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的“預期價值”怎樣實現

　　近些年來，官員腐敗案例屢見報端，是社會與媒體熱議的一個基本話題，也是黨和政府常抓不懈的一個重要領域。但不可否認，在社會輿論和相關反腐防腐法律法規的強大壓力下，反腐防腐的形勢仍不容樂觀。檢視近兩年來的“權力腐敗”案例可以知道，一些部門、一些地方負有重要領導責任的干部，腐敗事實觸目驚心；腐敗手段愈趨智能化和隱蔽化；腐敗數額越來越大；腐敗隱蔽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越腐越升；腐敗案例對后任者的教育警示作用越來越小，如河南省交通廳幾任廳長“前腐后繼”，最短間隔大約半年。綜合各種權力腐敗現象來看，一個共同點或一個根本原因是權力不公開導致監督不到位。
　　的確，目前中國社會正處于重要的“發展轉型期”，而要做好發展轉型，實現人民群眾對反腐的“價值預期”，從而實現社會的平穩過渡，可以說預防權力腐敗，保證權力的公正廉潔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而要預防權力腐敗，在現代政治文明的環境下，公共權力的公開透明與制度性的監督是關鍵和根本，是把權力關在籠子里的治本之策。
　　
　　天使與魔鬼的一線之差
　　預防權力腐敗的基本前提是權力的“公開透明”。任何權力都有走向腐敗的天性。這倒不是因為公共權力本身的原因，而是因為掌握權力的人。恩格斯曾講過：“人來源于動物這一事實說明，人永遠也不能擺脫獸性。因此，問題只是擺脫的多些或少些，是人性與獸性的差別。”人類的政治文明或道德文明、宗教文明，就是通過一些道德、法律和宗教方面的教條、法律法規、戒律等來限制人的欲望，使人的獸性一面不至于破壞公共生活領域，破壞文明得以延續發展的基本社會平衡。
　　不言而喻，我們需要一個政府，并通過政府的力量來規范和限制人的欲望的無限發揮，防止一個人利益的實現、自由的實現，侵害他人欲望和自由的實現，從而達到社會的平衡和秩序的發展。掌握公共權力的人是“人”，不是“神”，也可能犯錯誤，也會利用公共權力“謀私利”來滿足自己的欲望。歷史和現實證明，這種以權謀私的行為在任何政治體系中都可能發生。如果掌握公共權力的人能夠公正按照公眾的意愿來行使權力，那就是為“天使插上了翅膀”，社會的發展進步、人民的福祉就有了保障；反之，則是為“魔鬼提供了武器”，人民的幸福和安寧就成為一個“問題”。
　　
　　從“現代化”到“現代性”
　　當然，為了限制掌握公共權力的人利用權力“干壞事”，人類最聰明的頭腦思考了幾千年，只是到最近幾百年才有了頭緒，并逐步在制度上得到落實。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政治文明”，其核心是“使公共權力公開透明”并“用民主的辦法限制權力濫用”。當然，民主和“權力公開透明”是一個極其復雜的制度安排過程，需要我們認真去做。這是我們社會轉型期、邁向現代化過程的“必修課”。否則，我們就很難實現從“現代化”到“現代性”的驚險一跳，跨過現代性這一“門檻”。
　　目前我們所做的“政府信息公開透明”和“政務公開”的改革實踐，是限制“權力濫用”的關鍵步驟，但關鍵是要真正去做，層層具體落實。具體說到政府權力，最基本的有三種權力。第一是公共政策制定過程，不但內容要公開，而且程序和結果都要公開；第二是干部選任過程要公開透明；第三是公共財政與預算要公開透明。在現代政治文明的大背景下，權力公開透明主要是指這三項政府的基本權力，目的是讓人民群眾對權力的運行過程有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和監督權，這在全世界都一樣。做好了，真正在改革實踐中落到了實處，人民就會滿意，社會就會長治久安，我們黨的執政地位就有了民意基礎。
　　
　　老問題要引起高度警覺
　　預防權力腐敗的制度性基礎是權力的監督與制約。在我國目前的政治實踐中，權力的過分集中且不公開透明是滋生腐敗的根本原因。權力過分集中主要表現為我們經常所說的“決策權”、“財權”和“用人權”。這在我們改革進程中是一個老問題，之所以經常成為一個話題，就是因為權力腐敗經常出現在這幾個領域，必須引起我們的高度警覺。
　　目前，在公共機構中，權力基本集中在一把手的手中，決策、花錢和用人基本是一把手說了算。這種權力集中的情況嚴重到什么程度，我們怎么估計都不過分。一些掌權者胡亂決策以謀取個人利益、小集團利益或部門利益，把公共資源當成了唐僧肉，并以組織的名義“劃圈子”，選用自己的人，形成“家天下”，財務不透明或搞“小金庫”等，群眾敢怒而不敢言。長此以往，我們公共組織的性質就會發生改變，會對黨和國家造成重大損失，使政府喪失基本的公信力。
　　我們常說要“對癥下藥”，其實，許多官員、學者、甚至普通民眾都清楚“病根”所在，因為有大量的事實擺在那里，一目了然。也有大家公認的“治病藥方”，比如用社會主義民主的方式、通過制度形式實現對權力的監督和制約，比如權力公開透明，比如用更加民主的方式選用一把手，比如官員財產公開制度等等。這些都是制約監督權力的有效手段，只要我們從社會主義戰略發展的高度來看待國家民族利益，用公共精神指導我們的改革選擇，把政治行政改革放到“頂層設計”的核心位置，我們就能把“權力關在籠子里”，讓權力為社會主義利益服務，為人民服務。
　　總之，預防權力腐敗是國之大事，是執政黨的頭等要務。只要我們堅持“權力公開透明”，堅持對“權力制度性監督與制約”的改革方略，我們就能從制度上有效地防止腐敗現象對我們黨執政地位的傷害。（作者系國家行政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