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愿地越過馬路,回頭望著你,綠燈轉瞬即逝,呼嘯而過的汽車將我的視線阻擋,可我依舊不愿離去。
轉眼又是綠燈,本以為看不見你,可你卻依舊站在馬路的那邊向我張望,當我們游離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相對時,那一刻,我們終生難忘。
“大老爺們兒怎么弄得跟情人分手似的,丟不丟人?”我大聲沖馬路對面喊,邊喊邊擺手讓你離去,你會心一笑,掉轉車頭,轉身離去。
自行車漸行漸遠,隨著衰退的燈火,最終融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我輕輕地嘆一口氣,轉過身,踏上了回家的路。凌晨一點的鐘聲響起。
走了一會兒,已經聽不到馬路的喧囂,回頭望,分手時的馬路已經看不見了,不知不覺之中已被一片茂密的灌木取而代之。前方的路依舊黑暗、漫長,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路燈其實是有的,但是它太暗了,僅僅能把自己照亮。撲火的飛蛾沒命似的撞向那微弱的光,不惜用生命去換取永恒的希望。希望,有時就是奢望。
最后的暑假正在一點點耗盡,這時大家大多已進入了夢鄉,只有我——這個在夜里踽踽獨行的路人,才會在夜的寂靜下深切感受到時間流逝時的寂寞與凄涼。心中升起了難以名狀的哀傷。
我不知道我在哀傷什么,暑假將逝,朋友分別,未來渺茫抑或是深夜獨行,可能都有吧,又可能都沒有。想著你今天晚上壓馬路時講的故事,這一樁樁,一件件,怎能不叫我的心起伏跌宕?
也許我太輕描淡寫了,我們從昨天走到今天難道僅僅是講故事么?當然不是!這些分明是無爭的事實,發生在我昔日的一個個朋友的身上,有的在我意料之中,有的出乎意料,有的故事已經謝幕,有的舞臺未完待續,但無論怎樣,這些故事都無可避免地被打上了悲劇的色彩。雖然有過焰火般的美麗與絢爛,但美麗過后卻只剩下漫天的白煙和火藥的味道,等待著時強時弱的東南風,盡吹散。
夏天早已不可避免地顯出了衰敗的跡象,初秋的夜晚,微冷,微風,我那紛亂的思緒被這初秋的夜晚深深地感染了,盡管草木茂盛,微風吹過可以聽到樹葉搖動時的沙沙聲,但在我心里,今夜不屬于夏天,也許秋天的存在正是被我們這樣的人最先感知的吧,此刻我們的心里是秋天。
我駐足停留了好久,望著晴朗的夜空,吹著初秋的微風,融入寂靜的深夜,感受別樣的人生,此刻我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跳動,我們的距離從來沒有如此近過。凌晨兩點的鐘聲響起。
我看了看手機,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總以為在熱鬧時時間會快速流過,沒想到在這萬籟俱寂的秋夜,時間依然飛速穿梭,也許時間并沒有變化,變的只是你自己罷了。
走夜路的感覺并不美妙,時而寒冷,時而彷徨,但路總是有盡頭的,當最后的彎曲也被我踩在腳下,已看得見前邊的另一條大路發出了刺眼的光芒。家,就在這條大路的盡頭。就快要到了。
想起昔日無憂無慮的生活,想起昔日一起朝夕相處的伙伴大多以悲劇散場,忽然想起了納蘭,人生若只如初見。
其悲傷與無奈我此刻方知。
責任編輯 王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