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13歲加入紅軍,15歲當班長,16歲當排長并入黨,17歲當連長,19歲被提升為紅軍團長,班、排、連、營、團、旅、師、軍——一級不漏地直到成為大軍區司令員,張愛萍將軍曾感嘆:像“他這種復雜多變的戰斗經歷,在全軍將領中是不多見的”。
紅軍時期,除紅二方面軍外,他在其他幾支主力紅軍中都戰斗過;抗日戰爭時期,率團挺進豫西,所在團被譽為“老虎團”;解放戰爭時期,他先后在一、二、三和華北野戰軍里當過指揮員;新中國成立后又跨過鴨綠江揮師東進。
慈祥的面容,爽朗的笑聲。很難想像,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精神矍鑠的老人,就是當年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虎將,就是參加過多次關系戰爭勝負和中國革命前途與命運的會戰、決戰、鏖戰的開國將軍——王誠漢。
2005年9月3日9時30分,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胡錦濤,向10位抗戰老戰士一一頒發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紀念章,并同他們親切握手,向他們表示崇高敬意,祝他們健康長壽。其中名列第一的就是當年抗日戰爭時期赫赫有名、威震一方的“老虎團”團長王誠漢。
手捧紀念章,王誠漢心情十分激動。特別是看到紀念章上的和平鴿展開的雙翅構成“VICTORY(勝利)”的第一個字母“V”,老將軍的腦海中浮現出過去的一幕幕場景……
無盡的悔恨和終生的遺憾:整整10年之后才知母親早已病逝
1917年12月23日,王誠漢出生在湖北省黃安(今紅安)縣二程區王家大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他的父親是個淳樸忠厚、勤勞精明的莊稼漢,母親心地善良,待人寬厚。王誠漢說:“我原名成翰,小名‘保安’。從名字上看,父母對我的一片殷切希望,他們保佑我平安順利,期待我學有所成。由這‘翰’字,可以想像父母可能是盼望我能成為一名‘文官’,結果呢,我最終成了一名職業軍人。”
在王誠漢印象里,全家最苦最累的是母親,天天都在忙,從來沒有看到她閑過。“母親長年紡線織布,心細手巧。我每天睡覺,常是在媽媽紡車聲中進入夢鄉,半夜醒來,仍聽到紡車的轉動聲!”
王誠漢7歲那年,家人節衣縮食,將他送入本灣的私塾讀書。“母親把‘翻身’的希望寄托在我的學習上,她總是叮囑我一定要好好學。我還算爭氣,學習成績在同學中名列前茅。”
不幸的是,王誠漢12歲那年,父親因患肺病去世,家中欠下許多債務,他再也不能讀書了。
為掙錢還債,在鄉親的介紹下,王誠漢來到河口鎮(今屬大悟縣)一家雜貨鋪當了一名學徒。王誠漢說:“我在河口鎮當學徒3個月后,1930年的春節到了。老板放假讓我回家過大年,并給了我一塊銀元、一包水煙作為幾個月的報酬。為使苦命的母親高興,我連夜一口氣跑了50多里路,急匆匆地趕回王家大灣。還沒進家門,我就連聲大喊:‘娘!娘!我掙錢了!’當我把水煙和銀元交到母親手中時,母親看著離家在外當學徒謀生的年少兒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把我摟進懷里,母子倆抱頭痛哭。母親握著這塊銀元,說:‘我的兒總算有出息了,能掙錢了。’我當時想,我定會掙更多的錢報答慈愛的母親,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是我一生中唯一在母親活著時能孝敬她老人家的一塊銀元。”
不久,王誠漢的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因為經常餓肚子而營養不良,相繼染病身亡。窮苦人的多災多難使他早早成熟起來。
王誠漢13歲那年,紅一軍副軍長兼紅一師師長徐向前率部開進了河口鎮。“當兵就要當紅軍,處處工農來歡迎,官長士兵都一樣,沒有人來壓迫人……”當這首《紅軍軍歌》響徹城鎮的大街小巷時,王誠漢受到了強烈的感染,因為這首歌唱出了他的心里話。于是,沒有經過任何人動員,王誠漢自愿參加了紅軍,從此開始了革命生涯。
