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摸延坪島:回望“北方警戒線”

　　對于朝鮮和韓國而言，延坪島一直是一個敏感而異質的區域。無論是島上對往昔東方大唐王朝的崇拜，還是那些從中國流傳而來的奇特祭祀方式，都讓這座古島愈發神秘。比如在韓國普遍流行的“端午祭”中，延坪島人就賦予了它特殊的形式——獨特的“降神”儀式里，甚至還有極為少見的踩鍘刀表演……
　　然而，在世界歷史上，延坪島最深刻的兩個記憶都與傷痕有關：前者發生在1950年，也就是著名的“仁川登陸”；后者是“三八線”的海上延伸爭議界線，叫作“北方界線”……實際上，2010年11月23日之后的延坪島，更是讓人望而生畏，因為在這一天，朝韓雙方再次在延坪島附近的爭議海域發生大規模沖突，這個美麗小島上炮彈如雨，戰機呼嘯，島嶼及其附近海域差不多承受了200多枚炮彈的襲擊，戰爭的陰影如同山雨欲來……
　　
　　炮轟延坪島
　　朝鮮半島一觸即發的戰爭
　　
　　距仁川市海上83公里處，有一座叫做延坪島的小島。盡管這個小島面積僅有7.29平方公里，卻是西海漁業的繁華中心地。尤其是延坪島的近海，是韓國重要的早期漁場，每年4、5月份，捕撈量都很豐富，從而形成了韓國著名的海上漁市。
　　不過，2010年11月23日之后的延坪島卻讓人望而生畏。這里的孩子，沒人敢在沙灘上嬉耍追逐，沒人敢進樹林里采野花野果，沒人敢跳進海里玩水游泳……因為在這一天里，美麗的小島頭上戰機呼嘯，小島及其附近海域共承受了200多枚炮彈的襲擊。
　　居民們這樣回憶當時炮擊的情況：“長這么大我還是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什么叫彈如雨下！”43歲的延坪島農民金恩赫一家人都在延坪島生活，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他仍然心有余悸：“收獲季節早過了，我只是在忙一些地里的零活，突然就聽見炮彈劃過頭頂，緊接著就是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一抬頭，我們看見村里的好幾幢房子都著火燃燒起來……”
　　面對這密集的火力，韓國軍方很快作出回應。他們不僅向朝鮮方向發射了80多枚炮彈，還派出空軍F-16戰機趕往延坪島上空，宣布進入危機管理體系“珍島狗一號”，全軍進入警戒態勢。
　　目前，延坪島上的居民有96%已經撤離——不僅如此，它旁邊的幾座島嶼也都被殃及。例如西海（中國稱黃海）中的白翎島，以及附近的大青島等島嶼上的居民，在炮擊發生后，全都紛紛逃向韓國大陸。
　　這場在爭議海域發生的炮戰震驚了全世界。韓國軍方稱是朝鮮率先向延坪島發射炮彈。朝鮮官方則回應，是韓國率先向朝鮮領海發炮。國際輿論也緊急呼吁，要求雙方停止軍事對抗——但這樣似乎也并不能讓雙方士兵有絲毫放松。對峙依然僵持。
　　韓國總統李明博12月7日表明，政府將強化“西海五島”（即延坪島、隅島、白翎島、大青島、小青島）防衛能力，將把“西海五島”逐漸打造為“軍事要塞”，以承受朝鮮可能的“軍事挑釁”。同一天，朝鮮《勞動新聞》發表評論強調，朝鮮半島的統一問題任何時候都應以和平方式，而不是以戰爭方式加以實現。盡管當前內外反統一勢力的陰謀活動日益猖獗，但是朝鮮決不會悲觀失望和猶豫不決，而將克服一切艱難險阻，實現朝鮮半島統一。
　　戰爭的陰影如山雨欲來。
　　
　　圍繞“北方界線”的沖突
　　北緯38度旁的無言哀傷
　　
　　實際上，對于朝鮮人和韓國人來說，延坪島一直是個敏感而異質的區域。無論是對東方大唐的崇拜，還是那些從中國流傳而來的奇特祭祀方式，都讓這座古島愈發神秘。
　　比如韓國普遍流行的“端午祭”，在延坪島就被賦予了特殊的形式，這個活動從山神祭祀開始，以驅趕魔鬼的活動結束，其間還有各種各樣的儀式活動。但是，和韓國其他城市不同的是：延平島有獨特的“降神”，也就是每個表演者都有薩滿祭祀對象附體于祭祀者身上的表演；再比如在祭祀中，“薩滿”還會有踩鍘刀表演……這些內容，甚至在韓國申遺成功的“江陵端午祭”中都是見不到的。
　　不過，延坪島給世界留下的兩個深刻記憶都和傷痕有關：前者發生在1950年，叫做“仁川登陸”；后者是“三八線”的海上延伸爭議界線——“北方界線”。
　　“仁川登陸”發生在朝鮮戰爭爆發后的1950年9月14日午夜。當時，一支龐大的美國艦隊悄悄駛過延坪島前的仁川海面。在經過一系列集結后，這支沉默的艦隊突然炮聲大作，向仁川港的朝鮮守軍發起進攻，數以萬計的炮彈射向仁川，與此同時，航空母艦上的數百架飛機一起升空，在仁川港朝鮮守軍的陣地上傾瀉下了數千噸炸彈……3天后，共有2.6萬名“聯合國軍”士兵在此登陸，扭轉了朝鮮戰爭中“聯合國軍”的不利局面。
　　第二次則發生在朝鮮戰爭結束后。當時，朝鮮半島中部已經出現了一條軍事分界線（即三八線），但其海上延伸線如何劃分卻未敲定。由于朝鮮與美韓的意見不同，多次談判未果后，美國聯軍司令部于1953年8月單方面宣布了名為“北方界線”（NorthernLimitLine）的海洋分界線。
　　“北方界線”規定：分界線的東海岸線由朝鮮半島東方陸軍軍事分界線盡頭向東海延伸218英里（約348.8公里）；西海岸線由西方陸軍軍事分界線盡頭向西海延伸42.5英里（約68公里）。聯合國軍劃定的海上非軍事區將“西海五島”囊入其中，并宣布朝鮮的船只不得跨越這一區域。
　　不過，朝鮮一直拒絕承認這單方面劃定的“北方界線”。所以，朝韓軍艦與漁船在爭議海域不斷發生“越線”磨擦，甚至交火——1999年6月15日，雙方發生交火，朝方30余人死亡，數人受傷；2002年6月29日，雙方再次發生交火，韓方4人死亡、1人失蹤，22人受傷，1艘高速艇沉沒。朝方1艘警備艇被擊中起火，30余人傷亡……
　　這些血與淚的教訓，無疑讓延坪島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幅美妙海景都徒增無言的憂傷。正如64歲的延坪島居民崔志浩說的那樣：“因為這次炮擊事件，我們正在認真考慮移居到大陸上，但我們在島上已經生活了好幾代人，我們的根基都在島上，為什么要告別自己祖先的家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