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勞倫斯是20世紀英國最杰出、最具創造力,也最富想象力的作家之一,其作品多以描寫男性與女性的關系為主題。《戀愛中的女人》是他的名篇,作品中,勞倫斯生動地描述了厄秀拉與伯金的愛情。展現給讀者一種更和諧、更符合人性,也更具生命力的新型男女關系。
關鍵詞:男性 女性 兩性關系 模式
古往今來,愛情作為文學創作的主題,在中外文人墨客的筆下大放異彩。從莎士比亞到哈代,作者眼中的愛情無不受到社會、家庭等環境的影響,因此他們描寫的戀人,沖破重重阻力,或謳歌真摯的愛情,或抨擊黑暗的社會,或反映人類的悲劇。栩栩如生的主人公形象傾注了作者全部的愛與恨,感人至深,催人淚下,達到難以企及的審美效果。
英國小說家、詩人、散文家D.H.勞倫斯,作為20世紀英國最重要和最有爭議的小說家之一,作為英國文學史上一顆璀璨的明星,一直把男性與女性的關系視為創作的主旨。1885年勞倫斯生于英國諾丁漢,父親是一名礦工,只有勉強讀報紙的文化程度,母親則出身小資產階級家庭,愛好文學詩歌,經常與一些文人談論文學。父母之間迥異的價值觀念。導致了他們婚姻的不和諧,并直接導致了勞倫斯的“戀母情結”,影響了他對婚姻家庭和性愛的看法,但他也因此在文學創作中對愛情、婚姻、性愛的關系持以獨特的觀察視角,同時受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的影響創作了多部驚世駭俗的作品。其最著名的作品有《兒子與情人》(1913),以及《虹》(1915)、《戀愛中的女人》(1921)和《查泰萊夫人的情人》(1928)三部曲。
其中《戀愛中的女人》被勞倫斯視為其眾多小說中盡顯個人風采的扛鼎之作。它以高昂的熱情與前所未有的深度探索了勞倫斯眼中理想的兩性關系模式,代表了勞倫斯作品的最高成就。故事很簡單:主人公是一對姐妹——厄秀拉和戈珍。姐姐厄秀拉是一個溫柔美麗的中學教師,妹妹戈珍則是當地一個小有名氣、恃才傲物的藝術家。她們在一次婚禮上認識了本地督學伯金和礦主杰拉德,然后這四個年輕人分別相愛——厄秀拉和伯金,戈珍和杰拉德。勞倫斯對這兩對情人的兩性關系進行了對比。在戈珍和杰拉德短暫的狂暴的激情過后,失望而痛苦的戈珍與一位雕塑家又陷入了愛的狂歡,最后郁悶的杰拉德死于旅游時的雪崩;厄秀拉一心要讓對方成為愛情的囚鳥,而對方卻希望在靈與肉的交融中保持彼此心靈上的距離,就像星座中的兩顆星星一樣,分別獨立,卻又不可分離,最終兩人觀點逐漸融合,趨向一致,構成了一種比較完美的兩性關系。
勞倫斯在作品中著力描述了厄秀拉與伯金之間的愛情,展現給讀者一種更和諧、更符合人性,也更具生命力的新型男女關系。厄秀拉是《戀愛中的女人》的姊妹篇《虹》中的最后一部分和《戀愛中的女人》整部書的女主人公。在《虹》的結尾,厄秀拉與斯格拉本斯基分道揚鑣,她依然孑然一身,沉浸在彩虹帶給她的美好憧憬之中,當時的厄秀拉在現實生活中,對于理想的兩性關系的探索并沒有得到實際的結果。而在《戀愛中的女人》中,伯金作為一個先知型的人物來到厄秀拉的身邊,和她構成一對兩性關系,與小說中的另一對戀人杰拉德和古德倫之間相互索取、毀滅對方的關系形成鮮明的對照,厄秀拉和伯金的關系不是以哪一方的毀滅而告終,而是經歷了不斷的磨合,達到了“均衡的雙星”的美好境界。通過伯金和厄秀拉的關系,勞倫斯形象地闡述了自己關于兩性關系的思考。
厄秀拉是她的時代,更確切地說是勞倫斯所生活的時代的產物。她生機勃勃,圣潔脫俗,像“剛剛綻開的花朵那樣鮮嫩”,象征著勞倫斯對新女性的見解。自由和叛逆對她來講是與生俱來的,她最大膽的行為是對宗教——這一在西方舊價值觀中最有力的支柱的挑戰。在她成年后,以往對衣飾和禮儀的向往消失了。在基督教中,接吻和金錢里包藏著禍端,但對厄秀拉來說,這些說教都是虛偽的。厄秀拉另一方面也區別于上一代。她對于當時的教育態度不是崇拜,而是批評。她痛恨當時的教育制度,因為教師們通常都很苛刻,不近人情。在對傳教的訓導和教育失望的同時,厄秀拉又遇到了對每一個年輕人來說都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與異性的關系。因為這個問題一直是勞倫斯文學作品的主題,書中大部分的篇幅都是描述厄秀拉在這方面的探索。