1931年初,因為戰事頻繁,王誠漢未能回家過春節。王誠漢沒有想到的是,那年春節剛過,母親聽說兒子當了紅軍后,心里特別高興,就趕到河口鎮,專程看望兒子。王誠漢卻擔心被母親領回去,從此當不成紅軍,就躲藏起來。他遠遠地望到了母親的背影,但沒和母親見面。母親等了許久不見兒子,非常失望地離開了河口鎮。
王誠漢后來在說起這次“躲藏”時十分懊悔:“到河口鎮要走50多里路,都是小路,她又是纏了足的小腳,走這么遠的路來看望兒子,很不容易,卻沒有見著我。當時,母親身心的疲憊可想而知。”王誠漢每每回想到此,心頭就隱隱作痛。從那以后,王誠漢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王誠漢第一次參加戰斗是在1931年夏天。那時,他所在的河口獨立營向反動民團發動進攻。戰斗打響后,王誠漢跟著戰友向敵人沖去,并扭住一個肥頭大耳的家伙不放。盡管與對方力量懸殊,但王誠漢的氣勢完全壓倒了對方,最后在戰友的協助下,王誠漢終于擒住了敵人,受到了領導的表揚。這一仗,極大地鼓舞了王誠漢的革命斗志。
在鄂豫皖革命根據地軍民進行第四次反“圍剿”時,王誠漢患了傷寒病,發高燒,昏迷不醒,根本無法隨軍行動,不得不住進紅軍設在大別山區的后方醫院第二分院。王誠漢回憶說:“在我有一次生命垂危清醒過來后,醫院的領導問我最喜歡吃什么,他們將盡力去做。我立即想起了母親的豇豆菜。我說我最想吃點豇豆。大家立即分頭下山,四處去找豇豆。那時國民黨軍封山很嚴,許多地方都成了‘無人區’,到哪里去找豇豆呀?我后悔不該向醫院提出這個要求。令人高興的是,居然有位戰友歷盡艱難,為我找回來一把豇豆。我躺在病床上望著這位滿臉疲憊的戰友,萬分感激。戰友們幫助我把這點豇豆放在一個鐵桶中煮,清水中加了一撮寶貴的鹽,那股清香味道呀,真是美妙極了!躺在病床上,我曾想,等革命成功后,我回到家鄉要種下一大片的豇豆,豇豆真是太好吃了!此后,我的病竟然神奇地好起來。是母親的親情、戰友的友情給了我求生的頑強力量。”
在1935年10月1日打響的勞山戰役中,王誠漢第一次立功受獎。那時,他已是紅七十五師二二五團四連連長。戰斗中,他率領全連指戰員英勇戰斗,殲敵100余人,擊斃敵營長,為整個戰役的勝利發揮了重要作用。戰后,他受到軍團的特別物質獎勵,獎品是一支20響駁殼槍和一雙膠皮底的布鞋。王誠漢說:“當時,我多需要有雙好鞋啊!我夢中常見母親為我補了多少次的那雙布鞋。行軍中我穿草鞋,很多時候是赤著腳走過來的。所以,當我從首長手中接過這雙膠皮底的布鞋時,熱淚盈眶。可能在場有許多同志對此感到不理解,因為此刻母親為我補鞋過大年的一幕又浮現在我的眼前。如果母親當時在跟前,我肯定要跑到她老人家面前對她說:‘娘,我有最好的鞋了,再也不怕走夜路扎腳了!’我對這雙布鞋格外珍惜,舍不得穿,它一直陪伴我走完了以后八年抗日戰爭的征程。”
1946年春節剛過,王誠漢隨所在旅移駐河南光山縣的白雀園附近,因距自己的家鄉很近,王誠漢自然而然想起了母親。“當時,我們母子離別也有17個年頭。我握著幾年前部隊發的一塊銀元,向往有一天能送給母親買點東西,也算是盡了我多年來的一點孝心。”
于是,王誠漢四處打聽有關母親的消息。這年2月,王誠漢在駐地附近的一個小鎮上,恰巧遇到了一個對家鄉王家大灣比較熟悉的鄉親。從這位鄉親的口中,王誠漢驚悉母親早在10年前已經因病去世。王誠漢反復詢問,證實了這位鄉親的話是真實的后,悲痛欲絕。他從懷中掏出那塊散發著體溫的銀元,緊緊地攥著,淚水模糊了雙眼……
后來,王誠漢聽人說,母親在那年由河口鎮回王家大灣后,因為沒有見到兒子,常以淚洗面,積郁成疾。不久,母親聽說紅軍轉移到大別山深處,她更是放心不下,時常站在村口,愣愣地望著遠山,為遠去的兒子默默祈禱。一天,母親請一位算命先生給兒子算了一卦。這個算命先生信口開河:“你大兒子已經被打死了。”接連失去幾位親人的母親備受打擊,于1936年6月在貧困饑餓中病逝。
1950年,身為師長的王誠漢在即將赴朝作戰前夕,參軍后第一次請了兩天假返回家鄉,他長跪在母親的墳墓前,聲淚俱下地痛哭:“娘啊!兒回來遲了,兒對不起娘!”
歷經艱險的轉移與驚心動魄的血戰:多次掛彩乃至死里逃生
1931年秋,王誠漢所在的紅軍河口獨立團編入主力部隊,他被分配到紅軍第二十五軍第七十五師二二四團。
面對敵人以絕對優勢兵力日夜不停地搜山、圍堵、封鎖,為保存有生力量,中共鄂豫皖省委于1934年11月11日在河南光山縣花山寨召開會議,決定紅二十五軍向平漢鐵路以西轉移。當時,王誠漢是二二四團二營四連副連長。花山寨會議精神很快傳達到王誠漢所在連隊。對新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