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蒼茫天山》背后的真實故事(上)

　　電視劇《蒼茫天山》在央視播出后，引起全國觀眾的積極反響，人們無不對60年前我軍指戰員奮戰西北邊陲的犧牲精神深感敬佩和懷念。然而，這一虛構的藝術作品背后卻有著一段更為真實完整的感人故事：1950年3月，我軍某部二連108名指戰員，在副營長胡青山率領下進駐新疆和平解放不久的伊吾縣，在協助縣工作隊改造舊政權、支援群眾春耕生產時，突然遭到國民黨叛匪的猖狂圍攻。指戰員們在與上級長時間失去聯系的情況下，孤軍奮戰40余天，連續打退敵人7次大規模進攻和無數次襲擾，用血肉之軀粉碎了叛匪奪占縣城的企圖，勝利保衛了和平解放的成果，譜寫了一曲革命英雄主義的贊歌。
　　
　　一
　　
　　1949年9月新疆和平解放后，帝國主義者和新疆一小撮反動分子并不甘心其失敗，在美國駐疆總領事馬克南和國民黨特務策劃下，先后多次發動武裝叛亂，妄圖破壞和平解放的成果。1950年初，逃到臺灣的蔣介石委任原國民黨哈密專員兼中將保安司令堯爾博斯和慣匪烏斯滿為“新疆省主席兼綏靖總司令”、“新疆反共軍總司令”，使各路政治土匪立馬活躍起來。他們在美蔣特務支持下，糾集國民黨叛亂官兵和當地土匪近萬人，裹脅眾多部落牧民，掀起了大規模武裝叛亂。
　　伊吾是哈密東北部一個南靠天山、北鄰外蒙且四面環山的邊城小縣，雖然人口較少，但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國民黨軍隊在此曾駐有一個邊卡大隊，并建有一座內存大量糧彈給養的補給站。1950年2月下旬，解放軍第六軍十六師四十六團一營二連奉命進駐伊吾縣城，協助縣工作隊改造舊政權，幫助群眾發展生產。二連是一個光榮的紅軍連隊，參加過創建大別山革命根據地的斗爭和萬里長征，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屢建戰功，榮獲“戰斗英雄連”稱號。而帶隊的副營長胡青山更是一位立過7次大功的戰斗英雄。
　　二連剛到伊吾縣城，就受到依照和平解放條款留任的原國民黨縣長艾拜都拉等人的“熱烈歡迎”，艾拜都拉親自率人迎接人民解放軍進城，并再三向胡青山表示歡迎解放軍進駐伊吾。其實，這個偽裝進步的艾拜都拉是堯樂博斯的忠實走狗，早在解放軍進駐前就曾多次與堯匪密謀準備武裝叛亂，該縣副縣長李樹賢、正副警察局長伊建中、馬木提及大部分區鄉長和自衛隊頭目都是其親信爪牙，他們的偽裝一開始也確實騙過了胡青山和工作隊。二連進城后，根據當地的情況，作了如下布置：四、五班和六〇炮班駐扎伊吾城北山，三班駐托背梁，七班駐南河灘，八班駐東河灘，一班駐營房炮樓，六班駐下馬崖，二班駐淖毛湖，九班作為機動班待命。之后，他們協助縣工作隊迅速展開工作，一面維護社會治安，對留用人員進行學習教育，一面積極開展群眾工作，宣傳解放軍進疆的意義，并派出部分官兵幫助群眾進行春耕生產。
