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初夏。浴著耀眼的有些灼目的陽光,和著耳邊知了“吱吱呀呀”的節拍,我舒展著全身的枝條,呼吸著每一分每一秒從我身邊經過的靜謐的、淡淡的風的氣息,觸摸著從我身邊走過的每一張熟悉的、不熟悉的面龐。我無法沖你微笑,也無法向你問好,我只是懷抱著我的回憶和期待默然駐守,靜靜地,不動聲色。這,就是我的快樂。
我是樹。
我是一棵柳樹。
我是一棵老柳樹。一棵已經在八大處腳下這座大院里守候多年的老樹。
時間已經太久,我已然忘卻了當年幼嫩的我被誰帶到了這里,又是誰為我澆灌了第一瓢水,我的清晰記憶,應當是從那一天的喧鬧開始的吧。
1991年6月27日,清幽的院子熱鬧非凡。一張張興奮的面孔,在簇裹著“中央檢察官管理學院”牌匾的紅綢布的映襯下,更加的鮮活和美麗。這些從機關、從高校、從部隊匯聚到一起的人們、從那天起,開始忙忙碌碌,懷揣著開拓的熱情,體會著創業的艱辛。偶爾,他們會在我的目光里駐足,在我的斑駁的樹影里休憩,談論著、憧憬著更遠更美的將來,這樣的日子,每一天都在汗水中煥發出新鮮的顏色。
大概是七年吧。七年盾的六月,門口那塊:牌匾上又換上了“國家檢察官學院”這幾個更加莊嚴的大字,越來越多穿著制服的檢察官來這里學習,又從這里離開人們更忙碌了,笑容卻更充實了,院落里的一切都那么井然。我聽到那么多那么多滿足而快樂的笑聲。我的心,也在這樣平淡的寂靜中歡喜著。
可離別到來的這樣突然,有一天,院子空了,那些曾經熟悉的人不再出現了,有一些帶著工程安全帽的人們,在我身邊談論著是不是要終結我的存在,我伸長了枝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淚水順著軀干的溝壑流向腳底,訴說的離別的無措和難過。
機器的轟鳴聲。那么久,那么久。直到這院落重新恢復了平靜和清幽,直到似曾相識的井然又重新出現在這個院落。可是,我期待的心情終究落寞。聽說,我熟悉的那些人們,都到一個叫沙河的地方去了,聽說,那里有更大更好的事業要去創造,有更高更遠的目標要去實現。
我沒有看過那里的場景,但我想,沙河,那eUW3oF8/K8YXGQjuWFVpfA==里一定有更美的風景。我深深祝福,我在那里的朋友充實和幸福,我愿意相信,那里的未來會更加美妙和輝煌。
有二十年了么?這樣的歲月,記錄在額頭的皺紋上,刻劃在點滴的回憶里。是啊,當年那一張張青春稚嫩的面龐已經不再年輕。他們娶妻生子,為人父母,在這里度過了人生最多的精彩和美好。那些個揣著大學畢業證來報到的毛頭小伙,已經成了成熟穩重的大小領導,那些個梳著小辮的清秀女孩,巳經成了講壇上揚灑自信的教授專家。
有二十年了吧,我也從稚嫩的小樹長到枝繁葉茂,春天楊枝報春,夏天綠蔭遮涼,秋天養綠送爽,冬天擋雪迎風。雖然我只是一棵樹,我也愿意,和你們一起,用自己的方式為愛和期待堅定守望。
如果你聽懂了我的自白,我知道,你一定曾經在我的身旁駐足,你一定曾經是我的朋友,如果你聽不懂,請你偶然有一天經過時,撫摸我身上記憶的印痕。我還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回憶可以說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