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歐共體內部統一市場下的自由商品貿易

　　商品貿易自由作為歐洲共同體內部統一市場的幾大自由之一，為歐洲共同市場的建立起了巨大的促進作用，為了保證商品貿易的充分自由，排除歐共體各國對商品貿易所采取的各種限制措施，歐共體條約以及歐洲法院的判例對此規定了嚴格的保護措施，但同時也存在一些例外情況。
　　
　　一、歐共體內部統一市場概述
　　
　　歐共體內部統一市場即“一個沒有內部邊境的空間，在這里，貨物流通自由、人員流動自由、服務貿易自由以及資本流動自由，根據條約都得到了保證”。其目的在于實現一個擁有商品、貨物、服務以及資本自由流動的超越普通的關稅同盟，同時又有別于單純的自由貿易區的共同市場，以對抗那些由于公共權力以及私人企業所造成的對市場自由競爭的擾亂行為，以及某些個別政策領域的共同化等。
　　歐共體條約第14條第1款把1992年12月31限定為實現內部統一市場的目標期限。這個具體的時間并不意味著：嚴格按照并隨這個期間的屆滿，在這一空間內各種交易領域的各種自由就應當自動地實現、內部市場之間國界的概念從此不復存在。在這里更多的則意味著：根據歐共體條約第14條第1款的規定，向共同體各個機構發出的“運用在內部統一市場所提供的法律武器，為一個統一的市場而與那些依然存在的各種障礙作斗爭”正式委托。如果到了預訂的時間這個委托事項還沒有完成的話，那么，人們還應當繼續努力，直到內部統一市場的目標完全實現。
　　歐共體共同條約對內部統一市場各大自由采取了不同的保護措施，根據歐共體法院的判例，對商品貿易自由、雇員遷徙自由、企業居所自由、服務貿易自由以及對資本流動和支付活動的自由所采取的那些限制措施，只有在下列情況下才是合法的：如果這些措施服務于共同體法值得承認的一種利益；如果這些措施既沒有直接的、也沒有間接的、在內國以及歐盟外國之間(在人員身份以及經濟財務方面)構成歧視：如果這些措施為了實現它們所追求的是屬于適當的，以及屬于必要的。
　　有了上述四個前提條件，對于免除責任來說具有決定意義的是歧視禁止原則和適當性原則。條約所規定的對上述幾大自由采取限制措施的可能，應當參照共同體法的基本權利標準，并借鑒歐洲人權公約來作出解釋。也就是說，各成員國所采取的限制措施只有在與歐洲法院所維護的那些基本權利相一致的情況下，才被認為是屬于合法。
　　
　　二、歐體體自由商品貿易之相關規定
　　
　　關于自由商品貿易之規定主要體現在歐洲共同體條約第25條、28條、29條以及30條的規定中。
　　 1.內部關稅壁壘的消除關稅同盟作為歐洲共同體的一個基礎，是指在共同體內部所有商品貿易中，廢除并禁止設置任何的進門、出門關稅壁壘或者其他任何障礙，并且在與第三國的貿易中引入一個統一的關稅。歐洲共同體條約第25條規定，嚴格禁止各成員國設置進出口關稅壁壘以及相關的障礙。在建立關稅同盟的過渡期間，也同樣禁止。
　　2.數量限制行為之禁止
　　 在消除內部市場的海關關稅之外，對其他商業壁壘的禁止構成了歐洲共同體自由商品貿易的核心。歐洲共同體條約第28條“所有與關稅有同樣效果的限制”之禁令，根據該條規定，禁止對商品進口設置數量限制，作為輔助性禁令而存在。歐洲法院關于這方面的限制禁令的判例，展示了那些公開的與隱蔽的商業歧視的全貌，通過這些商業歧視措施，成員國基于保護國內商業的目的對外送商品的進口設置障礙。
　　3.與數量限制有同樣效果的措施
　　關于“與數量限制具有同樣效果的措施”，歐洲法院是從一個綜合性的意義上來解釋的。這一概念的經典的表述見于歐洲法院關于Dassonvme案的判例中。各成員國所制定的對共同體內部的貿易產生直接的或間接的、事實上的或者潛在的妨礙作用的那些相關商業規范，都應當被看做是與一個數量限制具有同樣影響的措施。該模式首先包括禁止本地生產的產品對進口產品的歧視，包括對隱蔽歧視行為的禁止。例如，英國一項關于高脂牛奶的規范，該規范規定，所有在英國市場上出售的高脂牛奶都應當經過持有英國許可證的牛奶場進行包裝與消毒后才能出售，這一規定就是一種隱蔽的歧視行為，因為它與一個完整的進口禁令并無實質區別。其次，該模式不僅僅包括法律上的限制措施，而且也包括那些國內采取的、被視為對共同體貿易活動有限制性影響的一些措施。