　　隨著各族群眾對解放軍、共產黨的日益擁護，艾拜都拉和一小撮剝削壓迫農牧民的反動“巴依”（地主）、牧主深感其利益受到威脅，便加快了叛亂步伐。3月4日，艾拜都拉召集各區鄉反動頭目密謀發動叛亂，并蠱惑說：“共軍百十個地娃娃兵沒啥了不起，我們必須馬上行動把他們趕走，不然窮鬼們都會投向共產黨。”他還派國民黨特務、警察局長伊建中以看病為名到哈密向上司堯樂博斯匯報情況，堯讓伊建中回去告訴艾拜都拉立即組織暴亂，奪取伊吾縣城，消滅或趕走解放軍。按照堯匪指令，艾拜都拉于10日召開秘密會議，制定了暴亂計劃。14日，他派多名匪特到淖毛湖、下馬崖地區組織反動自衛隊進行“抗交槍”活動，陰謀殺害分散執勤的解放軍官兵。20日晚，他再次召集反動頭目開會，指使其割斷電話線，切斷伊吾與外界的一切聯系，將城里群眾全部劫持上山，炸毀道路橋梁，并準備聯合國民黨留守分隊一起暴亂，共同拿下縣城。一場武裝叛亂悄沒聲息地開始了。
　　伊吾地區反動分子蠢蠢欲動，各族群眾懾于叛匪威脅，不敢接近解放軍和工作隊，但仍在暗中提醒他們匪徒要發動叛亂了。在一個晴朗的上午，一位老人打著點燃的燈籠，在二連營房外來回轉悠，見人就嘮叨：“這里天要黑了，要小心！”這一反常的情況引起了胡青山的注意，隨后，國民黨留守分隊的一位軍官也在暗中告誡胡青山，要警惕有人發動暴亂，必要時把北山控制住，這樣才能守住伊吾。
　　
　　二
　　
　　伊吾的異常情況，引起了胡青山和工作隊領導的警覺，他們果斷采取措施迅速解決了蠢蠢欲動的原國民黨邊卡大隊留守騎兵連。該連雖參加了和平起義，但不少官兵仍然堅持反動立場，用對抗態度辱罵攻擊解放軍派去的政工人員，并多次向二連挑釁，肆意鳴槍示威。他們還與艾拜都拉秘密串聯，圖謀起事叛亂。為消除隱患，上級馬上將這個連調走整訓。明的叛亂隱患雖然被消除，但暗藏的反動內鬼卻沒引起二連足夠的警惕，二連仍按原定部署由連長趙富貴和一位副排長分別率2個班到淖毛湖、下馬崖修渠開荒，幫助群眾春耕，工作隊則到各鄉宣傳政策，為改造舊政權做準備。但是，他們并沒有料到，一場有預謀的血腥暴亂首先在淖毛湖、下馬崖發生了。
　　3月27日，胡青山帶通信員騎馬到遠離縣城的淖毛湖檢查工作，了解為群眾修渠引水的進展情況。就在胡青山檢查完工作剛走的第二天，一個由國民黨匪特指揮的謀殺行動就開始了。這天清晨，連長趙富貴正準備上修渠工地，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只見那個名叫那滿夏的村長點頭哈腰地走了進來，他撫胸行禮滿臉堆笑地說：“我們淖毛湖最尊敬的趙連長，解放軍來這里是幫助我們生產的，現在有個修渠問題請您去商量一下……”聽說是修渠的事，趙連長便馬上隨那滿夏來到他家，不料，一進門就被門后竄出的幾個人攔腰抱住，接著那滿夏一棍子將他打昏。當趙連長醒來后發現自己被捆在了一間小屋里，他設法磨斷繩索逃脫，剛跑不遠，被一個叛匪的老婆發現了，她大喊起來，隨后眾多匪徒便向他猛追，一陣罪惡的槍彈使趙連長倒在了邊城的野草叢中。
