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們就這樣一直旁觀,每每回想起,都覺得那些可愛的家伙還在。生與死對他們而言,真的無關緊要。
將一個悲愴的故事拍出樂趣,讓人笑中含淚,算是電影導演手法的高明之處。在《四頭獅子》里,導演莫里斯就打造了一場獨一無二的悲喜劇,把信仰光明與血肉橫飛的人體炸彈捆綁在一起,難舍難離。
當你覺得這個故事令人悲傷時,會回憶起那個沒正經的開篇,那已然注定的悲劇被絮絮叨叨的幽默代替,讓人忍俊不禁。這部電影的可愛之處源于人,四頭“獅子”名副其實,只不過,他們并不來自廣袤的草原,而是花樣百出的馬戲團選手,是一群有趣的俗人。從某種角度講,你最終之所以感覺到悲傷,是因為這些看上去“無害的人”被人肉炸彈事件戛然終止了人生。簡言之,只因一切來得太殘酷。
說這些家伙有趣到無極限都毫不過分。四個角色從開場到結束都笑料百出。巴里總是接連不斷地制造著糗事,這位憨厚的大哥很顯然是個狠人。說到他,大部分時候“自以為是”的支招是一大亮點。對于任何事都草木皆兵,樓房上會有監視,街道間都不安全。他的神經質讓人感覺到這是個必然失敗的“革命者”。但是,至少他還投身在視死如歸的準備過程里。那個他在街頭抓來的臨時選手,更是缺乏基本的職業素質,令人無語。他與鄰居一起歡樂地沉寂在音樂的海洋里,身邊桌上遍布制作炸彈的零件和原料,令人對其“欽佩”有加。他腦子里的革命是一場無時無刻不夸張的“秀”,是拉響的彩帶和有趣的玩笑。
總而言之:不會革命和不想革命,都是個錯誤。前者顯得笨拙,死于實施過程中的錯誤發力,后者則是被無辜地牽扯其中,成為陪葬的炮灰。
而比起他們,另一對搭檔顯得對立且搞笑。兩個年輕人大部分時候詮釋著“聰明與愚笨”的極致。所謂愚笨,就是處處被巴里牽制和折磨,而聰明,即一個幕后主使者奧馬爾的行為過程。這一對活寶也串聯起了整部影片的主要劇情。正因為全片主要的戲劇沖突集中在“爆炸行為”的實施過程中,而“炸與不炸”作為主要矛盾,讓人們在一定程度上認識到了革命的心痛和流血的過程。導演把最吃重的劇情交給了他們,最搞笑的一幕也在二人之間產生。
至此可見,這屬于一部無法歸類的影片,從歡喜的過程和大量搞笑的對白來看,這雖不是標準的喜劇,卻是實打實的黑色幽默??瓷先鼍岸疾淮螅峭ㄆ獡u晃的手持攝影與各個角落里的監控器視角結合在一起,形成了無比真實的效果,如同拍攝紀錄片一般看著世間的一切。這與《鷹眼》一般標準的好萊塢電影有著相同的攝影技巧,但是卻不如后者那么工整緊湊。若說它是動作片,就是一部把真實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冷暴力影片。到了那些炸彈猝不及防炸開之時,平靜和歡樂的場面下炸掉的一切,令人不寒而栗,久久沉思。
由此可見,影片的故事是獨特的,影片的場面是真實的,影片所傳遞出來的信息卻是無奈的。那種不露聲色的旁觀,才是最大的悲哀。革命在這一刻被直白的暴力代替,口中訴說的一切從輕描淡寫的聲色犬馬跨到血肉橫飛的場景。當然,值得稱道的是這部影片的犀利與勇氣。邊緣題材的表現和種族與時代之間的矛盾令人深思。以奧馬爾這個角色與弟弟之間的對比為例,顯然二人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傮w上看,他們都是漂泊異鄉的游子,前者的融入是大勢所趨,后者的堅守也是信仰和尊嚴的直接寫照。當忙碌的都市中出現凡事將原則看得極為重要、把每一刻都與信仰緊密相連的人,我們的第一反應是排斥地求同,而非寬容地存異。因此,從這個角度講,奧馬爾所謂的“覺醒”與革命也并不值得如此稱道,這一切不過是見仁見智的處理,就如在岔路口分道揚鑣后,人生踏上陌路之旅而已。
與此同時,這部影片也給近年來比較崇尚的影像寫實風潮提供了一個全新的演繹模式,即運用接近“偽紀錄片”的拍攝手法去聚焦熱點事件的還原。這與《大事件》般的營造真實和《拆彈部隊》的技術手法完全不同。
影片《四頭獅子》從頭至尾都是散的,節奏上有時甚至任由拖沓的故事和冗長的對白充斥,只為了達到一個效果—讓人們“愛”上這四個傻老爺們兒。山寨恐怖組織就這樣奔向了回不來的明天,當喜劇瞬間化為悲劇,天堂瞬間變為地獄之時,留下一些無法回避的傷口撕裂在你面前,驚愕占據了一切,給所有人帶來難以揮散的傷感。至于“四頭獅子”的故事,人們就這樣一直旁觀,每每回想起,都覺得那些可愛的家伙還在。生與死對他們而言,真的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