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緣益智”智障學校不僅長期沒有民政注冊的民辦非企業身份,而且在2010年10月份之前連教育局的辦學許可證都沒有
□ 3年半多的運行時間里,這所“非法辦學”的學校經歷了各種匱乏——缺錢、缺老師、缺政府支持
□姚希梅一直有一個夢——有一天學校能爭取到政府的購買服務,真正造福臨沂的智障人士
“注冊辦下來了!注冊辦下來了!” 還沒進“天緣益智”的校門,姚希梅就開始重復喊這句。
1月25日中午,學校里正是吃飯時間。
孩子的哭鬧聲、喊叫聲把姚希梅的聲音蓋過去了。一直到姚希梅進教室,她重復的那句“注冊辦下來”才被聽見。
“真的呀?證呢?證呢?”姚景濤忙不迭地問姚希梅要證。
“給!”姚希梅從塑料袋拿出“民辦非企業單位登記證書”,指著上面寫的“天緣益智特殊教育培訓學校”給姚景濤看。
“大家慶祝一下吧!干一杯!”姚希梅提議,很快發現,沒有酒,也沒有杯。
“用碗吧,大家把碗舉起來!干!”她改口。
學生們沒有什么反應,依舊繼續之前的吵鬧。姚希梅去鍋里盛了碗花生粥,舉得高高的,和姚景濤、韓艷艷兩個老師的碗在空中相撞。
這所名為“天緣益智”的學校,等這張證已經等了3年半多了。姚希梅是這所學校的創辦人和校長。
這學校不僅長期沒有民政注冊的民辦非企業身份,而且在2010年10月份之前連教育局的辦學許可證都沒有。
“有了證,以后再也不怕別人說我們非法辦學、非法募捐了。”姚希梅喜形于色。
“要培訓而不僅僅是陪伴”
3年半多的運行時間里,這所“非法辦學”的學校經歷了各種匱乏——缺錢、缺老師、缺政府支持。
為了省錢,老師們自己種糧食和蔬菜。2008年學校經濟緊張到老師工資都發不起的地步,老師們就自己商量把工資改成按需分配,單身的辛東陽、姚希梅、王金鳳就自覺不拿工資。
學校請不起專業的會計、出納、看護員、司機、網絡維修工,老師們個個身兼多職,白天上課,晚上還要加班做兼職。
我在的一周里,學校辦公室里每天到夜里11、12點都是燈火通明,姚希梅一般是給基金會寫項目申請郵件,韓艷艷不是在整理賬單就是做學生評量,姚景濤在做學校網站、要不然就是修理學校那些老掉牙的電器……
因為工資太低,養活不起自己和家人,陸陸續續有老師離開,有的老師走了之后再也不回來,也有的老師走3次,又回來3次,“每次都是良心和生存需要的斗爭”。走一個老師,別的老師就要把他的那份工作頂起來。姚希梅說,恨不得把一個人拆成兩個、3個人用。
“要不我們散伙吧!”這句話在學校的例會上從不同的嘴巴里說出過很多次了,每次都有人說我們再堅持、堅持。
“還是舍不得那幫學生啊!”
“雖然我們什么都沒有,但好像又是什么都不缺。”姚希梅說,3年下來,機構一共服務了臨沂市蘭山區周邊鄉鎮的32名智障孩子。
天緣益智學校不但沒有倒閉,2010年10月6日,還在原先的臨沂市蘭山區白沙埠鎮十字路村服務點的基礎上發展出了一個新枝——臨沂市蘭山區西苗莊服務點,而且注冊也辦下來了。
姚希梅在寫給朋友的信里說:“我們一直資金緊張,我們的服務一直入不敷出。或許三年五年之后,或許十年八年之后,我們還是會一直的資金短缺,但我想只要這個項目存在就是奇跡。”
天緣益智以教文化課內容為主。下課的時候,則是教小孩生活技能。
姚希梅說:“從最基本的洗臉、刷牙、吃飯、穿衣、上廁所教起。”
一天晚上,姚希梅和我在居住中心值夜班。她一再叮囑我,帶孩子睡覺的時候,要訓練他們自己穿脫衣服。不能因為孩子自己穿得慢、脫不下來就去代勞,但可以輔助他。比如把衣服按照要穿的順序給他疊好,把鞋子鞋帶弄松,讓小孩容易把腳蹬進去。
“我們是培訓,而不僅僅是陪伴。”她說。
她舉例說,曲東銀來的時候,每天都尿床。為了讓他改掉尿床的毛病,她就讓老師們每天夜里喊他起來上廁所,但是在這個過程中逐步減少喊他起來的次數。
一開始是4次,后來逐漸減到3次,從3次減到2次,從2次減到1次,到最后就是整夜都不喊他。
“這個過程中,多洗了好多次被子。特別是從1次降到0次的時候,剛開始他被子基本上早上起來都是濕的。那時候還是冬天,冷水里,洗完一次被子手上就多道裂口。”姚希梅回憶。“而且,要讓他自己頭腦里有個意識,知道不能尿床。他如果沒有尿床,我就會表揚他,跟他說真乖,讓老師和同學給他鼓掌。”
后來,他每天早上起來,就會自己摸被子,發現是干的,一天都很活躍,一摸是濕的,自己就不好意思,頭耷拉著。
老師們訓練了一年多時間,才把曲東銀尿床的習慣給糾正過來。
不知不覺中,學生就有進步。
“沒準在老天那里,咱們是智障”
姚希梅在自己所有的工作簡歷中,“愛好”一欄填的都是一句話:愛好服侍別人。
“我覺得通常我們是喜歡被別人服侍,而不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