　　除上述兩種情況，根據歐洲共同體條約第28條，還可以推導出成員國的一些義務，比如，制止本國個體對跨國商品貿易設置障礙。在一個以法國為被告的判例中，歐洲法院清楚地表達了這一觀點；在該案中，歐盟委員會指責法國行政當局以不作為的方式縱容法國的一些農民以暴力的方式排斥來自西班牙以及其他成員國的水果和蔬菜輸入到法國。歐洲法院確定，法國相關的行政當局沒有采取有力措施以制止這種經常性重復不斷發生的暴力行為。對歐洲法院來說，法國以不作為的方式違背了根據歐共體條約第28條以及第10條所推導出來的、該國政府應當負擔的、關于保護商品自由流動的義務。
　　4.歐洲共同體條約第28條的例外——歐共體條約第30條
　　歐洲法院對歐洲共同體條約第28條規定了一些適用上的例外情況，這些例外主要體現在歐共體條約第30條以及歐洲法院的判例中。
　　⑴普遍性之例外。對于那些不具有歧視性的銷售方面的限制，從它們的立法目的來看，如果根本不能對跨越國界的商品貿易造成影響的話，就屬于例外情況。只要成員國對國內關于某些銷售活動進行限制或者禁止的一些規則是在以國內從事經營活動的全部經濟參加這一調整對象的、只要這些規則在法律上或者事實上對來自于其他國家的產品以及國內產品的銷售產生了同樣的影響，那么，這些規則在適用到那些來自其他成員國的產品上時并無不恰當。
　　⑵統一規定之例外。只要在共同體層面上尚未存在相應的統一規定的時候，各個成員國可以采取—些不具有歧視性的、基于保護共同體法所規定的公共利益為目的的、必要的商業限制。對于已經受到歐共體統一立法保護的那些利益，如果某個成員國對這些利益施加限制的話，就不能援引歐共體條約第30條所規定的限制措施作為免責理由。
　　 ⑶適當性原則之例外。在審查一項規定是否合理時，適當性原則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英國政府關于對進口高脂牛奶所施加的限制，假如英國當局通過比較溫和的手段來證明自己是出于保護健康的理由(比如僅僅要求提供相關的聲明、證明以及樣品監測證書)的話，它所施加的一些限制措施就有可能被認為理由充分。
　　(4)工業產權以及商業秘密的保護之例外。歐共體條約第30條所規定的例外情形也包括對工業產權以及商業秘密的保護。
　　
　　三、Greenham和Abel銷售食品案
　　
　　l.基本案情
　　Greenham和Abel是法國NSA公司的董事。該公司總部位于英國，法國NSA公司幫助其在法國境內銷售食品。在本案事實發生時，對于營養物質例如維他命和礦物質在何種條件下可以加入食品中供日常消費，歐共體法并無相關規定。Grecnham和Abel被控在1998年期間，在食品銷售過程中犯有兩項罪行。首先，他們被認為銷售劣質產品。某些食品被加入了生化輔酶QlO，這是一種在法國沒有被官方許可添加到食品中供人消費的物質。某些食品還被加入了過量的維他命。其次，他們誤導消費者。他們銷售的食品不符合歐洲理事會第96、8號指令所規定的標準，這些食品的熱量低于最低標準，而且缺少某些礦物質。這些指控是根據1998年3月23日在市面上提取的樣本作出的。但被告稱，這些有問題的食品在他們獲得董事職位前已經在歐盟其他成員國合法銷售。而且生化輔酶Q10已經在西班牙、意大利、德國、英國等國獲得了許可。因此，法國官方不能禁止這些食品在法國的自由流動。由于該項訴訟涉及到歐共體法第28條和第30條的解釋，巴黎地區法院就如下事項作出先行裁決：歐共體法第28條和第30條是否應被解釋為，如果某食品可以在一成員國合法銷售，則禁止另一成員國對該種食品的自由流動和銷售作出限制。