對于少女時代的厄秀拉,斯格拉本斯基——她的第一個情人,首先給她帶來了對外部世界的感知。厄秀拉很快把他當做夢幻的寄托,但不久就深感失望。厄秀拉毅然宣布了與斯格拉本斯基解除婚約的決定。就像長生鳥得到了再生。此時的厄秀拉更穩健地走向她理想的婚姻模式——“均衡的雙星”。在《戀愛中的女人》一書中,她對理想生活的追求主要通過其對完美愛情和婚姻的追求表現出來。她與伯金的結合顯示她已實現了前輩所未能實現,但又夢寐以求的理想。在小說中,厄秀拉和伯金就像生活在心靈氣氛中的哲人,他們之間的對話是一種玄妙的、閃電般的交流,閃爍著哲學思辯的機鋒和意趣。“雙星平衡”原則是支撐他們愛情關系的基礎,勞倫斯認為這同樣適用于新時代的所有人類。
在愛情問題上,厄秀拉和伯金的觀點曾有過分歧。厄秀拉認為愛情就是一切,它超越個性,至高無上,相愛的雙方都應該是戀愛的俘虜,向愛情投降,在放棄自我中達到生命的圓滿。伯金不贊同厄秀拉關于相愛的雙方必須絕對舍棄自我的觀點,認為“世界是由神秘的結合凝聚在一起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終極聯合,是一種契約——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契約”。他強調“自我”的重要意義,認為“愛情是一種不加修飾的超脫,是超脫的自我。唯一需要的是倆人之間的誓言。咱倆要放棄一切,甚至包括自身,以至于面目全非,這樣的話,完善的自我才能在咱們中間產生”。毋庸置疑,伯金強調的“自我”。其實就是人的無意識的沖動,是人的自然本能。他認為這是愛情的前提,男人和女人只有在這個無意識領域里才能建立起永恒的“聯盟”,立下永久的誓約。只有這樣,才能實現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的變革。因此,伯金眼中的愛情“有一種超遠的境界,它比愛還進一步,超越了愛的局限,就像星星超越了視野一樣:有的星星就是在視野之外的”。這種視野之外的地方就是個人不可替代的獨特個性。這是一種均衡的關系,“是單獨兩個個體之間純粹的平衡——就像星星之間彼此是平衡的一樣”。
借助伯金這一鮮明的藝術形象,勞倫斯表明了自己的信念與理想:新的世界的創立只有通過新的男女關系的建立才有可能得以實現。這種新的男女關系應該是靈與肉的交融,“既不能為肉體的一半犧牲精神的一半,又不能為精神的一半而犧牲肉體的一半”;相愛的男女既是獨立的個體,又是不可分離的整體,就像空中兩顆鄰近的星星,既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力量達到均衡,成為一個星座。而在小說中,勞倫斯讓伯金與厄秀拉相對應,通過他們之間不斷的斗爭,認同,再斗爭,再認同的過程,形象地闡述了他對理想兩性關系的探索。伯金與厄秀拉懷著對完美生活的憧憬,一路走來,不斷爭執,不斷磨合,經歷了諸多的挫折之后,觀點漸趨一致,終于建立了~種較完美的兩性關系。雖然他們仍有疑慮,但他們都渴望平等,渴望獲得真實的情感,這使他們的愛蘊涵著生命的美麗。盡管厄秀拉與伯金這對新型男女關系遠非自然完美,也玄虛得讓人擔心,但是與人們常見的占有式婚姻和沒有愛的婚姻相比,他們的關系更自然、更符合人性,也更具有生命力。毫無疑義,勞倫斯的男女之愛具有兩重性:它既是精神的,又是肉體的:既有完美的和諧,又有相對的獨立。他曾說過:“完整的男女之愛是雙重的,既是一種融化的運動,把兩者融合為一,又是一種強烈的、帶著摩擦和性激情的分力運動,兩者被燒毀,被燒得徹底分開。成為迥然不同的異體。”
《戀愛中的女人》的問世是在戰后不久。戰爭的噩夢使勞倫斯對現實世界產生了更為強烈的憤怒,但他仍一直沿著他所確定的目標跋涉,更為熱切地尋求著更為完美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他的理想即便沒有在他的現實生活中。也在他的作品中最終實現了。“均衡的雙星”——厄秀拉與伯金的愛情原則,實際也是勞倫斯為改變現存的兩性關系所提出的主張。它最突出的地方在于擺脫了傳統的所謂理想模式。它不是“兩個一半”合二為一,而是堅持在結合中的個性分離。依照這個原則發展起來的關系永遠不是一個封閉起來的圓圈,它是開放的,永遠在運動之中。“雙星”之間除了相互連接之外,也與整個宇宙相通。這個原則不僅適用于戀愛和婚姻,在勞倫斯看來,它適用于所有的人。如此這般,勞倫斯完成了他十幾年前就肩負的任務,在《戀愛中的女人》中最終找到了他理想的兩性關系模式——“均衡的雙星”。
參考文獻:
1、勞倫斯:《戀愛中的女人》,倫敦Penguin出版社,1982年版。
2、D.H.勞倫斯:《性與美》,載《勞倫斯隨筆集》,海天出版社,1996年版。
3、鄭達華等譯:《戀愛中的女人》,浙江文藝出版社。
(作者單位:衡水學院外國語學院)
編校: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