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羅琳筆下的哈利·波特系列小說已經結束,相信羅琳夫人本人不會再寫有關哈利的任何小說。但這并不意味著哈利·波特的故事便就此結束了,因為羅琳不寫并不代表別人不會續寫有關這個神奇男孩的故事,譬如說像蕾切爾·梅爾戴斯。
梅爾戴斯是紐約一名職業作家——新聞、評論、科幻、詩歌,各個題材她都涉獵,她稱自己就是一瓶文學上的“萬精油”。梅爾戴斯是哈利·波特的一位粉絲,有時她會自己寫一些有關哈利的故事,然后把它們放到網上,免費供大家閱讀,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粉絲小說。
粉絲小說,顧名思義,就是在專業小說家寫好的故事基礎之上進行再創作。舉個例子,原著就像是一枚核彈,在爆炸炸出了一個大坑之后,粉絲小說家再在邊上炸上一些小坑。他們這么做不是為了錢,而僅僅是為了讓自己有所滿足。他們對于小說原著有著自己的真知灼見,他們不是那種躺著看電視、被動接受媒體信息的“沙發黨”——他們用自己的獨特方式讓自己的思想與現代文明發生碰撞。
雖然與主流小說比,今天的粉絲小說就像是宇宙中的暗物質,主流媒體上很少能看到。但它們的數量卻是驚人的。粉絲小說的出現要早于互聯網,但卻是互聯網使它發揚光大,變得更易于被大眾看到。小說、電影、游戲、電視劇、音樂劇,甚至連搖滾樂隊都有自己的粉絲小說。大多數時候粉絲小說的篇幅與數量要遠遠高于原作,甚至有時質量也會高于原版。Fanfiction.net是眾多粉絲小說網站中的一個,單在這一網站上就有超過200萬篇粉絲小說,其中長的長,短的短。而當中有關哈利·波特的粉絲小說就有52.6085萬篇。
沒人從粉絲小說中獲利,但是否有人因此而利益受損就不好說了。J.K.羅琳和紅遍全球的吸血鬼系列小說《暮光之城》的作者斯蒂芬妮·梅耶對于粉絲小說都非常寬容,但有些作家卻認為這是對原著的一種侵害,更是對原著作者的一種侵犯。
一部好作品到底是屬于它的創作者,還是屬于那些深深喜愛它、愿意無償花上無數精力和時間來延長它“壽命”的粉絲?藝術到底是在于創作新事物還是在原材料上進行再加工?今天,主流文化的表現形式已經趨向于把原有的東西敲碎打爛,然后重新整合,而粉絲小說正是如此,這無疑是在沖擊人們對于什么是藝術和什么是創造力的既定認識。
玩票
對粉絲小說的作者和其寫作動機有許多誤解。粉絲小說家并不是一些沒有自己思想的剽竊者,也并非都是業余人士。被著名導演彼得·杰克遜挑中、準備拍成電影的科幻小說《龍船長》的作者娜奧米·諾維克就是一位粉絲作家。在她看來,“寫粉絲小說不能算是正經活兒,只能算是玩票。”
粉絲小說的作者也不是那種整天足不出戶的宅男宅女,它本身就是一種帶有強烈社會感以及共同感的活動,就好像朋克搖滾樂,極具包容性。在閱讀或者創作的時候,粉絲們會花上大量時間和別人討論故事情節。凱莉·喬伊斯說:“我2005年的時候成為了一個粉絲小說迷,那時我12歲。對于我來說,粉絲小說就像是我的語文老師,它不僅是我最大的愛好,還讓我結識了許多親密的朋友。它還教會了我要有正義感,讓我懂得如何尊重及欣賞其他粉絲小說家和他們的作品。”粉絲小說具有超極多樣性,同一個故事的粉絲小說的作者們可能擁有不同種族、國籍、語言、信仰、年齡,甚至性取向。無論是粉絲小說本身還是作者,可能都完全不同,但相同的是大家并不認同他們在媒體上看到的東西,粉絲小說正是他們表達自己想法的手段。
問題的關鍵——版權
許多作家無法忍受粉絲小說,他們在自己的官方網站上發表聲明。科幻小說《安德的游戲》的作者奧森·斯卡特·卡德就曾這樣寫道:“我要控告那些寫粉絲小說的人,如果我不保護自己的版權,我將很有可能失掉它。盡管粉絲小說是為了讓大伙兒高興,但它還是會威脅到我的生計。”小說家安妮·賴斯則更為激進一些:“我不能容忍粉絲小說,粉絲小說根據我的故事進行再創作,這嚴重地傷害了我。我建議他們寫出自己的故事。”喬治·馬丁,《權力的游戲》的作者,在自己的網站上寫道:“我的文章就像是我的‘孩子’,我可不想看到別人對它進行再創作,即使他們再創作的原因是喜愛我的‘孩子’。”厄休拉·勒奎恩,另一位科幻小說家則寫道:“對我而言,這不是一種分享而像是一種侵犯,如同陌生人來到我的核心領土,并且占有了它。”
爭論雙方都沒有絕對的對與錯。雖然通過別人的小說來進行再創作并不符合人們對于作家的界定,但莎士比亞也不是自己憑空發明的哈姆雷特和李爾王,而是從歷史書籍和其他文學作品中汲取的素材。只不過如今,藝術家都成了商人,而他們的創造力則成為了他們用來買賣的商品。
總之,一位作家的作品就像是他的孩子,但即使是孩子,也有他慢慢長大的一天,會去做父母不允許他做的事情。就像梅爾戴斯說的,無論是父母對孩子,還是戀人之間,都無法向對方宣布自己百分百的主權,我們對小說中的人物也一樣。
[譯自美國《時代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