　　
　　被告認為，法國官方不能證明為避免對國民健康的嚴重威脅，這些國內立法是必要的，也不能證明這種立法不能被另外一種對自由貿易危害更小的方式所取代，如加上標簽。他們還稱，貿易商在法國不能通過一種簡便的程序獲得銷售這類食品的許可，許可程序不能在合理的時間內完成。這是與歐共體法相違背的。法國政府認為，在符合一定條件的情況下，禁止銷售沒有本國許可的食品與歐共體法并無沖突。這些條件包括：許可程序必須簡單易行；許可程序可以在合理的時間內完成；不許可決定是可訴的。法國指出，NSA公司并沒有提出許可申請。被告有意銷售未經許可的產品。
　　2.歐洲法院的審理與判決
　　歐洲法院認為，成員國間貨物的自由流動是歐共體法的—項基本原則，《歐共體法》筇28條表明了這一點。該條禁止對成員國之間的進口進行數量限制或其他有同樣效果的措施，不管它們是直接限制還是間接限制，事實上限制還是潛在限制。毫無疑問，應當有成員國來決定對人體健康保護的程度以及是否對在本國銷售的食品建立事先許可制度，但是，保證貨物的自由流動應當作為一個因素予以考慮。盡管如此，在成員國行使自由裁量權時，應當遵守適當性原則。這就意味著，它們選擇的方式對保證國民健康而言必須是必要的，必須與其追求的目標相適應，并且這種目標非如此嚴厲的方式能實現。《歐共體法》第30條規定了貨物自由流動的一個例外，但這必須從嚴解釋。那就是，應該由援引此條的權力機關來證明，從該國國民的營養習慣和國際科學研究的結果出發，為了保證該款所規定的利益，這些限制是必要的，特別是，市場上的這種產品將給國民健康帶來現實的威脅。對本案而言，援引這一條款的成員國必須首先對所謂的風險進行評估。
　　法院判決認為，《歐共體法》第28條和第30條應被解釋為：不排除成員國對沒有獲得事先許可的食品予以禁止，如果這種食品含有該成員國允許添加的營養物質以外的成分的話，盡管此種食品可以在另一國合法的制造和銷售。但這種禁止應滿足一定的條件，包括：其一，許可程序必須簡單易行，而且可以在合理的時間內完成。如果不許可，該項不許可決定必須是可訴的。其二，不許可決定必須建立在對可能存在的國民健康風險作出許可評估的基礎上，評估必須建立在最可靠的科學數據和國際研究的最新進展的基礎上。
　　3.該案的分析與評論
　　本案涉及的是與貨物的自由流動有關的食品安全問題。從歐洲法院的判決中可以看出，一方面，歐洲法院極力維護貨物自由流動原則的完整性，對國家政策的審查趨向于嚴格，給予國家自由裁量的余地越來越小。但另一方面。歐洲法院承認，貨物的自由流動原則不是絕對的，在滿足一定條款的情況下，成員國有權依據本國立法對沒有事先獲得許可的食品予以禁止，即使該食品已經獲得其他一些成員國的許可。保證貨物的自由流動是歐盟確立的一項基本原則，這一原則的基本要求是打破成員國間的貿易壁壘，取消阻礙貿易自由的地域性限制。但是，當這一原則在涉及銷售沒有取得成員國許可的食品時，它會與成員國的維護食品安全的國內法產生沖突。顯然，這種沖突是源自成員國的食品安全立法在歐盟層面上缺乏統一性。因此，問題的最終解決在于歐盟成員國之間在食品安全立法方面盡快取得一致。
　　通過上面的分析，可以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自由商品貿易作為歐盟各國的一個整體的目標，雖然歐洲共同體條約對此作出嚴格的硬性的保護措施，但現實中各成員國總是在不斷地扮演著貿易保護者的角色，在如何平衡歐洲共同體的利益和歐盟各成員國利益這一問題上，歐洲法院的判決起了一個條約解釋以及理性分析的作用，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歐洲法院的判例為成員國對共同體內部自由商業貿易采取各種限制措施的合理化提供了保障。
　　(新疆天業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