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田鶴是我國20世紀三四十年代樂壇有代表性的作曲家之一。2011年5月28—29日,由中國音樂學院主辦,上海音樂學院、中國歌劇舞劇院、中央歌劇院協辦的“陳田鶴百年誕辰紀念活動”在北京舉行。陳田鶴一生致力于音樂創作及音樂教育,曾師從黃自先生學習理論作曲,并深受其影響,與賀綠汀、劉雪庵、江定仙并稱為黃自“四大弟子”。他先后在武昌藝術專門學校、山東省立劇院、青木關國立音樂院、國立福建音樂專科學校等地任教從事音樂教育;并在北京人民藝術劇院、中央戲劇學院附屬歌舞劇院、中央實驗歌劇院等單位任職并從事音樂創作。期間創作了近二百首(部)的藝術作品,其創作具有扎實的藝術功底和鮮明的愛國思想,為中國近代音樂事業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本次紀念活動由“陳田鶴作品音樂會”與“陳田鶴學術研討會”兩部分組成。5月28日晚,中國音樂學院國音堂音樂廳內三聲低沉的鐘聲拉開了“陳田鶴作品音樂會”的序幕,由楊又青、宋一、吳碧霞、李秀英、張海慶等及中國青年愛樂樂團、中國音樂學院音教系合唱團、育英貝滿合唱團等近三百人參加了本次演出。展示了陳田鶴藝術歌曲、清唱劇、鋼琴曲、合唱曲、管弦樂曲等部分作品,其中部分作品為首演。臺下觀眾無論耄耋老者或年輕學子無不為陳田鶴作品鮮明的愛國情懷、精美細致、意蘊悠遠的音樂而感動,熱烈的掌聲表達了對故人的贊美和追思。
5月29日“陳田鶴作品研討會”在北京京民大廈舉行。主辦單位代表趙塔里木、錢仁平、贏楓及汪毓和、戴鵬海、王震亞、段平泰、高為杰、俞玉姿、戴嘉枋、居其宏、劉再生、向延生、李巖、蒲芳等來自中國、日本、臺灣等地院校及科研院所專家學者及溫州家鄉代表、陳田鶴子女及友好參加了本次研討會。研討會分四個單元,由余峰、李巖、戴嘉枋、劉曉江分別主持。與會者就陳田鶴的音樂生活的回顧、音樂成就、中國近現代史研究等方面的問題進行了研討。
一、 對陳田鶴的回憶與研究
陳田鶴生于1911年,卒于1955年,去世時年僅44歲,自20世紀30年代起到50年代止,陳先生親自面授的學生有一百余名,作品有一百八十余首。其中包括44首藝術歌曲、44首抗日歌曲、三十多首兒童歌曲、近十首大合唱、20首群眾歌曲、8部管弦樂作品、10首鋼琴曲、兩部清唱劇、一部學校樂劇、11首民歌改編曲、編有兩部歌曲集《回憶集》和《劍聲集》。
中國音樂學院院長趙塔里木教授在開幕式致辭中說道:陳田鶴先生一生都在用他手中的筆把他學到的西洋技法同中國的音樂文化相結合,創造出了相當數量和質量、有一定社會影響的、具有一定進步意義的和個人風格的優秀藝術作品。
王震亞、段平泰在國立音樂院學習時陳田鶴任教務主任,他們回憶在音樂學院學習時的情境。王震亞提到:“我是直接接受陳先生授業的,可以說陳先生是黃自學生中學習最踏實的一個,有兩個原因:《復興音樂教科書》中選用陳田鶴的作品有十幾首之多,在同輩之間是最多的,說明黃自對陳先生的創作是非常認可的;他的創作追尋黃自風格,同學們演唱時甚至會混淆。直到解放后他也有全國流傳的作品。”