　　趙連長被騙走后，匪徒又來到戰士的住房，一進門就喊：“解放軍快去看看吧！你們修的水渠把我們的房子沖了！” 戰士們一聽便急忙跟隨來人向水渠跑去。在經過一片紅柳叢時，突然竄出一群武裝匪徒將他們團團包圍，用砍刀和槍彈將手無寸鐵的解放軍戰士一個個擊倒在地。正在野外打柴的16歲小戰士劉銀娃聽到槍聲便往回跑，半路上被幾個匪徒緊緊圍住，他雖然用柴棍與匪徒英勇搏斗，最后還是被匪徒打倒捆了起來。
　　一個國民黨叛匪頭目見他長得可愛，便對他說：“我現在沒有兒子，只要你小巴郎子(小男孩)喊我一聲爸，我就收你做兒子，留你一條性命。”劉銀娃憤怒地喊道：“我們是來幫助老百姓搞生產的，你們這些王八蛋為什么要殺解放軍？”旁邊的匪徒一棒子打在他頭上，那匪首又說：“我讓你最后喊我一聲爸，我就放了你。”劉銀娃破口大罵：“你別做夢了！你們這些土匪早晚會被我們消滅的……”話沒說完，一陣棍棒將他打倒在了血泊中。一個匪徒后來在被俘時坦白說：“沒想到解放軍都這么硬，寧死不降，特別是那個孩子臨死前的樣子，讓我做了好幾天噩夢。”
　　與此同時，下馬崖的匪徒也開始了罪惡行動。28日一大早，自衛隊頭目阿依買買提帶領幾十個匪徒，手拿砍土曼（镢頭）向在地里干農活的戰士們走來。正在地頭的戰士馬占林發覺情況不對，便上前阻攔，幾個匪徒立刻將他圍住說：“我們知道你是個穆斯林，咱們是一家人，跟我們一起反黑大爺（指解放軍）吧！”馬占林佯裝猶豫的樣子，趁其不備，掄起鐵锨將一個匪徒的腦袋開了瓢。隨后，他一邊揮舞鐵锨拼殺，一邊向遠處的戰士大喊：“土匪來了！”但此時匪徒早已將他們團團圍住，用棍棒和砍土曼對解放軍們開始了血腥殘殺……
　　就在胡青山返回縣城的路上，一個針對他的暗殺行動也在同時進行。原來，艾拜都拉得知胡青山要到淖毛湖檢查工作，便派出7個槍法較好的匪徒在一處密林山谷設下埋伏。當胡青山和通信員粟士城來到這片寂靜的山谷時，突然一群野鴿從樹林中飛起，機警的胡青山急忙跳下馬隱蔽在巖石后觀察。這時，一陣槍聲響起，子彈從他們的頭頂飛過，打在了附近巖石上。“不好，土匪有埋伏，快走！”胡青山立刻與通信員飛身上馬急速沖出密林，等土匪反應過來，他們早已不見了蹤影。
　　
　　
　　三
　　
　　胡青山回到縣城后，立即召開干部會議，通報路上遭伏擊的情況，其他干部也匯報了艾拜都拉等人脅迫居民逃離縣城，派人到警察局和補給站搬運槍支等情況。胡青山立即命令部隊進入戰備狀態，并讓指導員王鵬月火速將情況向上級匯報并請求支援，同時派1個班配屬工作隊加強縣城警戒巡邏，嚴防敵特破壞。剛部署完畢，王鵬月就報告說通往外界的電話線和道路均被破壞和封鎖，無法與上級取得聯系。就在此時，艾拜都拉卻派人來請胡青山和全體干部晚上參加其親自主持的一場婚禮，并稱要與解放軍就“加強合作”交換意見。原來，這個老狐貍見在城外伏擊謀害胡青山未能成功，便又生一計，企圖借舉辦婚禮之機將部隊干部一網打盡，乘機舉行全城暴亂。胡青山決心將計就計，借機把城里國民黨匪特頭目全部抓獲，消除叛亂禍根。
