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 溪
鳳凰山的身子堅硬成一根翅膀!
秋后,草垛堆積的畫卷跟一個女人有關,鐮刀劃傷了大地,傷口上的血跡,讓炊煙彎下身子,撿拾這個下午惟一的靜,背影后的風景是筆墨的田園,稻穗翻滾的日子,讓村民對天膜拜。
一條河流解開了紐扣,裸露出季節的薄,那愈見增多的憂傷,是爺爺抽過的煙嗎?在夜里隱隱發亮。
我試著敘述渭溪,像翻開古老的圖騰,云朵上的笑容,有幾滴淚水和文字,從金紅村衛生室走過,那個身影讓我感到歲月的沉,那個將青春注射到渭溪,把彎曲的小徑踩斷了幾次,在大雪與暴風雨的夜晚將重生進行到底的,是一個鄉村醫生,他是我的父親,一輩子在渭溪守望。
無風的下午,我在山坡上,看一只鳥把渭溪帶走,連同那些記憶。
渭溪,我的父母,我的鄉親,我的童年丟下的前塵往事。
一條河流就像一根骨頭,卡著村子不放。當血脈旺盛,皮膚呈現出誘人的味道,到了秋天,這些被母親搓洗過無數次的河流,變得沉默,猶如父親的憂傷。
這些河流不一定都能到達理想的湖,有些被蒸發了,有些在半路走丟了,有些生命固然頑強,可最終死亡在秋天,如爺爺一樣,悄無聲息。
我多次解讀河流,并嘗試找到某種暗示,哪怕是詛咒和穢語,可是干凈的河流,總能容納世俗的污垢,將秋天安放在河底。
一條河流,到了秋天,就是一個人的中年,一路走去,有很多預料不到的。
稻草或者其它
風揪扯這些不愿倒下的枯草,它們經歷了風雨雷電、月黑風高,經歷了歡笑和痛楚,經歷了新型化學肥料的浸泡,它們頑強地站立。身體已經被鐮刀割斷,可是它們仍不愿離開土地。哪怕最終凋亡,也要在土地上歡歌。
其實它們也沒有被拋棄,只是宿命,或者是解脫。有些進入草垛尚能在春天曬個太陽,可是有些單個的身子,只能與秋風舞。
在秋天,稻草是最美的風景,稻草人用威嚴捍衛著村子的寧靜。
大雁飛過,茫茫稻草在秋天,像一首農民翻曬的詩歌。
原 野
生機勃勃的原野沒有了以往的朝氣,就是被蕭瑟彌漫的秋天,也有些野菊花給季節鍍一點風景。
不知道是誰在原野燃起了炊煙,那稻草的香攪拌著寒霜竟別有一番味道,母親會在這個時候去看看嫩綠的油菜,為它們捏一把汗,不知道它們能過冬不?
蒼茫的原野,原是流水的眼淚,那穹窿狀的稻田里,正在孕育著一個新的春天。
原野是生命的起源,盡管它蒼老,可是身體里的信念卻一直不滅,就像那些長在原野的風景,油菜或是土豆,在寒霜中的姿勢,更讓我記得這個冬天,那一片原野。
一條小徑
一條小徑從秋天走出,露出赤裸的身子,在山間像一根血脈,上面鋪滿了枯枝和殘葉,像山的血管或者喉嚨。
從遠處看,小徑是鮮活的,隱約在動,像蛇一樣。經常能看到一兩個人在小徑上行走,從人變成符號、圓點,直至一粒塵埃,是一種境界。
沿著小徑,一定能找到炊煙、人家,找到玉米、秸稈和高梁,找到孩子的笑聲,哪怕在白云覆蓋的高山。
山脈因一條小徑多了靈氣,那上面有人走過,哪怕是鳥雀或動物。一條小徑,就是一份守候、一份期待。小徑的盡頭一定有人家,或者是山頂。如果小徑消失,那這一段生命可能終結。炊煙,是小徑的氣脈,在煙囪的下面,有人希望小徑上的人來敲門,來打破冬的沉默。
夜里的犬吠經常把小徑吵醒,那歸來的親人拍掉了身上的雪花。
從小徑出去的人能在冬天回來,是幸福的,就是小徑瘦了,被雪遮蓋,也能辨別出家的方向,不會掉進別的地方,更不會脫離小徑。
小徑,山里人鋪下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