汪毓和說:“在黃自的四大弟子中的陳田鶴是最能夠全面地接受黃自的影響的一位。每一位對中國音樂有一定喜歡、認識的人都不會忘記他。”戴俊超《“武昌藝專”與陳田鶴相關史料拾趣》對陳田鶴工作過的“武昌藝專”的情況作了介紹,對陳田鶴在那里的工作年月、當時同時從事音樂教學的人員及在武昌藝專的音樂創作做了考證,說明當時他的音樂創作已有一定影響。趙新華《關于陳田鶴在山東省里劇院的表現史料與初步考證》提供了七十多年前陳田鶴在山東省立劇院的照片及節目單。節目單呈現了陳先生不僅作為音樂會的指揮、曲作者之一及鋼琴演奏者,其組織的交響音樂會節目如此豐富亦令人驚嘆。陳舊的節目單承載的遼遠、厚重的歷史記憶中依然感覺到的溫馨的人性關懷令人心動;并考證了1937年9月陳先生毅然離開山東奔向上海抗日洪流的感人歷史,體現了他熾熱的愛國情懷。《河梁話別》詞作者盧前的家人提供了盧前創作生涯中一段珍貴記錄。談到他與陳田鶴的創作動機、時間和過程。其中“廢寢忘餐,不知秋之即失”的描述體現了陳先生為此曲花費的心血和精力。另外劉雪庵、江定仙的家人也在發言中歷數幾十年前的感人回憶。
二、陳田鶴作品研究及歷史評價
“他無愧于‘愛國音樂家’的稱號”,居其宏在《論陳田鶴30-40年代的藝術歌曲創作》中指出:20世紀三四十年代對于中國音樂界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時代,作曲家在艱難困苦的戰時環境下,自覺承擔起專業使命,為促進我國早期音樂創作逐漸走向成熟而苦苦探索,創作了大批作品。藝術歌曲是佳作最多、成就最高、成熟最早的音樂品種。陳田鶴因其數量多、質量高、個性突出而在這個領域作出了杰出貢獻,且與抗戰歌曲那醒獅怒吼似的表達彼此映襯、互為對比,共同塑造了中華民族豐富而健全的音樂魂魄。
劉再生《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返——陳田鶴在近代兩部同名歌劇<荊軻>創作中的特色與貢獻》中系統分析了作者在《荊軻1》中力求以民族化的音樂語言塑造主人公的藝術形象,用各種手法刻畫荊軻豪爽與悲壯的性格氣質,旋律和唱詞結合的十分貼切,對民族化風格做了有力的探索,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歌劇創作中是及其難能可貴的。在《荊軻2》中將配器整體設計做了精心的安排,與歌唱部分運用西方語匯結合的較協調。織體簡潔精練,促進管弦樂隊在歌劇中的重要作用;尤其在音色對比與平衡方面極為出色,體現出在樂隊寫作方面有豐富的實踐經驗和嫻熟音色調配的技術。陳田鶴是黃自四大弟子中配器技術極為突出的高手,在近代歌劇探索階段屬于高水平之列。
孫娟《陳田鶴及其鋼琴創作》中提出:鋼琴音樂雖不是陳田鶴創作的重心卻為稀少的中國三四十年代鋼琴創作留下了非常寶貴的文本。他創作了11首鋼琴曲,數量位黃自“四大弟子”之首。作品具有真、善、純美、樸實的特點。其寫實性手法、西方傳統作曲方式及民族化等探索為后人提供了寶貴的技術和思路的積累。游歆睿《陳田鶴兒童歌曲研究及課堂教學實踐》研究陳田鶴兒童歌曲是響應魯迅“救救孩子的呼聲”而創作,具有節奏簡單、旋律朗朗上口,和聲語匯自然樸實、中國風味濃厚等特點。雖是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歌曲,有些具有濃重的時代性,但仍為當今兒童喜愛。