　　當晚，縣政府大院一場熱鬧的民族婚禮即將結束，當胡青山和二連干部正要起身返回時，方才還好話連篇的“老艾”卻變了臉，站起身扯著驢嗓子大聲喊道：“弟兄們快動手吧！”只見四周的10多個兇漢立刻抽出槍來對準了胡青山等人。艾拜都拉得意地說道：“胡營長沒想到吧？你會栽到我的手里，伊吾還是我們的！”胡青山冷笑地回答：“縣長大人，你高興得太早了！”話音剛落，窗外響起一片“不準動，繳槍不殺！”的吼聲，一群武裝戰士沖了進來，將艾拜都拉和李樹賢等人當場擒獲。與此同時，工作隊也迅速抓捕了充當內鬼的警察局長伊建中和補給站副站長蔡林澤等人。狡猾的艾拜都拉在關押中謊稱解手，在警察局內鬼馬木提的接應下倉皇逃脫，胡青山雖立即組織追捕，但因遭城外叛匪阻擊未能將其抓回。
　　這時，反動匪首堯樂博斯已潛逃出哈密，與烏斯滿等人聯手，公開打出叛亂旗號。他們在哈密地區集聚3000之眾，先后拼湊5個團在伊吾、巴里坤一帶調兵設卡，斷絕交通，協同艾拜都拉網羅的國民黨散兵游勇及區鄉自衛隊包圍伊吾縣城。此時，伊吾與外界一切交通均被切斷，二連幾次派人出城都遭到土匪阻擊，與上級完全斷絕了聯系。同時土匪又裹走了城里的群眾，讓二連陷于孤立無援的境地。全連加上工作隊僅100余人，卻要對付城外數十倍的敵人。
　　在險境面前，胡青山和全體官兵并沒有被嚇倒，而是以高昂的斗志迎接面臨的戰斗。胡青山出生于河南滑縣一個貧農家庭，從小飽受地主惡霸的壓迫。1939年日軍侵占他的家鄉后，17歲的胡青山毅然參加了八路軍，在血與火的洗禮中成為一名共產黨員。在魯西南反掃蕩戰斗中，他連續端掉了日軍4個城門；在張莊反頑戰斗中，他帶傷奪得敵人的機槍陣地，迫使守敵繳械投降；在陜北橫山戰斗中，他帶人勇搗敵人指揮部，一人就活捉了8個敵軍；在延安保衛戰和蘭州戰役中，他都帶領部隊打出了我軍的威風；在進軍新疆中，他又帶領1個連搶占哈密機場，迫使守敵1個團放下武器。面對敵人重兵圍城的形勢，胡青山以其大智大勇，從容指揮著這場縣城保衛戰。
　　艾拜都拉在縣城組織暴亂失敗倉皇出逃后，在匪首駐地被堯、烏二匪罵得狗血噴頭，命他馬上組織力量限期拿下縣城，堯匪還派兒子堯道宏前往督戰。于是，艾拜都拉便把手下700余名叛匪連同區鄉6個自衛隊和堯、烏匪幫部分兵力全部投入了對縣城的圍攻。他在進攻前殺馬血誓：“不消滅共產黨，決不罷休！”發誓要在3天內拿下伊吾縣城，并狂妄地為匪徒開出懸賞：“殺一個共軍給10只羊，殺一個當官的給10塊大洋。”3月30日，殺氣騰騰的叛匪開始了第一波進攻。當叛匪發起集團沖鋒后，沉著指揮的胡青山很快發現了敵人的弱點：進攻之敵雖揮刀躍馬來勢兇猛，但卻不講一點戰術擠成一團往前沖，這正是我軍集中火力殺敵的好機會。于是，他命令把叛匪一直放進最佳火力范圍后再開火。只見迫擊炮彈和手榴彈頃刻間在匪徒馬隊中炸開了花，機槍、沖鋒槍吐著鋼鐵火舌將匪徒如割麥般成片撂倒。烏合之眾的土匪從未見過這么猛烈的火力陣勢，撒腿就逃。事后，從俘虜嘴中得知，叛匪企圖打進縣城搶出被抓的伊建忠等人，沒想到匪特頭目沒有救出，反而搭上了數十條人命。（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