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寒石
都市放牛
文/寒石
那天途經一片綠地,見有園林工人在用割草機割草,腦子里電光火石一閃,就想到了放牛。
都市自然是不適合放牛的。現代都市給足冷血的機動車、鋼筋混凝土面子,人的生存空間卻越來越被擠兌,恨不能踮著腳尖走路,更甭說牛了,更甭說“放”了。但是,有些地方還是適合放牛的,譬如眼前這綠地,平時人不讓進,用來放牛正好。
眼下很有這樣一幫人——小資,就是論實力還夠不上“資”,卻死心塌地地向往“資”的好多生活方式,姑且先“小資”著。照這樣看,我覺得我這人不是小資,而是“小農”。我來自農村,身在城里,心里是“挖癆癆”地向往著鄉村,用風雅一點的說法是陶淵明式的田園生活: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地,可以任我種田種菜種花;養上一群家禽家畜,聽憑我吆喝驅趕;把自己種成一棵茁壯的莊稼,享受著鄉間的陽光雨露、清風朗月……
我一直覺得,趕著群雞鴨鵝抑或豬牛羊于如茵的山野綠地上放牧,信馬由韁,是件太愜意、太令人向往的事情。“牛得自由騎,春風細雨飛;青山青草里,一笛一蓑衣”(唐·棲蟾《牧童》);“草滿寒塘水滿坡,山銜落日浸寒騎;牧童歸去橫牛背,短笛無腔信口吹”(宋·雷震《村晚》)……青山、蓑衣、落日、短笛、牛背……我不會詩,但放牧和早期的園林工作一樣,在我眼里都是太理想太愜意太詩意的職業。
有很長一段時期,園林工人在我心目中被視為“世上最美的職業”之一。人各有命,職業也大不同。想想看,以栽花種樹蒔草為業,那得多好的命才配得上啊。但是近來我不這么想了。我最見不得園林工人沒事給草樹們“打腦”“剃頭”,那是一種職業“殘忍”:常常是樹呀草們剛冒出些綠來,剛開始嫩生生綠瑩瑩地好看起來,他們就開始刀斫機剃地糟踐上了。
其實,依我看,何至于如此辛苦忙碌?——放上幾頭牛即可。牛們最勝任這項工作。它們任勞任怨,踏實認真,哪片綠地要修割了,哪行灌木要打枝了,它們柔軟的舌頭會把活兒做得周正平整,一絲不茍。一頭牛的功效也許趕不上一臺割草機,但是,如果一片綠地能放牧幾頭牛,一個城市的綠地能多放養多少牛少置多少臺機器啊?機器喝的是油,排的是廢氣,牛呢,啃的是草產的卻是牛奶或牛肉;而且園林公司還可以因此減少用工、降低費用支出。現在提倡綠色低碳經濟,牛替代割草機工作,草養牛,牛拉的“有機肥”恰好反過來壅草……這可是條超自然的綠色產業鏈啊,不是一般的“低碳”。
當然,牧牛人還是需要的,牧牛人的費用應計入園林公司的成本支出里,這是必須的。為此,我強烈要求園林公司為我這個偉大創意的發明者預留一個“美差”,讓我來做都市牧牛人:一,我是“小農”,會是個稱職的牧牛人;二,讓我有機會實現這個老早老早前就有的偉大理想。