“他是一位有天才的作曲家”,姜萬通說,他的作品其中有對比式的復調、和聲化的多聲部語言、五度、八度模仿等,是在前人的基礎上又發展了一步,其創作的技術手段在當時的背景之下是相當高超的。王安潮《中國古代文化對陳田鶴音樂創作的影響》論述了古代音樂文化對陳田鶴創作影響的軌跡與形式,總結出陳田鶴以古典的詩詞為文本依托將古代文化的詩意美、意境美同西方藝術歌曲及其他體裁結合起來,于古代音樂文化是相當大的引伸;作品思想價值較高,運用純熟的作曲技法對古代音樂文化進行了發展。
此外,李世軍《陳田鶴與劉雪庵音樂創作之比較》、潘林紫《合唱曲〈蒹葭〉研究》、牛蕊《清唱劇〈換天路〉的音樂學分析》、馬瑤《清唱劇〈河梁話別〉的音樂學分析》、孫小鈞《論陳田鶴為現代詩譜寫的藝術歌曲》、黃橙橙《猶記楓橋夜泊聲——閱陳田鶴〈楓橋夜泊〉》、張英杰《淺談陳田鶴兒童歌曲》、王琨《風吹荷葉煞,夜深獨自臥——陳田鶴管弦樂〈夜深沉〉釋義》、侯阿妮《陳田鶴的四首電影歌曲研究》、高嘉琦《淺析陳田鶴的鋼琴創作》、尹紹文《管弦樂作品〈翻身組曲〉探析》等論文從不同側面對陳田鶴作品做了深入、細致的考察。
三、 陳田鶴相關研究及史料建設思考
居其宏說:“陳田鶴的藝術歌曲之所以長期不為人知,并在以往的近現代史研究中遭到忽視,自然有極左意識作祟這個主導因素的影響,但也有藝術歌曲與其他體裁相比本身審美層次高、專業性強、只有經過系統專業技術訓練者才敢涉足,有較高音樂文化修養者方能接受和欣賞等因素有關,因此從事藝術歌曲創作從本質上講屬于‘高處不勝寒’的藝術領域。”
蒲芳以《論陳田鶴藝術歌曲的現實意義》為題,指出音樂教學中斷了藝術歌曲的傳統以及重實效、輕藝術的不良傾向,提出對二三十時年代的藝術歌曲要重新看待,要重點地演唱這個時代的藝術歌曲,使得這樣的藝術情趣能夠得以傳承。
李方元的《音樂史與音樂作品分析——以近代藝術歌曲為例》指出:對歌曲的分析不能僅局限于作曲等技術層面,要考慮到它的整體性。從藝術的功能性思考,歌曲是特定社會現實、歷史和文化的產物,具有特定的社會功能,研究它的歷史情感、歷史功能等內容。
陳永的《陳田鶴創作時政歌曲探論——兼及中國近代史料的別種視角》對陳田鶴現有作品的狀況做了考察、補遺研究,并就陳田鶴研究過程中史書書寫范式、材料的取舍向度及思想史做“加法”還是做“減法”三個方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江江的《陳田鶴對〈蘆笙舞曲〉轉調的顧慮》從分析作者幾經修改、拋棄了半音及模仿式轉調為簡單的曲調取代的創作經歷,反映了當時作曲家普遍存在的三個顧慮,分析了由于左傾錯誤思想的原因導致當時音樂創作發展存在低水平的重復的后果。
李巖的《學院派的歷史命運:以陳田鶴為例》闡述了是否有“學院派”及“學院派”的歷史命運,客觀分析了導致這種結果的歷史原因。向延生《陳田鶴與中國近現代史料建設》、文藝《學院派作曲家在解放后的境遇——以陳田鶴為例》亦對此方面作了研究。
另外,與會的專家學者對中國音樂學院“中國近現代音樂史料建設與研究工程”給予了高度評價。戴鵬海認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料研究與建設工程是一個創舉”。
陳田鶴已逝世五十余年,作為一位可敬的、有才華的作曲家,他留下了那么多的作品有待我們重新認識和評價。正如汪毓和所說:“我們對他的研究有很多還沒有做,研究工作還在后面……”
吳麗 德州學院音樂系講師
(責任編輯 榮英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