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曦光去耕作(外二首)

　　油菜花仰起小臉在風中合唱
　　曦光揮揮手大地就亮堂堂了
　　羊在吃草，鴨群拐出了籬笆
　　 小院
　　門前大理石也變亮了
　　斑駁的花紋仿佛昨天走過的
　　 路
　　腦海里不斷出現稻子、麥子、
　　 高粱、玉米
　　一些溫暖而充實的名字
　　啊!我的眼中含著淚花
　　身上披著生活的長袍，心像
　　 谷粒一樣飽滿
　　盡管我的詩歌消瘦如柴
　　盡管許多熱望還沒有烈火一
　　 樣熊熊燃燒
　　盡管命運的鴿子還在低低飛
　　 翔
　　我就是那只在不可估量的芬
　　 芳中飛翔的蜜蜂
　　那個被歲月磨亮的一個漢字
　　那棵站在大地上與天地對話
　　 的樹
　　我的內心有太平洋那么大的
　　 喜悅
　　需要一點點地卸到
　　勞作的汗水里———
　　
　　夜晚
　　凝望窗外皎潔的月光
　　突然感覺自己正站立在畫布
　　 中
　　多希望照徹心靈
　　像母親的手輕輕拂過兒子的
　　 頭
　　不知名的鳥在叫
　　青草竊竊私語
　　噓!別驚動夜晚的靜
　　讓思緒的藤爬上時間的屋頂
　　當我搬開心中的一塊石頭
　　露出了家鄉的草地，牛羊，麥
　　 穗和父親磨亮的一把鐮刀
　　一棵老梨樹夢中生長多年
　　開始撲啦啦落葉子
　　一條河彎來彎去已不知去向
　　我堅信有一只蝴蝶還在童年
　　 飛
　　一輪明月還在老地方
　　只是人生坐標發生了改變
　　這些年，感謝漫長的夜，感謝
　　 寧靜
　　感謝柵欄外洶涌的花香
　　讓我內心積聚了太多的火焰
　　和沉默
　　
　　
　　老木匠
　　鋸子又一次鈍了
　　滿地的鋸末子和刨花蓋住了
　　 腳面
　　木頭里暗藏的一根釘子
　　讓鋸子、雙手和心都顫抖了
　　 一下
　　年輪暴露，似乎有風聲，閃
　　 電，雷鳴
　　從木紋里面被逼了出來
　　干了一輩子木匠活的孫光棟
　　 對我說
　　他唯一的愿望是死前
　　給自己打造一口漂漂亮亮的
　　 棺材
　　一生與木結緣，死后要睡在
　　 木頭里
　　拉鋸的聲音像繃緊的弓
　　拉鋸的聲音沿棚頂縫隙溜走
　　坐在老木匠的對面
　　看他彎腰，畫線，拉鋸，滿頭
　　 大汗
　　偶爾兩聲輕咳，仿佛幾片樹
　　 葉
　　從干巴巴的嘴角飄了下來
　　
　　責任編輯 黑 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