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國 在草根之上
升起來了 升起來了
巨大的光輝滑過人民的頭頂
在那兒 開始了革命
人民被炸開的血肉
在數日之后野草又涌來了
這是金色的土地 在彈坑旁
草根曾支撐過革命的脊梁
至今年長的人民還帶領著兒
孫們
到地里挖一種野菜素一素胃
腸
她說 這是革命者吃過的
曾養壯了瘦弱的武裝
現在要我們大家
一代接一代吃下這個傳統
她說 這是一個
不可低估不可拋棄的思想
是一個民族的精神食糧
在中國 我想人民一定會吃
得很香
我的中國 在草根之上
曾有過許多帶著煙云的傷疤
至今還在人民的深處隱隱作
痛
當夜里有人咳嗽不止呻吟不
止
便是貓頭鷹叫得最兇的時候
此刻 中國正被一大片雪花
覆蓋著
寒冷使單薄的人民
在東北風里捻襟瑟縮
據說 是一場特大的春紅
才使人民活下來 生息了下
來
我的祖母 就在那兒紡盡了
一大團 一大團夜色
紡盡了一大把 一大把心酸
至今穿在中國身上的那件粗
布大褂
還有她紡進去的雞鳴和五顆
星燦
我的中國 在草根上取暖著
陽光
牛背上那聲哞叫的土地
是誰從一個狹長的豆莢里駛
出了犁杖
大群大群的鴿子斜飛在楓葉
里
那是人民棲息的村莊
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嗩
吶
在長長的柳笛里吹起來了
吹起來了
于是 大紅色的喜字
從新娘抑制不住的笑里
從新郎早已驚喜的心里貼出
來了
貼出來了 漲潮了 喜鵲們
登臨了
落在喜字一個紅彤彤的枝上
夜不敢來 據說 紅色的喜
字
從那天起 就燃起了熊熊大
火
他說要燒掉一切敢來登臨的
風暴
和一切不祥之兆
我的中國 我的補著黑蟬音
的中國
衣衫搭在草根的肩上
于草尖上站了很久
想走而未飛走的蜻蜓
展開了長時間的遙望
像是在這巨大的遙望中
能悟出些什么或明白些什么
而黃昏就此泛濫了
在這碩大的無名之刻
眼睛的小巢飛出一個撲楞楞
的蝙蝠和
一鉤彎月
不知道這是一個什么芳馨季
節
高粱在一場大雨之后
鑲上了太陽色的紅邊
于是人民不斷地涌來
在炊煙之后 一個稔熟的時
間
開始了這場大揮大舞的修煉
在中國 至今人民
還把草根一口一口地品嘗
她說 這是革命者吃過的
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思想
她說 這種刻骨銘心的思想
是一種博大的精髓
已深深地扎進了中國人民的脊梁
責任編輯 師力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