我拉上，并對我說：“你還記得那首《紅纓槍》嗎？”我說：“當然記得”。我們二人就走到會場中央，高聲地唱了起來，我們就憑著記憶，一口氣唱了下來，在演唱時參加會的同志們也一起唱了起來，并贏得了大家的掌聲。這些掌聲不僅是因為我們的歌聲，更多的是因為這首深得大家喜愛，是能喚起我們那些難以忘懷的記憶的歌曲。
　　向隅同志曾經擔任過１９４９年建立的中國音樂家協會的前身中國音樂工作者協會的常務書記處書記和秘書長。但是，由于時代久遠，當時音協的具體情況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那時，我和李凌同志當選為執委委員，并負責會員登記工作。李凌同志負責“國統區”的同志，我負責解放區的同志。登記表是由當時我工作的抗敵劇社油印的。后來又出版了機關刊物《人民音樂》。向隅同志在最初建設全國音樂工作者協會的工作中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在這里我還要引用晉察冀解放區的資料來證明這支歌在那里廣泛傳唱，經久不衰，一直留在人們的記憶和生活里。
　　這是兩本由曲陽縣委和縣政府牽頭，組織許多身經抗日斗爭的老同志整理傳唱過的抗日歌曲——《我們唱過的歌》。在第一集里印出的一百多首歌曲主要是反映曲陽人民抗日斗爭生活方面的。第二集里收錄了一百六十余首全國著名的革命歌曲。其中第５８頁就選錄了向隅同志創作的歌曲《紅纓槍》。
　　在第一集前言中寫到，歌集中的歌曲“是在曲陽縣廣泛傳唱又多為散失的，是從所回憶的五百多首歌曲中選出百首集印成書的”。在第二集的前言中寫道：“這本歌集收錄了一百六十余首全國著名的革命歌曲，時間跨度長，且多為名家名曲，曾激勵了幾代人的革命斗志，無論現在和將來都是一份寶貴的財富”。在這些歌曲中就有向隅同志作曲的《紅纓槍》。
　　在晉察冀解放區阜平縣工作的一位從兒童團成長起來的副縣長顧金蘭同志把抗戰期間在阜平縣流行傳唱過的抗日歌曲，也收集整理了一百多首，其中也有《紅纓槍》。這種情況絕不是這兩個縣所獨有的情況，晉察冀解放區有幾十個縣，可以說每個縣都流行著這支傳之久遠的好歌。
　　就此也可以證明《紅纓槍》這支歌是如何的深入人心，又如何的常唱不衰和如何的被人喜愛。我所以寫出這些也是對曲作者向隅同志的一種最好的懷念，最大的安慰。因為這支歌從抗戰至今七十余年了，還在《我們唱過的歌》一書中代代流傳，永遠傳唱。
　　從這些資料中可以深深地激起我們的敬意和不盡的情思。因為過了這么多年，向隅同志通過《紅纓槍》這支歌而繼續活在人們的心中！
　　
　?。▔侯}圖片：１９４５年，延安魯迅藝術文學院歌劇《白毛女》的指 揮向隅（后排左四）與伴奏樂隊的合影）
　　
　　張非 原中國音協書記處書記兼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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