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基本案情
2009年3月11日,張某為了獲得貸款,偽造了擔保人陳某、趙某是教師身份的工作證明,編造西村鄉中心幼兒園裝修擴建的貸款事由,與中國郵政儲蓄銀行澠池縣支行(以下簡稱澠池郵政銀行)簽訂一年期貸款合同,取得貸款10萬元。張某將貸款用于歸還個人債務。經查,張某申請貸款時,其經營的幼兒園和磚廠尚在盈利,且擁有一輛“吉利”牌轎車和一輛面包車。2009年4月11日、5月11日,張某按約歸還本息共計18080元。因幼兒園學費和磚廠欠賬未能收回。張某無力歸還剩余本息。2009年11月,澠池郵政銀行扣押張某的一輛“吉利”牌轎車。2010年3月26日,澠池縣公安局以張某涉嫌貸款詐騙罪立案偵查。2010年4月14日,張柏松(張某哥哥)與澠池郵政銀行達成協議,將扣押轎車抵償貸款4.5萬元,并還清剩余貸款本息54878.67元。
二、分歧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張某的行為構成詐騙罪。
第二種意見認為,張某的行為僅是民事詐欺。
三、評析意見
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詐騙類刑事犯罪與一般民事欺詐的主要區別在于是否具有非法占有目的。應從四個方面考量:
第一,行為人的履約能力。(1)有完全履約能力,但行為人自始至終無任何履約行為,而以欺騙手段讓對方當事人單方履行合同,占有對方財物,應認定為詐騙罪;(2)有完全履約能力,但行為人只履行一部分,如果其不完全履行的目的旨在毀約或避免自身損失或由不可避免之客觀原因造成,應認定為民事詐欺行為;如果其部分履行意在誘使相對人繼續履行,從而占有對方財物,則應認定為詐騙罪;(3)有部分履約能力,但行為人自始至終無任何履約行為,而以欺騙手段讓對方當事人單方履行合同,占有對方財物,應認定為詐騙罪;(4)有部分履約行為,同時亦有積極履約行為,即使最后合同未能完全履行或完全未履行,亦應認定為民事詐欺;但是,如果行為人的履約行為本意不在承擔合同義務,而在于誘使相對人繼續履行合同,從而占有對方財物,應認定為合詐騙罪;(5)簽訂合同時無履約能力,之后仍無此種能力,而依然蒙蔽對方,占有對方財物的,應認定為詐騙罪;(6)簽訂合同時無履約能力,但事后經過各種努力,具備了履約能力,并且有積極的履約能力,則無論合同最后是否得以完全履行,均只構成民事詐欺。本案中,張某在貸款時其經營的幼兒園和磚廠尚在盈利,且擁有一輛“吉利”牌轎車和一輛面包車,具有完全履約能力,所以要判斷張某是否具有非法占有目的,仍要看在貸款后的行為表現。
第二,行為人的履約行為。詐騙罪的行為人具有無償占有他人財物的故意,因而通常都不會有履行合同的行為,即使有部分履約行為,往往也是以此誘騙對方當事人,以圖占有對方財物。很明顯,本案中張某在貸款后,依約歸還了兩個月的本息,后用吉利轎車抵償銀行貸款本息4.5萬元,后期貸款是由于幼兒園和磚廠的欠款尚未收回的客觀原因導致貸款無法繼續償還。故張某積極履行還款義務的行為。證明其不具有非法占有銀行貸款目的。
第三,行為人對取得財物的處置情況。當行為人沒有履行合同的原因難以說明或者部分履行合同的行為是否真實難以斷定時,可以其對他人財物的處置情況認定其主觀上是否有“非法占有”的目的:(1)如果行為人將取得的財物全部或大部分用以揮霍,或者從事非法活動、償還他人債務、攜款逃匿等,應認為行為人有“非法占有”之故意。其行為構成詐騙罪。(2)如果行為人將取得的財物全部或大部用于合同的履行,即使客觀上未能完全履行合同之全部義務,一般均應認定為民事詐欺,不宜以詐騙論。(3)如果行為人將取得的財物用于自己合法的經營活動,當其有積極的履行行為時,應認定為民事詐欺;當其沒有履約行為時,應認定為詐騙;但是,行為人雖不履行合同,卻在合同有效期限內將對方財物予以退還,仍應視為民事詐欺。本案中,張某改變了貸款用途,用于歸還個人欠債,其行為與非法占有貸款之間沒有必然聯系,屬于一般民事欺詐范疇。
第四,行為人事后的態度。給對方當事人造成損失后,如果行為人不主動采取補救措施,而是百般推脫責任,或者以“拆東墻補西墻”的辦法還債,或者逃匿的,均應認為行為人有詐騙的故意;如果行為人采取了積極的補救措施來減少對方損失,或者表示愿意承擔賠償責任,則不能認為行為人有詐騙的故意。本案中,張某因客觀原因變化導致無法歸還剩余貸款,但其沒有逃匿或采區轉移個人財產等措施,規避償還義務,反而用汽車抵償欠款本息,所以不能認定張某具有非法占有貸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